蕭長樂雙眸看著蕭長歌，頗有些咄咄逼人。
她的意思不就是一口咬定蕭長歌在說謊么？
這一口一個出自墨坊的賬本令得蕭長歌百口莫辯，蕭長樂倒是學聰明了不少。
“哦？妹妹就那么相信你身邊那丫鬟說的話？要知道這世上什么都可以造假，誰能確定這賬本是不是造假的呢？妹妹可真確認過？”
蕭長歌淺淺一笑，不順著蕭長樂的話說下去。
她決不能在老太太承認，不然后果可不堪設想。
這份自信跟從容，讓老太太有些將信將疑了，若是真有這回事，此刻蕭長歌應該慌張才是，可她卻一點緊張都沒。
老太太將視線落在了君書身上，若非這賬本是她親自撕下來的她都要懷疑這是真是假了。
蕭長樂被蕭長歌這話給嚇到了，她瞥向了旁邊一眼看著君書。
君書有些猶豫，最后還是沖著蕭長樂點點頭，表示確定是墨坊的賬本，蕭長樂這心里才松了口氣。
“自然確認過了，姐姐若說這不是墨坊的賬本，不如我們將墨坊的老板請來對峙如何？若是妹妹冤枉了姐姐，妹妹在這跟姐姐道個歉，可若這是真的，那姐姐這些天早出晚歸地到底是去做了些什么？又跟哪個男人一起呢？”
蕭長樂說到最后一句時，目光落在了蕭長歌身上。
這男人二字讓老太太心里打了個醒。
有了上次李三那件事，她這心里就有了個結，這小賤人指不定跟她娘一個賤樣呢。
清冽的眸看向蕭長樂。
“有些話可以亂說有些說出來可要對此負責的，這可不是一句道歉就能了事的，妹妹可真想清楚了？”
蕭長歌冷聲道，頗有些警告的意思。
見蕭長歌的臉色變了變，蕭長樂心里更加確定了手中的賬本是真的，不然蕭長歌怎會這般虛張聲勢。
“若姐姐真不是心虛，那讓下人將墨坊老板請來便真相大白，到時也能還姐姐一個清白。”
蕭長樂緩緩道，老太太也同意蕭長樂說的。
“心虛？我可不是心虛，只是一句道歉就了事，我可不接受。”
那雙眸看著蕭長樂冷冷道，目光如結了一層薄冰一樣冷。
態度強硬不似方才那般妥協，她在這妥協了蕭長樂說的，那以后只會讓她讓人看不起。
蕭長樂已直接說出她這些天跟其他男人一起了，這早已是在污蔑她了，她可不能忍。
“哦？那姐姐想怎么辦？”
蕭長樂從容道，她勢在必得。
蕭長歌態度越強硬，越是阻止她請墨坊老板來，那就肯定有貓膩。
“我要她。”
蕭長歌將視線挪到了君書身上，連手都指著她。
她能感覺到，這丫鬟跟璃兒很不一樣，璃兒不過是徒有其表，說白了就是一只紙老虎，可不敢做什么過分的事兒，可新來的丫鬟不同。
她能感覺到那丫鬟的野心。
這種野心勃勃的人往往有些難對付。
這丫鬟還真有些不簡單。
依照蕭長樂的腦子應該不會讓人去做這種事才對，所以只有一個可能，便是她身邊之人在她耳邊說了什么。
君書被嚇了一跳，連連后退了幾步。“大小姐您要奴婢做什么？難不成要奴婢伺候您不成？”
君書一臉害怕道，而那雙清冽的眼緊緊地說鎖在了她身上，令得她有些心驚膽戰。
“這個過后再說，若我是被誣陷的，那妹妹你可要將你身邊那丫鬟交給我一天，我保證第二天會完好無損地送還你，如何？”
蕭長歌緩緩道，她這要求讓蕭長樂有些摸不著頭腦，可君書辦事她放心，她也相信手上的賬本是真的。
“好，妹妹答應姐姐就是了。”
那雙冷眸跟君書雙目對觸，君書選擇性地逃避了，將視線落在了其他地方上。
“老夫人，小姐，門外有個自稱墨坊的老板求見。”
正當蕭長樂想命人去請肖紀來時，一丫鬟匆匆地走了進來稟告道。
蕭長樂跟君書互相看了一眼，君書搖了搖頭表示不解。
蕭長歌挑眉，有些疑惑。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快請。”
不管是誰請墨坊老板來的，既然來了她就不用白跑一趟了。
丫鬟聽的蕭長樂的話，連忙往府外小跑了去，生怕怠慢了這位貴客。
不一會兒，肖紀跟在了丫鬟身后匆匆往大廳內走來，身后還跟著個小廝。
“小的肖紀見過老夫人兩位小姐。”
肖紀一入大廳便給老太太磕頭了，十足一個商人氣范。
蕭長歌打量著肖紀，她沒去過墨坊不知也沒見過肖紀本人，只是以前聽楚言提起過罷了。
“起身吧。”
老太太看了蕭長樂一眼，隨后對著肖紀道。
“肖老板，請坐。”
老太太面不改色道。
自古官商不是一家，她們家世代當官的怎能跟這樣卑微的商人參合一起？
所以老太太對商人沒多少好感，特別是家里還有一個人是朝商，身為一個女子整日拋頭露面地，更讓她蕭府蒙羞，所以老太太一向不歡迎這些人來府內作客，可既然等人家登門拜訪了，她也不好給他臉色看。
蕭長歌看著肖紀身后的小廝，穿著一身粗麻衣，頭上帶著一頂布帽，不知從哪里找來了兩八字胡子貼在了鼻下，看起來老了幾歲一樣。
可他那雙精靈的眸蕭長歌卻忘不了，這天生當商人的料兒一眼就能看認出是誰來。
蕭長歌莞爾，她知道唐莫書不會讓她失望的。
她早已叮囑唐莫書最晚要在今日早上將這牡丹訂好，身為一個商人，最不可能的便是失去信譽。
“坐就不必了，小的今日冒昧打擾其實是想來見蕭大小姐的。”
肖紀笑著，將視線落在了蕭長歌身上。
蕭長樂跟君書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神色有些不對勁兒。
這怎么看這肖老板好像認識蕭長歌啊！
“可是我訂的牡丹出了什么問題了？”
蕭長歌蹙眉緊張問，肖紀剛開始還愣了愣，而后點了點頭。
他是沒想到蕭長歌這么快就入戲，這一副緊張的模樣好像真的一樣，讓他有些驚訝。
“大小姐您猜的不錯，您今早剛走后負責您那單子的工人就發現這紅牡丹沒貨了，牡丹是半個月運一趟的，怕是趕不上大小姐您訂牡丹的時間了，所以小的便冒昧來府內想問一下大小姐，能否將那紅牡丹改成粉牡丹？這粉牡丹也一樣新鮮好看，您看如何？”
肖紀對蕭長歌就跟對著客人一樣，連說話的口氣都極為客氣。
“肖老板你說的是真的？長歌姐姐她今早真在你那兒訂了牡丹？”
蕭長樂有些坐不住了，若蕭長歌真訂了牡丹那為何這頁賬本上沒記呢？
“是呀，今早還是我身后這工人接待大小姐的呢，大小姐一共訂了六盆牡丹，說是要為老夫人過壽所以要紅色的，顯得喜慶。”
肖紀將身后的唐莫書推了出來，唐莫書連忙點了點頭，張嘴卻有些結巴道。
“是是是呀，小小姐她她她訂了牡丹，紅紅紅色的！”
唐莫書這話讓她們聽著就別扭，等他說完這話也不知過了多久，這聽的人都快沒多少耐心了。
“肖老板你說我長歌姐姐今早在你那訂了牡丹花，那請問這個肖老板又作何解釋？”
蕭長樂將那頁賬本遞給了肖紀，肖紀雙手接過那頁賬本，嘶了一聲贊嘆道。
“這字兒寫的倒是挺漂亮，可這是什么？”
肖紀轉頭好奇地問，蕭長樂睜大雙眼氣得差點兒說粗話了。
“肖老板這可是你們墨坊內的賬本，你該不會連這都不認識了？”
“二小姐這不是我們墨坊內的賬本呀？這賬本交給外人我不放心，所以通常都是我自己記賬的，我的字是這樣的。”
“二小姐您瞧。”
肖紀左右找了下，最后拿出了掛在腰間的折扇，打開一看上面正寫著一個大大的肖字。
字跡潦草而賬本上的字字跡工整，跟這紙上面的字兒截然不同。
蕭長樂狠狠地瞪了一眼君書，心里惱怒。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君書也不知怎么回事，這明明是她親手撕下來的，怎會弄錯呢？
猛然，她能感覺到有一道冷冽的目光正盯著她看。
她抬頭一看，跟那雙眼四目相對，而那雙眼中含著一抹精光，令她驟然一顫。
她早該知道，蕭長歌底氣十足是肯定有準備的了！
可她卻猜錯了，蕭長歌一點準備都沒有，她完全是相信唐莫書會將她交代的事完成。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不，不可能。”
君書咬著唇角顫抖道，這要不是墨坊的賬本難不成是她見鬼了不成？
“這位姑娘這有什么不可能的，不過是誰人那么大膽竟敢冒充墨坊，敢問二小姐，這頁賬本是從何而來？”
肖紀反問，這下輪到蕭長樂啞然了，她連忙將賬本頁給收回來。
“這個肖老板就無需多問了。”
蕭長樂興許道，老太太本是站在蕭長樂這邊護著君書，可現在她對君書失望至極。
“祖奶奶，您說這換成粉牡丹可好？”
真相已清，蕭長歌也無需多解釋什么，她看著老太太那張寒意驟然的臉問道。
“既然紅色的沒了，那就粉的吧，我今兒個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先。”
老太太哎了一聲頗有些乏道，她起身，李嬤嬤扶著她的手往外走了去。
“祖奶奶。”
見老太太想離開，蕭長樂喊了一句，可這一次老太太沒如之前那般停下腳步來。
看得出她這一次對蕭長樂也有些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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