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坐在木桶內(nèi),屏風擋住,濃煙冒氣,她整個人才舒服了些,體內(nèi)也暖和了不少。
誰能想到會突然下雨,而且雨還這么大呢?
“紅袖姐姐你瞧你到現(xiàn)在還惦記著衣裳,你可要愛護自己的身子才是,衣裳就角邊濕了,我先放這里晾著先。”
“方才蕭府的家丁過來通信說王妃跟王爺今夜不回,等到明早雨停了再回來,到那時這衣裳也該干了。”
春夏一人嘀咕著,紅袖低頭看著水,沉思著,也沒聽清春夏在嘀咕些什么。
“紅袖姐姐,你怎泡這么久?這澡要是泡久了對皮膚可不好。”
春夏拿著替換的衣裳在外喊著,剛繞過屏風,木桶里哪還有人影呢?將春夏嚇了一跳,趕忙將衣裳放下,才剛靠近木桶便見水花濺起,紅袖從木桶內(nèi)鉆了出來,春夏啊了一聲反射條件用手擋在臉上。
“紅袖姐姐你沒事吧?”
她早覺得紅袖回來有些奇怪,又不敢問太多,如今看紅袖這般便知她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
“我沒事,只是太累差點睡著了,春夏你也先回房去吧,今夜王妃她們不回來我們也早些休息。”
紅袖起身,拿起放在旁邊的衣裳穿了起來。
“哎呀紅袖姐姐你怎不先擦干身子呢?這樣容易感冒。”
春夏擔心道,看紅袖身上剛結(jié)成淤的傷,觸目驚心得可怕。
這么多鞭打的傷痕,密密麻麻,看的頭皮發(fā)麻。
她終是明白朱兒之前說那番話是什么意思了,受了這么多板子還能撿回一命真是老天庇護。
“還愣著做什么?我身上這些傷比起小姐受的可不算什么,好春夏,我知道你擔心我,我沒事。”
一眨眼的功夫,紅袖已將衣服穿好,見春夏還愣在原地看著她便知春夏在想什么。
“我沒事。”
紅袖朝著春夏笑道,春夏雖不放心可聽紅袖這口氣便知是想一人靜靜,不放心地瞧了眼紅袖后邊離開了。
地上濕漉漉,水跡滴答流成一片,赤果的腳踩在地上竟不覺得冰冷。
紅袖看著掛著架上的新衣裳,是蕭長歌平日里喜歡的素色,而這顏色是楚鈺挑給她的。
燭火搖擺,外面雷聲轟隆作響,雨刷刷而落。
雙眸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衣裳,手鬼使神差地摸著衣袖。
長發(fā)與衣服緊貼一起,身影映在紙窗上,她伸手扯下衣裳,目不轉(zhuǎn)睛地盯了許久而后披在了身上,望著鏡子內(nèi)的自己,她竟魔怔地以為自己成了蕭長歌。
雷鳴轟隆,紅袖啊地一聲才回過神來,鏡子內(nèi)的蕭長歌已然消失成了自己的臉。
她才醒悟過來自己剛才做了什么,如被驚到一樣將衣服丟到一旁。
雙手捂著耳朵,竟開始害怕起來。
她剛才在想些什么?
她竟妄想成為蕭長歌?
紅袖卷縮在角落,風拍打著窗,窗戶兩扇門碰啪作響。
狂風呼嘯,燈火滅,整個房間一片昏暗。
她捂著耳朵,卻聽得水滴答滴答的聲音,害怕至極。
紅袖突然想起以前她娘說過的話,人要是做了虧心事便會害怕,所以要做個老實人。
現(xiàn)在,她終理解這話是什么意思了。
長夜漫漫,雨打著屋瓦發(fā)出聲響,擾得人睡得不安穩(wěn)。
蕭府內(nèi),小孩的哭聲被雷聲嚇得哭啼,溫氏抱著孩子哄著就好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
元氏在其他院內(nèi)聽得哭聲趕忙過來,兩人一同哄著孩子。
蕭溫雅與溫氏也只談了會便回屋了,興許是今日太累,她早早便跟梁文才睡下了,雷打不動。
倒是蕭長歌這邊,一張床不知如何睡才好。
她沒回來胡氏也命人打掃了,不然不可能這么干凈。
西院還是西院,可她卻不是蕭家大小姐了。
朱兒與秋冬早被蕭長歌喊回屋里休息去了,這么大的雨也不好讓她們在外面候著。
“良辰美景,歌兒在猶豫什么呢?”
楚鈺早躺在床上,手撐著頭,斜著身子躺著,墨發(fā)散落,臉帶笑意地看著蕭長歌。
衣寬漸松,可看的胸膛裸露。
別看楚鈺瘦弱,身子卻一點都不弱。
轟隆,轟隆。
外面的雷打著,楚鈺臉還帶著笑意,不為所動。
良辰美景?
蕭長歌挑眉,回了楚鈺個微笑。
“王爺既覺著是良辰美景,不如起來賞個月?”
“我覺著歌兒便是最美的風景了,我就這樣看著挺好。”
楚鈺厚著臉皮道卻連身都不翻一個,他是打定主意要睡在這床上了。
蕭長歌突然后悔沒將那張?zhí)茨敬矒Q到房內(nèi)來,屋內(nèi)的東西在她出嫁時都換過新的唯獨那張床沒換過。
她疏忽了回門這件事,可恰巧因為她的疏忽讓眼前這男人高興至極。
一張小床,如何容兩人?
“王爺這氣度可不像個王爺呀,竟讓一個女子睡椅上。”
蕭長歌嘲諷,楚鈺打了個呵欠,可臉上洋溢著笑容,與外面的天氣成鮮明對比。
“歌兒可誤解我了,我怎會讓歌兒睡椅上呢?這里。”
楚鈺拍了拍旁邊的位置,還是他特意騰出來,只是蕭長歌躺上去的話兩人只能蜷著一夜不能動彈。
“王爺是打定主意不讓位了?”
蕭長歌雙手交叉環(huán)繞腰間站著,居高臨下地看著楚鈺。
見楚鈺這無賴的模樣她選擇不與他論長短,否則只會被楚鈺繞進去。
楚鈺大方至極,讓蕭長歌看個徹底。
他是討厭被人這樣盯著看,卻要看看著他的是誰了,若是蕭長歌他愿給她看出個洞來。
“這床雖小卻能容兩人,歌兒與我又是夫妻,不知歌兒在怕什么?”
楚鈺臉帶笑意問,她們兩這樣僵持著快有半個時辰了,蕭長歌是煞費苦心地想讓他讓開,可他偏偏跟聽不懂人話一樣,裝糊涂。
“既王爺不肯讓步,那妾身只能將床讓給王爺了。”
說罷,蕭長歌轉(zhuǎn)身,可在這轉(zhuǎn)身的瞬間手腕卻被楚鈺抓住,一拉,重心不穩(wěn),整個人都跌倒在楚鈺懷中。
一向不肯吃虧的蕭長歌在這時做出了讓步,讓楚鈺驚訝。
他還以為蕭長歌會與他爭論個究竟呢,正因為蕭長歌的讓步,讓楚鈺拉住了她。
楚鈺睜開眼,那雙攝人心魂的眸中只容得下蕭長歌一人。
氣息呼出,拂過蕭長歌臉龐。
人在這種曖昧氣氛時總是容易犯錯,失了理智。
他低頭,薄唇輕壓住蕭長歌的唇。
冰冰涼涼,如同她的體溫般。
嘴唇柔軟,像極了棉花糖般又令人覺著有些甜。
可在享受時,他卻忘了一件事,那便是她眼前這女人是只蛇蝎,她愿做四王妃不過是想證明自己是站在他這邊了,他還忘了,蕭長歌心里只惦記一人便是楚言。
恨不得殺了他,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埋。
利刃在燭火的映照下反光,蕭長歌一刀落下毫不猶豫,只幸好楚鈺反應(yīng)夠快逃過一劫,他翻滾著身子到角落,匕首刺在床上,那張臉也陰霾得可怕。
一小撮墨發(fā)被還留在床上,楚鈺慶幸自己反應(yīng)快,若不然留在匕首下的該是他的頭而非墨發(fā)了。
“王爺可清醒了?”
蕭長歌抹了抹嘴角,似嫌棄一般。
她也沒想到楚鈺會做出這樣的事來,那一刻大腦反應(yīng)慢了半拍,等反應(yīng)過來時她過來已有些遲了,若不然方才那一刀直接落在他脖上。
聲音冰冷,沒半點感情。
她感謝楚鈺送給她的匕首,這匕首不得不說好用。
不僅能用來殺人還能用作自保。
“清醒了。”
楚鈺凝眸望著倒頭就睡的蕭長歌,突然想起白靈兒之前問的問題,那時他回答不知道……
可如今他好似知道自己答案了。
楚鈺抹了抹唇角,竟覺得跟吃了糖一樣甜,心情也愉悅了幾分。
蕭長歌說睡便睡,望著那張熟睡的臉,楚鈺搖搖頭。
也就只有在睡覺的時候蕭長歌才像個孩子般安靜。
望著還刺在床上立著的匕首,楚鈺輕拔,只聽得蹡地一聲發(fā)出蒼鳴。
好聽清脆。
他將匕首放在桌上,而桌上早有一柄匕首躺在那了,一青一紅,連刻著的紋路都極為相似,明眼人一看知這兩柄匕首是一對。
他將紅色贈與蕭長歌,青色的留給自己,本是想讓蕭長歌防身沒想她竟用這匕首對他用,而且還用了兩次。
女人,真惹不得。
雨聲不斷,屋瓦被擊打著發(fā)出聲響,花園后的湖內(nèi)水也因這一場大雨漲了水,雨聲蓋過一切。
忽而有什么東西砰地一聲入了水內(nèi),無人發(fā)覺。
翌日,蕭長歌被外面急促的聲音吵醒。
當她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床上連被子都是蓋好的機,昨夜還在椅上醒來卻在床上,這一看就知是誰做的了,也算楚鈺有點良心。
只是本該睡在床上的楚鈺已然不見,連躺在桌上的匕首也只剩一柄。
“朱兒,秋冬,外面什么事這么吵?”
蕭長歌掀開被子起身,顧不得梳洗,只先披了件外衣便往外去。
平日里兩人該在外面候著,可今日稀奇地不在,連楚鈺也不在。
昨夜雨勢做大,今日太陽卻初升,日頭大好。
地上的水跡逐漸干,可見早幾個時辰雨便停了。
胡氏昨夜派來的丫鬟也都不見了,蕭長歌挑眉,回屋內(nèi)換了身衣服梳了個發(fā)便往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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