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都知道，聯姻之事勢在必行，只不過，赤燕能借此事謀求更多的利益。
肖言月垂下腦袋，鴉羽一般濃密的睫毛微微抖動，在眼臉上投下一小片青黑的陰影。
若說對這件事情沒有絲毫不滿和埋怨，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這些情緒還不足以動搖她的理智，更無法阻礙她的計劃。
皇貴妃心中也明白，只不過人總是會對某些事情抱有期望罷了。
她的眼眸微微黯淡了下來，手掌緊緊握起，咬牙切齒道：“可那大靈實在是欺人太甚……”
她全心撫養長大的女兒，就這樣遭人踐踏，前些日子還被和親之國派來的人刺殺，平白糟了這么一劫，這讓皇貴妃如何能不憤怒？
肖言月握住皇貴妃的手，輕聲地安慰道：“母妃，知道你心疼女兒，可你無須為這些事情煩心。大靈和赤燕之事，太過復雜，母妃還是不要牽扯進去。”
“總歸，女兒畢竟是赤燕公主，父皇會為女兒做主的。”
看著女兒臉上淺淡的笑意，皇貴妃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最后也只輕嘆一聲，道了一句：“母妃知道分寸的。”
身為世家之女，她從來都知道，無論身份有多么貴重，在家國之前，她們都變得無比渺小。
一個宮人在門外低眉順眼地說道：“公主，陛下有請。”
肖言月朝皇貴妃輕輕點了下頭，而后揚聲道：“本宮即刻就去。”
但最后帶回來的，也只是流水一般的賞賜以及其他幾個能提升她在大靈地位的好處罷了。
大靈皇宮……
一個身穿金龍紋路錦衣的男子大步走入宮門，他陰沉著臉，身上仿佛燃燒著實質性的怒火，伺候在旁的宮人們都有些戰戰兢兢，大氣不敢出一口。
見到皇帝踏足，大靈皇后面上先是露出幾分喜色。
但看到皇帝陰沉的怒容，心中突然“咯噠”一下，升起些許不好的預感。
面上卻是毫無破綻的端莊優雅神情，皇后低眉順眼地朝皇帝行禮，柔聲細語地說道：“臣妾見過陛下。”
皇帝冷笑了一聲，大手高高地揚起，然后帶著勁風狠狠地落下！
“啪！”
所有的宮人立刻垂下腦袋，不發一言，只當什么也沒看見，更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在原地。
被狠狠地扇倒在地上，皇后一時間都被打懵了，回過神來之后，她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皇后顫抖著手，捂著自己立刻紅腫起來的臉，看著滿臉怒氣的皇帝，尖聲叫道：“陛下，您這是干什么？”
“干什么？”
皇帝冷哼一聲，伸手抓住皇后的衣領，眼中的冷意猶如刀鋒一般地射向皇后。
對上皇帝的眼神，皇后身體猛地一顫，驀然從心底生出一種馬上就要被寒刃剖開的錯覺。
皇帝咬牙切齒地說道：“皇后，朕本以為你是一個合格的皇后，雖然有時候會使一些小手段，但那也無傷大雅。可是朕沒有想到，你竟如此不知輕重，簡直愚蠢！！”
這些年她做的事情不少，但皇帝從未追究過，難道是那件事情暴露了嗎？
皇后面色忍不住一白，她保養得極好的依舊有著幾分風韻的面孔一瞬間顯得格外的扭曲。
但皇后早已混跡后宮多年，即便面對威勢極強的皇帝，也不會這么輕易就露出破綻。
皇后的語氣十分不甘，眸中有著點點晶瑩的淚水，就好像是真的被冤枉了一般：“陛下，臣妾不明白，您在說些什么？”
看到皇后“無辜”的面孔，又想到今日收到的來自赤燕國書上面毫不留情面的話語，皇帝只覺得有人狠狠地在他臉上打了一巴掌，仿佛有一團火氣在他腹中亂竄，十分惱怒地說道：
“說什么？你還在裝傻，真當朕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還是以為朕不敢對你做些什么嗎？”
皇后咬牙道：“陛下，此事定有誤會。”
“誤會？！”皇帝冷笑了一聲，心中怒火燒得更旺。
為了那件事情，他這些年小心安插的釘子全部被拔除！
事實上，損失了些釘子雖然讓他心疼，但卻抵不過此事被赤燕國君發現之后帶來的影響。
一邊求圖盟約，一邊卻做著安插細作的事情，這樣一個兩面三刀的人，換了他也不愿與之合作。
偏偏那個人就是他自己！
可兩國大計不能毀在他的手里，所以他只能接受對方重新提出來的嚴苛條件，割讓出諸多好處，還要好好回應那封他恨不得立刻撕毀的國書。
因為怒意，皇帝的眼珠都有些隱隱發紅，戾氣大發，好像一根釘子一樣刺向皇后。
吐出的話語幾分冰冷幾分怒火幾分諷刺：“皇后，你在赤燕國做了什么好事？還要朕來告訴你嗎？你真的以為他們的國君是瞎的嗎？”
皇后的身體幾乎是不可見地一顫，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說道：“陛下，臣妾，臣妾真的不明白，定是，定是陛下您誤會了，臣妾……”
接下來的話語消失在皇帝越來越狠厲的眼神之中。
皇帝抓著皇后的手，用力之大，仿佛要將她的手腕折斷一樣，皇后痛呼一聲，但終究是忍了下來。
她眸中含淚，哀戚地喚了一聲：“陛下。”
皇帝完全不吃這一招，他的胸膛激烈起伏著。
“赤燕國君都來國書了！你做的那些事情丟臉都丟到他國去了！刺殺赤燕公主，朕的皇后，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刺殺赤燕公主！陛下，你在說些什么啊？”
皇后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大聲叫道：“臣妾沒有啊！臣妾冤枉啊陛下，臣妾與那公主無怨無仇，為什么要刺殺她呢？”
皇帝直接甩手又給了皇后一個耳光，聲音冷得要掉下冰渣子來
“朕只會警告你一遍，這也是最后一遍，赤燕的這位公主是赤燕國君的心尖寶，也是赤燕國唯一一個適齡未婚的公主。”
“赤燕國君連代表國君的赤燕國令都給她了。她要嫁到大靈來，只要赤燕國一天沒亡，你就得給朕好好地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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