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就是來敲打我的。”張正書大大方方地承認了,“趙煦這個人啊,性子急不說,還不懂裝懂。這治水要是像他那樣蠻干,能成才怪。不依照客觀規(guī)律辦事,只能是事倍功半。”
曾瑾菡“撲哧”笑了,但很快又蹙起眉頭來:“郎君,那官家說了,你若是治水不成,那又將如何?”
“他說唯我是問,呵呵,我還怕這個?”張正書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到那會,我早就遠走高飛了……”
“啊,你沒有把握的?”曾瑾菡都嚇壞了,差點沒失聲叫了起來。
張正書苦笑道:“這事誰有把握啊,畢竟那是洪水啊!我吩咐過了,等水庫挖好之后,一定要及時疏散那些雇工。在洪水面前,任何東西都是渺小的。我已經(jīng)盡力了,剩下來的事,就交給老天了。要是老天保佑,那就萬事大吉要是老天非得跟我過不去,我只能跑路了……”
說是這么說,但張正書知道,這事其實已經(jīng)有了九成把握。甚至,張正書還用系統(tǒng)算過了,即便黃河這一次的洪峰是百年不遇,那也只會分成東流和北流兩條大河罷了。最壞的結果都是這樣,那張正書還有什么好怕的?
至于決口的危險是有,但內(nèi)黃口一帶已經(jīng)疏散了百姓,損失估摸會降到最低。再加上糧食倉儲已經(jīng)足夠,斷不會餓死人的。最關鍵的是,張正書連消毒工作都準備好了,可以預防瘟疫。一切都做足了準備,就等黃河洪峰“如期而至”了。
曾瑾菡想了想,說道:“我看郎君是有把握的,只是沒那么大對吧?按照郎君的性子,如果沒把握的事,你也絕不會接下來。要是事到臨頭了,你可能還會臨陣脫逃哩!”
“什么話這是!”
張正書難得老臉一紅,“我是那種人嗎?”
“是!”曾瑾菡誠懇地點了點頭,“郎君才不會迂腐到坐以待斃的。”
“……”
張正書滿頭黑線,“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到底是在夸我呢,還是在損我呢?”
“夸你呢!”曾瑾菡抿嘴偷笑道,“若是事情真的做不成,那我也只好跟著郎君,亡命天涯了……”
張正書嘆了口氣,說道:“事情倒是沒有意外的,只是……黃河復了北流之后,怕是會生出很多枝節(jié)來。你想啊,之前朝廷就是想讓黃河北流變成一片淤塞之處,以這樣的地形來阻攔契丹鐵騎南下。所以,又是截斷北流,又是改造土地的,就防著契丹人呢。現(xiàn)在黃河北流恢復了,指不定那些文武百官要恨死我……”
“那你還攬下這差事?”曾瑾菡也要被嚇哭了,這要得罪那么多官員,還有活路嗎?
“放心,趙煦會給我說話的。雖然沒啥用,該背黑鍋還是得背黑鍋。要是趙煦真?zhèn)想護我,就應該派水師沿北流直上,威脅幽云十六州……”張正書嘆了口氣,“但這事幾乎不可能,所以啊,我就等著朝廷給我定罪呢……”
“要真的抓你進天牢,那可如何是好啊?”曾瑾菡也急了,“要不,郎君你現(xiàn)在就跑吧,我們收拾細軟……”
“先看看再說吧……”張正書嘆了口氣,“細軟這事,要先收拾好了……”
前一句話曾瑾菡聽了,還以為張正書確實有把握的。可聽了后半句,她就差點沒摔倒。
合著張正書還是沒有底啊!
曾瑾菡咬著嘴唇,轉(zhuǎn)身就出去準備了。
“趙煦啊,別讓我失望……”
張正書雖然知道,宋朝到了如今已經(jīng)積弊重重,章惇再擅長縫補,也不可能把一條已經(jīng)滿是漏洞的破船給整飭一新。但是,張正書還是愿意相信大宋,相信趙煦,這個國度并不是那么懦弱,并不是那么不思進取,并不是那么“佛系”的。
時間一晃而過,自打六月以來,黃河流域的雨勢就沒有消停過。
到了這個地步,再遲鈍的人都反應過來了。黃河,正面臨著嚴重的考驗。
“唉,這鬼天氣,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一間茶肆的屋檐下,再次擠滿了避雨的百姓,有人就忍不住抱怨了起來。
“嗐,這還是小事,你知道不,現(xiàn)在汴河的水,都差不多漲到虹橋上了!”
“這也太夸張了罷,汴河不過是稍稍漲了漲,黃河如今才是危險!聽聞,差點都漫上堤岸了!”
“誒,不是說大桶張家的小官人在修筑河堤嗎?聽聞是向朝廷討來的差事?”
“喲呵,消息這般靈通?”
“那是,那些個新聞探子真的神通廣大,這消息都能挖得出來。”
“你說若是那張小官人把差事辦砸了,會是個甚么下場?”
“還消說,保不齊就是抄家流放唄!要是再嚴苛些,這可是欺君之罪啊!說不定腦袋都保不住了……”
“你們說說看,那張小官人是犯傻了么,怎么會使出這昏招?”
“要我說,這張小官人真不像之前了,有些個浪子回頭的意思。你們都不清楚,那城外李家村如今,已經(jīng)成了一個集鎮(zhèn)。李家村的人,那個有錢啊,全都是張小官人帶契起來的。如今個張小官人也不欺負良善了,也沒有流連風月場了,倒真不習慣了……”
“那你們說,這張小官人會不會就是想幫朝廷一把?”
“還真的有這么個可能哩!”
……
這時候,在茶肆一角吃茶的兩個商賈模樣的人,卻有點驚喜的神色。其中一人低聲說道:“希尹,這宋朝要開始亂了!”
那個叫希尹的人,卻搖了搖頭,說道:“宗翰大兄,這可未必。最是讓我驚訝的,是那個張家小官人,怎么會為朝廷治水?”
“嘿,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妄言治水?不過是自尋死路罷了,希尹,你該不會真的認為那小子能治水吧?”這個叫宗翰的人一臉不屑地說道,“即便是你,也拿黃河沒轍吧?”
那個叫希尹的人嘆了口氣,說道:“我不及他有膽量,治水這事,錢銀無數(shù)都治不好。要是我們女真,就放著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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