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包裹了莫義川。
身的藤蔓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沒有了,可他依舊動彈不得。
周圍依舊是一片黑暗,但是莫義川的腦子,已經(jīng)慢慢開始活躍起來。
回憶好似走馬燈,在他腦子里自動回放。
莫義川有些不情愿。
都說走馬燈是死前才會放,難不成我悄無聲息地死在這里?且不說多窩囊,那我是不是得頂著“逃兵”的名號一輩子了!
笨蛋小禮子啊,現(xiàn)在知道二叔為什么從來不教你法術(shù)了嗎?修真界一點兒不好混喲。
我莫義川好歹從小就被稱為莫家難得的“奇才”,且我修行也下了點兒功夫,是膽子大、智謀又深。
你說,怎么就落到了現(xiàn)在這個下場了呢?
隨即,莫義川又自說自話地否認了自己:想不通嗎?其實也想得通,早就有人提醒過我,可我就是不信而已。
恍惚中,他走進了自己的回憶里。
那年,莫家的祠堂
小小的莫義川,五官是粉雕玉琢的可愛,因為經(jīng)常爬山下水的玩耍,皮膚沒那么白,卻還是水靈可愛。
那年的莫義川才十二歲,抬頭,他望著面前步入祭祖儀式的哥哥莫義海。
那是莫家,為了保佑十五歲的哥哥初次離家安全而做的儀式。
望著哥哥正經(jīng)的背影,再看看剛才哥哥握著自己的手時流下的手汗,小莫義川噗嗤一聲笑了。
哥哥喲,哥哥,小川子可看出來咯:看似穩(wěn)得一批,其實慌得不行。
聞得他笑,旁邊的長輩用眼神示意他嚴肅。小莫義川吐吐舌頭,低下頭去。
莫家的祠堂四處有光透入,乃是一圓形塔狀的巨大的建筑,可以說從到下,每一圈都擺滿了。
是的,擺滿了排位。
而幾乎每一個排位面前都有一顆顏色各異的石頭,一顆,凝結(jié)了排位的那位莫姓先人一輩子心血、法力的寶石。
墨石。
因為墨石的存在,哪怕死亡,他的靈魂也會永生永世保佑莫家的后人。
小小的莫義海抬起頭,他的臉,幾乎和彼時的莫禮的一模一樣。
只可惜,哥哥從來沒有看見過。
此時,哥哥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跟著大伯走到了供桌面前。
環(huán)視周圍,全家的大活人,再加分支家來的人,竟然總共不超過30人。
那一年,小莫義川尚且不知,莫家人的歸途,都是在祠堂里那些黯淡無光的排位。
哥哥卻已經(jīng)提前知曉,并一直在勸說自己接受這個遲早會到來的命運。
莫家長子的命運。
但是與這些排位交相輝映的是:祠堂墻壁,擺滿了各個時期的,各種形式的錦旗、題字,面所加蓋的一枚枚紅色印章,每一枚幾乎都能代表當時歷史的最高權(quán)力,無一不是最高的贊頌。
同時,也見證了,莫家多少的英雄,在成就了無數(shù)的光輝歷史之后,華麗隕落。
莫家人從來不懼死亡。
莫家人不能懼怕死亡。
莫義川不喜歡這里。
莫義川環(huán)視祠堂,奇怪,小小的自己怎么不見了?末了他才想起來,對了,當時的自己也不喜歡這里,所以跑了。
對啊,無論年紀大小,自己從來都覺得這里陰冷,且讓人不安。
視線一轉(zhuǎn),他到了后院。
果然,小小的自己跑到一個角落里去。
半晌,他就近找了個地兒解決內(nèi)急,小小的莫義川長舒了一口氣,轉(zhuǎn)頭就看見了一個老人笑瞇瞇看著他。
“哎喲!”
這一眼,嚇得他差點兒摔到剛才的“成果”,抬頭打眼一看,這才認出來,道:“你是,二太爺?”
見來人居然是二太爺,小小莫義川的嘴巴有些鼓鼓的。
扭頭就打算走。
比起小小的自己,莫義川卻想立刻撲前去抓住二太爺,奈何,他的手穿直接越過了二太爺?shù)纳碛埃嵝阉磺胁贿^是幻境。
唯有訕訕地收回,望著面前自己回憶里的場景。
二太爺見小川子想走,慈祥地笑了笑,并叫住了他:“誒!怎么,小川子,看見二太爺就走?”
小莫義川立刻習(xí)慣性地頂嘴:“我沒有,而且別總叫我小川子啦。”
聞言,二太爺捋著胡須,仰天而笑。
穿著平整的長褂子,二太爺?shù)哪槄s皺得很,好像沒有燙過的被套。
小莫義川勉強停住腳步,回過頭來。抬頭就看見這個,不禁感嘆:真是個梳過辮子的二太爺,老的嚇人。
二太爺也不著急,杵著拐杖,慢慢轉(zhuǎn)身,道:“走,小川子,陪二太爺?shù)交▓@去,曬曬太陽。”
“可我……”
還要去祠堂呢,這幾個字還沒有說完,就被二太爺打斷了。
“去那里作甚。”
二太爺平和地笑了笑:“又不是你頭回出去游歷。
走吧,咱太爺倆轉(zhuǎn)轉(zhuǎn)去。”
小小莫義川極其不情愿,對著二太爺?shù)谋忱燮ね律囝^。偷偷啐了一句:“逃兵”。
大約也是聽見了他的話,二太爺?shù)哪_步停滯了一下。
此時莫義川的思緒,隨之也停滯了一下。
只不過二太爺始終沒答話,繼續(xù)慢慢溜著步子,踱步向后花園走去。
無奈,小莫義川只有塔拉著步子跟去。
太爺倆一路都沒有說話,到了莫家訓(xùn)練場旁邊的一個涼亭,二太爺才終于坐下了。
敲敲膝蓋,二太爺瞇著眼,仰頭感受著五月的暖陽。
隨即,淡淡嘆了一聲。
他身后,小莫義川也快步跟了來,只是不想靠近他,勉強坐在了臺階。
鳥叫三聲。
二太爺先睜開眼。
看了看小莫義川的領(lǐng)子,二太爺緩緩道:“小川子的石頭,還沒有亮。”
小莫義川被人一開口就戳到了痛處,那小暴脾氣,火氣一下就竄起來了!
管他是不是長輩呢,他開口就懟:“那又如何?我照樣有膽量戰(zhàn)場。
不像某些人。”
此時的莫義川握拳。
不孝子。
戰(zhàn)場嗎?這個詞,從他這樣的孩童嘴里吐出來,其實相當違和,但對莫家人來說,是日常。
其實那一年的華夏并無戰(zhàn)爭。
比起前幾十年大小戰(zhàn)爭不停,所造成的華夏大地滿目瘡痍,現(xiàn)在的人們更關(guān)心的是改革開放之后,再下海撈一筆,填飽肚子,管好幾個家人,建設(shè)一個更美好的華夏。
只不過對修士而言,無論社會的經(jīng)濟如何發(fā)展,自古以來的天災(zāi)、大難沒有停止過。
盡管在它背后,往往“**”才是根因。
修士口中的“戰(zhàn)場”便是那里。
莫家的戰(zhàn)場便是那里。
二太爺輕巧地將下巴放在了拐杖,歪著頭,卻一點兒沒有生氣。
反而笑了笑,補充了小川子沒說完的話,道:“像二太爺這樣,做一名眾所周知的逃兵,對嗎?”
喲,老爺子不糊涂嘛。
小莫義川哼了一聲,悄聲道:“你知道就行。”
二太爺仰頭看了看太陽,似乎是覺得刺眼,拿手微微擋了一下。
指縫中陽光灑下來,二太爺長長吸了一口氣:“是啊,二爺逃回來了。可你又何嘗不是呢。”
“啊?”
小莫義川愣了。
老爺子啥意思。
見他愣,二太爺放下手,淡淡點明:“小川子,你也不想戰(zhàn)場。”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