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對視一眼,王成知不必說什么,鶴嵐就完全理解了他的意圖,忙上前扶起了李圓通老人,替他輕輕撣去膝上的灰塵。
“不必如此,鶴嵐小友。”李圓通忙道謝,自己隨意一揮,膝蓋上的灰塵便沒了,鶴嵐倒也不覺得奇怪。
光是這么近的接觸,鶴嵐身上的精純法力就讓李老三十分心驚。
崳山派長達百年的力量所練就的器靈,如此精妙,近似于神。無論自己怎么去探求,它的身上也絲毫沒有“邪念”。好似一塊通透的玉。真不知,如果它現世了,究竟會有多少人想要費盡心思求得這樣一個寶物,歸為己用,為非作歹。
想到這里,李圓通也會想到那位告訴自己,崳山派意外地存在這樣一個傳世寶物能濟世救國的那位先生,他也曾說過:在理論上,器靈本身一定會在事成之后消失。這也一度讓李圓通覺得非常可惜。
此番劫難若能度過,是先人為后人計算得當,那么,下一代的華夏人能否遲到這一代華夏人種下的精華果實呢?哎,真不知道下一個能復興華夏的,又是何時何種的法器了。
李圓通搖搖頭,一時間神情憂慮。
門外不時有人走動,再遠一些,竟然傳來了炮火聲。
人類的呼號,尖叫,沉默,風雨,硝煙,死亡的腐朽,在這里彌漫開來。
被這樣的氣味和聲音所吸引,不熟悉這些的鶴嵐不時回過頭,從低矮小屋的狹小窗戶口望出去。偶爾,它會和意外撞上無神眼神對視,那一瞬間,鶴嵐瘦弱的身軀甚至會有一些抖動。
注意到鶴嵐的不安并非很難的事情,五十年的朝夕相對,師徒二人默契十足。
和從前一樣,王成知輕柔地輕拍了拍它的肩膀,權做撫慰。鶴嵐則不抬頭,只是死死抓住了王成知的袖口,也不張口說話。
此地不宜久留,王成知朝李圓通謙卑地點頭,將后者從他的深思之中喚醒,道:“李修士莫要如此。
你等若真能創立學院,從此將天下修士集合,讓修士作用揚光大,千秋萬世。
這才是造福我華夏子孫,造福我人類。”
面對王成知的鼓勵,這簡直就是神話中的人走出來和自己對話一樣令人神往,李圓通鼻底酸澀,不住點頭。
低下頭,王成知摸了摸鶴嵐的露出不安表情的臉頰:“鶴嵐,你說是嗎?”
“是。師父說是,就是。”鶴嵐立刻整理出安心的笑意,朝王成知點點頭。
“好孩子。”王成知摸了摸鶴嵐的頭,面露贊許之色。
不遠處,再次傳來了戰火。尖叫聲毫不留情地打碎了屋子里哪怕暫時的一絲溫馨。
“老三,咱們先出吧,時間不等人。”王成知面色果毅,朝李圓通點點頭。
“也是,他們還在前面等著我們呢,咱先出吧。”既然先生已經決定了,他也著急帶著先生與剩下的修士匯合,所以李圓通帶上帽子,領著一老一少推門而出。
剛出門,李老三又被人叫住。
“等一下。”
不知想到了什么,王成知心頭一震,立刻在心中稍微算了算,末了,他眉頭緊皺,抬頭和李圓通對視了一眼。
“前面有問題。”
“難道”
其實多少李圓通也有所感念,只是不太敢確定,畢竟這幾天形勢太過緊張,他已經算了太多次了,不敢再算,免得過多影響正常的抉擇。
此刻他也顧不得太多,迅從自己隨身背著的兜里掏出了一張黃色符紙。那符紙一旦被舉向了他們注意的那個方向,立刻自己燃燒起來,李圓通的手指一甩,略微帶了些滾燙。
他神色無不是驚訝:“王先生,看來咱們被人盯上了。”
王成知手指將山海壇再摟緊了一些,帶著微笑,他拍拍鶴嵐的肩膀,指著外面那些老少不一的卻都多少配備著武器的男子們,道:“咱們分開走,師父們走祭壇那邊,你跟著那些孩子們走。”
哪怕鶴嵐有些不太情愿也沒有辦法,只有由成知老人抱著山海壇,和圓通修士一道走一條路,鶴嵐則被安排和另一隊2人的民工小隊走另一條路,那些人看著鶴嵐美麗無端,但是卻嬌嬌弱弱的樣子,面色多少灰暗下來。
鶴嵐不知道這些人為什么看上去對自己這么失望,出了山海壇之后,它總是遇見這樣類似的眼神,讓它有些不喜歡,不舒服。
“鶴嵐,咱們前面匯合。”成知老人大約不知道這些,尚且帶著笑與它道別。
知道此刻王成知已經決意要離開,鶴嵐一時之間有些慌張了,忙叫一聲:“師父!”
敏感地抓住了這道呼喊之中的不安定,王成知立刻回頭,快步走到它身邊,替它將黑色的長理了理,笑笑扯了扯它的臉,柔聲安慰它道:“鶴嵐,我們很快會再見面的,這就要撒嬌嗎?”
成知老人雖然身材不算高大,可鶴嵐覺得,師父的身影,是全天下最讓人安心的身影。只要是經過師父的嘴說出來的話,多少年,他都會兌現的。
所以這一次,它習慣性地點點頭,真心等著師父說的再見面的那一天。
一邊跟著隊伍,鶴嵐一直扭頭望著和自己相反方向的師父,直到師父的身影完全消失。
然而鶴嵐再怎么想也不會想到,師父的這唯一的一次說話不算話,竟然成了它和師父見的最后一面。
“師父你騙人,這一分開,八十一年。”
滿頭長由黑變白,鶴嵐從一個快接近青年的姿態變成了孩子,而不變的是,它從眼角劃過的淚水。
落入的,是它腳下的一池清水。
黑色的片段閃現,幾乎看不清什么。
然后總是在最末尾的時候,無盡的,洶涌的河水,無情地向鶴嵐襲來,直到它最終被水卷入,消失無蹤。
“不!”
莫禮驚坐而起。
知道又是夢,他長嘆了一口氣,煩躁地揉揉眼睛。
自從那天從西伯利亞的露天宿營結束之后,這個夢,莫禮已經連續做了好幾天了,每一次都是這么的真實,每一次醒來,都能像從深海中被打撈出來那么費力。
好像莫禮也終于能理解,每一次由山海壇傳達給易如常的夢,是多么的勞心勞力了。想起之前和寧寧一起搞破壞,
不如,給易先生道個歉吧
這么想著,莫禮抬起聲音的源頭看向窗戶外,一邊換好衣服出門。其實吵醒他的不是別的,正是易老板和主辦方的雞毛蒜皮。
“喂,說好的水路,你這個大的嚇人又沒個別人的游輪是怎么回事啊?”易如常懶洋洋卻明確地抱怨起來。
“找不到適合的好船,你們又不能真的隨游客一起走,到時候不知道要把一般人氣成什么樣,我難道還要一一出手給您解決嘛?
我就只有給你們租這么一艘游輪了。
雖然費用高一點,好歹爺爺報銷。”
當然了,在中段的時候王世緒的聲音是降低了不少的。不過峰回路轉說到最后,他還是嘿嘿一笑表達了財大氣粗的淳樸。
毫不意外,易如常被刺激的,悲傷地抱住了手里的香檳,一口悶下。“有錢人的快樂,人家真的想象不到”
幸而他一抬頭看見莫禮,這才樂了。
易老板趕緊朝小禮子招呼道:“喲,小莫禮醒了,趕緊給我做碗面去,我就服了,主辦方你干嘛老找些嘰里咕嚕的做些啥奇怪的飯,我不愛吃那半生不熟帶血絲的東西!
趕緊的都等你半天了,你說你怎么一天到晚的睡懶覺,小心我告訴你二叔!”
“還是不要給他道歉好了。”
莫禮搔搔頭,一臉嫌棄地擼袖子去找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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