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晴了沒多久,霧又下來了。
才十一月,山上冷的必須套上所有的衣服,濕冷濕冷的。
易如常直在體內(nèi)循環(huán)了十幾周之后,才覺得舒服了許多,起碼手腳是熱和的了。
抽了一張板凳在一米寬的走廊上,雙腳耷拉在欄桿上,正正好是一個躺椅姿勢。
舒坦。
伸頭看了看,易如常似乎在等什么,時不時瞄一眼手機(jī)。
皺眉。
煩躁地抖了一會兒腿,下面終于有見動靜了。
只見從遠(yuǎn)處啪拉拉跑來一個深灰色的小小身影。
慧云?哦,臉大一點(diǎn)兒。是哥哥慧凡呢。
在樓下,慧凡小僧站定了,臉不紅氣不喘地?cái)n著嘴朝他喊了聲“請問是易先生嗎?”
你多走兩步到我面前不就知道了。瞧把你懶的。
也不知道易如常哪兒來的自信,居然已經(jīng)責(zé)怪別人懶了。
易如常咂咂嘴。
別的不說,他只用傳聲入密,輕飄飄問慧凡:“跑什么啊你?”
這話一出,那孩子立刻驚訝地左右看看,還有點(diǎn)兒不敢確定是易如常跟他說話。顯然很是激動。
他最后才臉紅紅地,朝易如常靦腆笑答:“跟您說收到短信了!
剛才我問了師弟,他說剛才偷偷跟著寧寧師叔祖去玩兒了,去哪兒沒說。”
順便說了剛才問他的話。
易如常微微頷首算是聽見了。
沒毛病,自己猜的也差不多是這樣的。
寧寧會乖乖的離去本來就很反常,何況去那么半天沒回來,指不定去哪兒玩了呢。
把個好好的孩子也帶野了。
“知道了。”店主人懶懶地傳聲。
慧凡聽言,又驚訝地摸摸自己的耳朵。
這次左右看的幅度小多了,但是還是覺得很新奇很興奮。
本來躺在那兒難得清靜了一會兒,手機(jī)卻也沒得玩兒,太陽也曬不著,多多少少有點(diǎn)兒郁悶。
這人啊,和植物沒什么區(qū)別,太陽一少心情準(zhǔn)不得好。
易如常語氣不善:“那你手機(jī)呢,出毛病了!”
這顯然不是簡單的疑問。
“對啊。最近都是如此呢,習(xí)慣了。”慧凡答的簡單。
畢竟慧凡一耳朵就聽出這位先生在生氣,不知道他生的誰的起,但他還和和氣氣地笑答。
說完,店主人立刻暗暗呸了一聲。
這寺廟真是晦氣。
不是白罵的,他的手機(jī)在山上的信號也差的要死。
本來還以為是手機(jī)問題,好像能看見半山腰架的基站呢還是什么,應(yīng)該也是有信號的,怎么上山之后跟著人間隔絕了似的。
既然孩子的手機(jī)也出問題,似乎,也就不是基站的問題了。
渺然寺啊渺然寺。
天灰蒙蒙的。
霧,似乎更濃了。
易如常搓搓腳趾,這種跗骨寒冷似乎在追蹤每個人。連習(xí)慣了的慧凡都縮手縮腳的。
“怎么還不走?
別擔(dān)心了,你師叔祖估計(jì)又是去吃東西了,你弟弟也被帶壞了,就別管他們。”
易如常揮揮手,打算叫他來壺茶,就別再來煩自己了。
“這樣行嗎?我有點(diǎn)兒擔(dān)心。”慧凡猶豫。
慧凡顯然覺得不妥,比起慧云,他更加的謹(jǐn)慎。
畢竟店主人不說就算了,他這么一說,果然慧凡反而有些擔(dān)心起來。
易如常搖搖頭,心中好笑。
擔(dān)心她?小弟弟,你也是多余操的心喲。
“放心吧!
那妹子能煩到別人bn了她還得恭恭敬敬找到我,求著我把她收回去的!主動帶著你弟弟浪跡天涯倒是有可能。”易如常笑道。
店主人揮揮手叫他離去,別再擔(dān)心了。
喂,反而讓自己更擔(dān)心了啊。
慧凡苦笑搖頭。
店主人不管。他只想著,打算一會兒親自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么吃的,腹中空空,思考都慢了都。
可想起來寧寧都沒回呢,估摸著廚房里連吃的都沒有呢,看他這個腦子。
可是能燒火也是不錯的。
低頭看的時候,那慧凡還沒走呢。
孩子四處伸著頭,似乎在打量什么。
“小娃娃,你做啥子?”
易如常再次開口。
慧凡想起了他來,忙大聲問道:“對了,易先生你站得高,那你看見了我家方丈嗎?”
怎么誰丟了都要問我。你去貼一個失物招領(lǐng)或者孩童走失是不是更快點(diǎn)兒?
易如常一邊腹誹,安逸地閉上眼。
一邊揮揮手道:“又不是我家的方丈,不知道。而且,你們這種丟東西的習(xí)慣能不能改一改?”
慧凡隨口辯駁:“方丈才不是東西。”
易如常嘴角上揚(yáng):“哦
他拉長了音。
“不是我說的喲。”搖搖手指,和孩子畫清界限。
慧凡一愣。
低頭想了半天之后。他猛地抬頭,著急跺腳:“哎呀,你們都是一樣的!哼!”哼完他居然就又跑了。
傲嬌什么傲嬌,呵。
“不是,誰一樣呢?
誒小姑娘你回來啊!”
易如常似笑非笑地朝慧凡招手,雖然也沒叫他回來的意思。
“誰是小姑娘啊!”
尾音幾乎都聽不見了,慧凡小僧蹭一下就跑遠(yuǎn)了。
易如常縮頭抄手。
也是,小慧凡爬山那個速度,估計(jì)也是個小武僧。
雖然和莫禮對戰(zhàn)都懸得很,可好歹他也算是普通人類里的練家子,隨意出手都要擔(dān)心給人整掛彩了。
對了,不替小禮子他都忘了,怎么小禮子也不見了?
“這寺又不rn。”
然而類似擔(dān)憂念頭是轉(zhuǎn)瞬即逝。算了唄,好歹他的真正身份是唐唐的店主人,郭嘉血液私營良心企業(yè),他又不是保姆,那倆熊孩子愛哪兒去哪兒去,自己才不用管。
不過怎么這十年呆在家里,自己的脾氣慢了是真,婆婆媽媽倒是作為副產(chǎn)物平添出來了。
多半是因?yàn)檫@兩個孩子來店里,活活給自己氣出來的!哼!
易如常暗自憤慨,勢要重新拿回男子氣概。
雖然氣氛持續(xù)了不到十秒鐘立刻又舒服地躺下了。
慧凡邊走邊搔搔頭,可他的擔(dān)心也持續(xù)不了多久,這寺里來了這么多的人,事情可多了去了。便加快腳步,繼續(xù)干自己的活兒去了。
直到望著慧凡的身影完全消失了,店主人這才撐著椅子站起來,回頭鉆進(jìn)屋子里。
再次掃了一眼這屋子。他的眼神犀利得如同掃視獵物的豹。
簡簡單單一張床,一個床頭柜,一個衣柜一張桌子。東西也少得可憐,卻看得出已經(jīng)是不錯的安排,起碼比下面的通鋪好多了。
畢竟是師叔祖待遇。
都無所謂了。
進(jìn)去也不做別的,他只是翻動起整個屋子里所有能動的東西。
半晌,他垂頭喪氣,一屁股坐回了被他翻得亂七糟的床上。
“怪了,還是什么也沒有?”
易如常咂嘴,嘖嘖稱奇。
也不知道他說的“沒有”是沒有什么。
懶得再糾結(jié),他很快下了樓,隨意地從屋子角落里拿起了一個小鋤頭,也不管是誰的,他拿的順手。
將鋤頭背在身后,店主人就跟著逛才菜場似的,滿寺廟亂轉(zhuǎn)起來。
嘴里念著什么,聽不清。
只是他的眼睛里,都是金燦燦的光芒。靠近他,還能聽見莫禮非常熟悉的,“叮”一聲的結(jié)算聲呢。
太陽在烏云之后慢慢升高,溫度卻完全沒有。
一波一波的僧人來來來來,寺廟里走被踏遍了,午后,適合睡覺的時間,寺里反而安靜下來了。
空落落的百年古剎,絕對是上演靈異故事的最佳場所。
你說這寺這么窮,要不然給人租出去當(dāng)成拍電影場所倒也是一筆收入不是?一舉兩得,還能成為旅游場所呢。
嘿易如常你怎么這么有頭腦呢!
小耳朵跟在大胡子僧身后,眼看著易如常拍拍自己的腦袋。
他抄著手,嘆了今天的第二百零六個氣。
洪輝則一把拉過他躲在柱子后,扯了一把他的臉。比了個噓。
“你別露頭!都給人看見了。”他小聲提醒道。
“我知道哎別捏我!”小耳朵拍開他的手,再嘆氣。
行了,
第二百零七個了。
小耳朵伸頭看看,再也不耐煩。
扯了扯大胡子,他苦著臉悄聲問道:“師祖,咱們就一直跟著他?”
“嗯。”
“你說他找什么呢?”小耳朵摸了摸自己的佛珠,轉(zhuǎn)了兩圈,又去看站在枯樹上的烏鴉。
“嗯。”
“別敷衍,咱們不做點(diǎn)兒別的?你說他可疑需要咱們隨時盯著,可你自己都不知道至寶是什么,不至于怕一個外人搗亂,就這么跟蹤人家吧”
小耳朵嘆氣。
望著房屋之間的濃密的蜘蛛,他嘟嘟囔囔個沒完。
“嗯。”
“我又餓又累呢。”小耳朵垂頭喪氣。
看了一會兒到處亂竄的耗子,他摸摸肚子。
“不知道,你別吵。”大胡子揮揮手叫他閉嘴。頓了一下,才又隨口應(yīng)付,“白薯呢?”
還白薯呢!師祖一點(diǎn)兒都不關(guān)心自己嘛。
小耳朵哼一聲。更加不滿了:“白薯昨兒都被偷完了啊。你怎么這個記性。”
大胡子頭兒不回,估計(jì)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就隨口道:“別叨叨叨的,孩子還是不夠吃,都不能堵你的嘴。”
不是他對孩子一貫敷衍,實(shí)在是眼睛不敢離開那個看上去優(yōu)哉游哉的背影。
他非常扭曲地姿勢把他巨大的身軀藏在兩座建筑之間,只為了躲得更加專業(yè)一些。
“”
嘟著嘴,小耳朵早就蹲在地上不想動。
何況頂嘴。
“咕嚕嚕。”
“哎”
得了,又是一聲嘆息。
看了半天,大胡子眼睛都酸了,那個身影還是慢悠悠的走,他稍微分神,暫時縮回頭。
想了想,連大胡子僧都摸摸自己的大胡子:“嘶,你說,他是不是故意在溜咱們啊!”
“能不是嗎?!”
小耳朵差點(diǎn)兒跳起來掰著手指他一條一條算道,“這修士從早到晚就像是瘋了一樣,任何一個屋子都不進(jìn),就圍著所有的屋子轉(zhuǎn)一圈,然后去下一個屋子。
我看,他分明早就知道我們在背后了!”
小耳朵不滿。
順嘴,把他們之前跟著易如常走的路線都劃了一圈兒,越發(fā)覺得易如常就在遛彎。
遛的,也不知道是彎兒,還是他們。
聞言,大胡子僧眼睛一亮,差點(diǎn)兒當(dāng)即抱起小耳朵來。
幸好他忍住了,只是捏了捏小耳朵的臉,道:“喲,這你都看出來了,不愧是我選中的徒孫啊,我暉馬寺的未來啊!”
小耳朵趕緊推開他的手,嘟囔著說“別揪了臉都被你揪歪了”。
斜著臉,他眼睛瞟到了那邊的變化,立刻激動地:“行了師祖他都走遠(yuǎn)了。誒”
“怎么?”
他見小耳朵忽然一臉的驚訝,心道不好。
到他也扭頭去看的時候,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
易如常已經(jīng)不見了。
洪輝禪師跺腳,待他立刻快步從柱子后走出來到處張望時,早就連影子都沒了。
不過,他眼里的驚訝也只是一閃而過,
接著他微微昂首,似笑非笑道。
“這孫子終于玩兒累了?”
唯有小耳朵,眼神陰郁地在他背后提醒。
道:
“師祖,一句臟話十篇清心咒,你自己說的喲。”
洪輝一聽差點(diǎn)兒站不穩(wěn),唯有摸摸頭,一臉苦笑。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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