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不是哥哥慧凡,又是誰呢。
慧云扭頭,朝哥哥撇著嘴,實在想哭卻又不敢,憋得生疼,讓人看著也心疼。
慧凡此刻滿頭大汗,本來他在后面好好忙著呢,結(jié)果忽然聽人說了荷花池發(fā)生的事情,開始還不能相信,幸而他后來緊趕慢趕就跟著趕過來了。
不是別處,弟弟竟然是被帶到了面壁石。
這里他雖然不常來,從小到大卻聽寺里的老人說過好幾種嚇人的傳聞,總之,不是寺僧犯了大錯,絕對不會將人帶到這里啊。
弟弟,你是怎的了!
遠遠的,慧云身上還是那種甜甜的味道,他的腦袋已經(jīng)垂到了胸口。
抬頭,他就看見店主人把師叔祖往地上一甩,滿地灰塵。
“咳咳。”
慧凡揮開煙霧,心中涼了半截。小心問道:“方丈,小云他”
看見哥哥的小心翼翼,一直堅強的小僧終于刷一下就哭了。
慧凡咬咬牙,噗通一聲跪下。
“方丈,別趕我弟弟走!要他在這里懺悔多少年都可以,千萬不要趕他走好嗎我求您了!”慧凡憋著眼淚,一字一句的懇求道。
“先起來,貧僧還什么都沒說呢。”
方丈苦笑著扶起慧凡來。
后者卻還是十分的擔(dān)憂。
說到這里,一旁的易如常低頭彈著指甲,漫不經(jīng)心道。
“誒你可好好說,真情實感點兒,畢竟我一個外人在呢。”
秉承著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精神,易如常還主動給自己找了個石頭,拍拍灰落座,非常愜意地觀看方丈接下來的舉動。
明白他的意思,方丈呵呵一笑。
捋須,老僧微笑介紹道:“這是當(dāng)年我的師弟,你的你的師父面壁的地方。”
枯葉滿地,風(fēng)刮起來打著璇兒,將方丈的記憶刮入一個秋天。
秋天嗎?
那么冷,或許是冬天了吧。想到這里他就打了個顫,搖搖頭。
“老頭!”
這一次易如常手快,在方丈入神之前就迅速把他拉回現(xiàn)實。
“回神咯老頭!”
“哦,失禮了。”
他笑笑,算是歉意。
此刻,遠處三三兩兩幾個僧人開始,人越聚越多。
連房頂上,都有一個瘦瘦的,一直在微笑的灰袍僧人。
翻了個白眼想了想,易如常才回想起,那是頭一天見到在黃泉寺人的時候,替他們解圍的那位僧人。
眾人互相傳遞眼色,或者可惜,或者好奇,又或者事不關(guān)己。
思慮許久,老僧終于笑了,
眾位安靜下來。
他卻什么都沒有說,只是走到了寧寧的面前,摸摸她的腦袋,和藹道:“你,高高興興就好慧云,你也是。”
說著,他也走到了慧云面前,摸摸他的腦袋。
這一下,引來眾僧私下非議。
私下里有人失望,有人驚異,有人質(zhì)疑。
卻無人開口。
唯有那位黃泉寺的老副,隔得遠遠的,大喝一聲。
“聽說寺僧能私自喝酒,唐唐方丈卻說你想做什么都可以,高高興興就好。這不是寺規(guī)不嚴(yán)?”
眾人循聲望去,果然只有他愿意開口。
登時順著他這陣風(fēng),大聲議論紛紛,認同反對的都有,卻始終不敢站出來。
唯有,那房頂上的灰袍僧人開口,道一聲“造次啦”。
又是熟悉的開場白。
他才又接著道:“管什么?那是人家寺廟的事情,何況偌大佛教創(chuàng)立之初,誰又是規(guī)定了不能飲酒?這酒不過是米發(fā)了酵,還是米。若真入了你那臟心爛肺的腸子,才算是犯了戒吧。
老副啊,沉醉于教條何曾不是一種癡!”
“你!”
黃泉寺的本想再說幾句,但想了一想,不知道為何他倒是閉上了嘴,破天荒的沒有繼續(xù)吵架,反而是轉(zhuǎn)身離去了。
再是不提。
倒是方丈,對灰袍僧人的做法頷首稱贊。
“對,寧寧,你不算我佛門中人,自然不會受到懲罰。倒是小云,在面壁石前打掃干凈這些爬山虎,便可以回房了。
此時,之后休再提起。”
回過頭,方丈朝兩人再次強調(diào)。
也是向所有人強調(diào)。
本來慧云還震驚的不能相信,直到聽了黃泉寺和那位方丈的辯論之后,再聽見老僧的確認,才終于明白自己是被原諒了的!
小僧登時淚流滿面。
“多謝方丈。”
“多謝方丈。”
慧凡慧云兄弟雙雙感激涕零,跪地磕頭。
久久不起。
寧寧卻不然。
她只是后退兩步,摸著自己的小腦袋。
不是別的,總覺得毛發(fā)被陌生人觸摸的感覺怪怪的,似乎現(xiàn)在還能感覺到一雙手在摸著她的腦殼頂。
不管了,抬頭,她熟練地問易如常有沒有帶點兒糖在身上,畢竟她老人家已經(jīng)餓了。
易如常扶額:“現(xiàn)在這個氣氛你問我有沒有糖合適嗎?不過我確實沒有。”
寧寧噘嘴一哼,朝他吐舌頭。
方丈噗嗤笑了,略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然后,他深深回望了一眼那塔,才終于轉(zhuǎn)身離去。
口中如同唱經(jīng)般,喃喃道
“師兄,如果讓我選,我一定選擇十三歲那個天真浪漫的師兄。
那時的你才是真的禪。
而不是從那以后,遵循令人窒息的冰冷教條,日復(fù)一日的重復(fù)念經(jīng),掛在臉上的虛偽笑意,與出走他鄉(xiāng)的僧。”
大約是因為在下風(fēng),老僧低沉的穿入了易如常的耳中。
不知是風(fēng)沙迷了眼還是什么,他微微瞇眼。
山雨欲來的沉悶,壓在眾人身上。
沒有多久,所有人都散去了,好似從來沒有聚集在這里一般。
只剩下了刷刷刷的,兩兄弟一把一把清理爬山虎的聲音。
莫禮一瘸一拐地走上高地的時候,房頂上才消失了一個灰色身影。
他管不得別的,知道自己錯過了什么,忙跟上來,卻正看見易如常的眼神,深深的望向那個塔。
先生
那里,怎么能了嗎。
他眼神中有回憶,也有不忍心,直到他嚴(yán)肅地看向莫禮。
莫禮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還以為他要說什么了呢?
果然,緊接著,易如常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
“這個寺廟要是有個迷失森林什么的,咱們挖個藏寶地窖,豈不是美滋滋?
你說是吧!”
說完他還征求意見似的問他。
莫禮只是默默地轉(zhuǎn)身離去,并且暗罵自己剛才是為什么要嘴賤一波。
問啥,啥也沒聽見。
在莫禮的背后,易如常收倆表情,順著方才老僧的視線回首望去。
塔上,陰沉沉的。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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