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虛詫異止嘔很快平靜,朝角落里的老婦人雙手合十。
“這位施主,究竟這里的情況到了什么地步?”
然而面對他的問,老婦人卻閉上眼,不再開口。
“不好說。”
接嘴的是男主人。
他在門檻上叩叩水煙,代替老母親回答了僧人的疑惑。
“除了我們是頑固派,不想信那個聽上去就邪門的很的教,還有別的人反對。年輕人嘛,不甘心吃食被外面的人斷了,買了點想要開干。
最近打游擊戰更加兇頻繁了,經常死人,就是這樣。”
男主人其實有些木訥。
當他如此解釋的時候更顯得如此。
經常死人,就是這樣。
這句話或許說說出來顯得有些麻木。然而寥寥幾句,卻是真實的血粼粼。似乎是這兩年他們的全部生活總結。
心虛黯然。
老僧仿佛已經透過男主人的話,看見了尸橫遍野。
更別說活生生一起來的瘦僧。
那個孩子啊尚且沒能撐到走回自己的寺廟,或者看一眼他的爹娘,告訴他們他的后悔,告訴他們的思念,就已經化為了一具冰冷的尸骨,落在的冰冷的河畔。
剛才的悲涼,此時越發的深刻和清晰。
為什么?為什么人們就不能放棄互相攻訐,從對方的身上獲取利益這等卑鄙的行為。
老僧盡管念了清心之咒,卻已經感覺到嗔怒的情緒在悄然入侵
這個世界是天平,永遠不能平衡。
只是幸虧老僧的情緒很快被打破,畢竟女主人帶著笑,端來了他們遲來的晚餐,孩子們也紛紛尖叫著跑進來,屋子里短暫地恢復了生機。
父母教孩子先讓長輩落座,還有把他們的泥爪子洗洗干凈。所有人挪到桌子邊。嬰兒大約在旁邊的小屋子睡著了,安安靜靜的。
就著昏暗的燈光,心虛看見了一桌子是蒸的香蕉、糯米飯、烤的兩條魚。
不得不說色香味中的色香,占的不多。
然而盡管飯菜如此的簡單,卻已經非常費力地擺滿了桌子,完全能看出這已經傾盡主人家的全力。
等男主人出去拿筷子時,一直做飯的女主人才擦這手湊上前來,有些鬼祟地,在老僧耳邊低聲而快速地說道:“請您一定答應我一件事情!
我的母親不能長時間的走路,你也看見了,我們都沒法長時間地背著她。所以留在這里就最好。
高僧如果你要回去,能不能帶著三個孩子走?”
此話一出,心虛愣了。
他根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問出了話的女主人則十分期待地看向老僧。
這,這叫他如何回答呢!
看上去如此平靜地生活的一家人,竟然隨時準備好了和骨肉分離,陰陽兩隔。說不讓人震撼和悲憫都是假的。
幸而男主人拿東西回來很快,不需要老僧立刻做出回答,女主人也因著避嫌都立刻走開了。
氣氛有些尷尬。
一頓飯他不敢多吃,此時腦袋也疼,確實吃不下什么。盡管主人家一直讓著菜。
“您從北邊來。”席間,女主人重新打開話題,似乎剛才沒有說出那樣的話。
“是的。貧僧想看看這里究竟怎么回事。”心虛放下手里的飯碗,禮貌地回答。
“別去了大師!”
男主人搖搖頭,“你找到機會就快回去吧。那邊,不是您該去的地方。”
他指著一個反向,阻止老僧道。
似乎光是指著那邊,男主人就帶著恨意。
那里是什么地方,不言自明了。
心虛瞇著眼。
“貧僧也不知是否應該回去,不過,大約明天就知曉了。”老僧揚起嘴角,語調有一些微妙。
“為什么是明天知曉啊?”男主人顯然不解。看了看女子,她也是搖頭。一家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老僧卻微笑不語。
一直閉著嘴吃飯的老婆婆,筷子停在半空了好一會兒,這才繼續把魚肚子架碎,送入口中。
話也就說到這里了。
盡管主人家一直給老僧夾菜,但是他一直說自己不餓,只吃了幾筷子。最后終于還是讓孩子們把剩下的菜都吃了。
孩子們不負眾望,連芭蕉葉上剩下的邊邊角角全都拿小木塊刮了吃了,一點兒沒浪費。
等他們收拾碗筷時,那個吃飯途中一直沒開口的老人家才開口,語氣硬邦邦的,道:“別聽她的!她和每個經過我們家的人都這么說。”
心虛剛想開口,就又聽老人家說道
“要是真的殺人,老和尚你一個人走就行了,別讓那些孩子們拖累你。”
連蒙帶猜,心虛明白了老人家的意思。
登時老僧攥緊了手里的手里的珠子。只覺愈發感覺到了冬日的寒意,也感覺到了從這個屋子里傳來的盡其所能的暖。
南方啊南方,你教了貧僧太多的東西。
那女人一進門就聽見了老婆婆的話,頓時眼眶發紅,轉身就跑遠了。
傳來了擋不住的,低低的嗚咽之聲。
“你們一定不會有事的。”
心虛以發白的手,合一個十字。
夜里,老僧躺在床上。
直等到夫妻哄好了孩子,二人不再說話,響起均勻的呼吸聲時,他才起身。
老僧先是確認包袱里的學院石,仔仔細細將它掛在了身上,并換下了那套舊而干凈的農家服飾,穿回他的破袈裟,這才點了點頭。
洗好的僧袍尚且沾染農家的皂角的香味,心虛嘴角笑了笑,又無奈地垮下去。
躡手躡腳地出了房門外,他輕輕地合上了那扇破舊的客房大門。
此去不知還能否回來,別臟了人家的衣服才是。
雙手合十,朝門內輕輕頌了一遍平安經。老僧這才放心,轉身離去。
他尚且記得席間男主人指的那個方向。
今夜,心虛決定夜探敵營,他必須做,盡管他也是恐懼的。
不得不說,老僧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今夜這一別,他總覺得順利回來是一件非常難以達成的事情。然而,還是沒有回頭路。
夜里的村子實在是太暗了,老僧本來也會擔憂猜到地雷和暗哨什么的,但是誰又愿意帶他到敵人的大本營呢去,這路,還得自己去探。
幸而微風習習,這略顯孤單的路程也不至于太難熬。
心虛走了大約有一個小時,終于到了一個村子聚集處。
肉眼看去以為只有幾百米,實際中的燈火是如此的遠,等靠著一雙肉腿走到了真的是要許久許久。
老僧好容易稍微喘了口氣。
周圍倒不是如他所想的戒備森嚴,反而是普通農舍的感覺。
只是再走兩步,他就不覺得了:這里,冷冰冰的,好生壓抑。
好似走入了冰窖之中。
老僧不自覺地抓緊了胸前的佛珠。心中慢慢浮起來的,又是那種不祥的預感。
遠望去,村子里喂有一處的光亮是最明顯的。而且那個建筑看上去不像是村子平時的風格,怕是新建的。
如果鞋教的人在這里扎根,怕也是要在這里。如果能過去看一下確認自然更好。但是大約也沒有被的地方需要檢查了。
只是看看應該沒什么吧
直到猶豫的時候,老僧這才意識到自己忽然沖到了這里來,是不是太過沖動了。可回想起一路上遇見的人和事,他不能就此回去,只有走到這里。
倒像是宿命。
老僧苦笑,將用一根多余的腰帶,將他的大袖nbn起來,然后屏住著呼吸貓著腰,往那個明亮的建筑處走去。
村子似乎已經死去了,必然怎么會一點兒聲音都沒有,說是靜謐,更像是死寂。
老僧左右看,人眼稀少到,他居然連要躲避的村民都沒有。
正在這么想的是時候,好死不死,他暫時躲避的那個菜地旁邊的屋子里,傳出說話的聲音。
“誒二哥,你怎么還沒去,”
本想站起來呢,只有再蹲下,聽聽墻根再說。
這是被動的墻根,不是老僧主動的,阿彌陀佛。心虛無聲地說道。
“你丫不也是?”
應該是有另一個人。
“今天就是代教主定的日子了,所有人都必須到呀。”兩人擺弄的似乎是碗筷。應該還有酒水的聲音。
“必須到的是那些蠢豬,不是我們。居然真的有人相信信個教就能長生了,那咱們修士那么努力n這么多年為了延長幾十年的壽命是為了什么吃飽了撐的啊!”
這人語氣又是好笑又是鄙視的,語氣中的那種冷漠,倒是十足。
心虛搖頭。
二人似乎在嚼什么費牙的東西,吧唧吧唧的十分響。
“喂小聲點別給他們聽見了,哦,我想起來了,他們都在陣中呢。二哥啊,過了今天之后咱們真的吃香喝辣?”這一個大約腦子不太靈光,還朝另一個問呢。
“現在不也是,哈哈,行了,代教主還能騙你不成。”這個語氣敷衍的多。似乎不太愿意跟他說話。
“可我總覺得懸得很。怪怪的!
你說,咱們雖然按照代教主的旨意做事,可我不明白殺了他們到底召喚的是什么?”
“鱉魚啊。”
“真的?”
他還是有些不太信。
另一個語氣更加冷漠了:“哎呀,我也不知道,人家說了,是山海經里的圣物!咱們不過就是個打工的!”
“你說學院不會知道咱們干的這么私活吧?”
“屁話!給學院知道了不僅要扒了咱們的皮,以后華夏那個修士不會指著咱們脊梁骨罵街。可咱們級別低接不到什么掙錢的活兒,只有這”
說到這里,那人的聲音低下去。
心虛有些聽不清楚,想往那邊走兩步,忽然發現自己蹲太久了,居然腿麻了。
耳朵一動,屋子里那人忽然道:“等一下!我總覺得好像外面有人,心里有種奇怪的感覺。”
卡啦唰
就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此時的屋子外面突然響起了動靜。
里面的兩個人嗖一下就站起來。
“哪個?”
大喊一聲。
兩人互相看看對象,其實已經抓緊了各自的法器。
然而無人回答的呵斥之后,外面的動靜忽然就沒了。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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