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喜興沖沖回到了舊屋子的廚房,頭發還耷拉在地上,就已經擼起袖子,哼著曲子燒火做飯了。
看來心情不錯。
禾澤女靠在門邊兒就打量她,心里略微硌著。
等了一會兒沒聽見她叫自己關門的話,她才略有些僵硬地開口:“這個人,不就是個普通人類嗎。”
說著,她漫步走進來。
雙喜撥開自己水藻一樣的長發,她的臉上還有喜色。
連聲音都比剛才愉快很多,她笑道:“你帶來的小女娃娃不也是普通的人類?而且你不覺得他的眼睛,和”
“雙喜!”
禾澤女的聲音突然提高,打算了水神難以閉嘴的喋喋不休。
雙喜不是聽不出禾澤語氣里的一些著急,唯有與她相處多年的人才能察覺到。
果然,禾澤女的聲音徒然冷下去:
“你當年為了一個男人拋棄自己的雙喜湖,失去神的尊嚴,如今,你還要重蹈覆轍嗎?!”
此話一出,水神的笑容僵硬在臉上。
半晌那笑意終于完全退散,水神的臉上恢復了剛才的陰郁,和一絲絲幾不可聞的悲傷。
“不是我拋棄的,你何必出言逼我呢
雙喜苦笑:“ns,已經沒有任何的信仰屬于我。雙喜湖不是我拋棄的,只是沒有人再信仰神罷了。”
她自嘲著,靠在墻壁上,疲憊地閉上了眼。
“當年我就是在那個犄角旮旯,因為幾個不起眼的巧合,才恰好修煉成的水神而已,我也無心爭什么永生不死了。
讓我就看他幾年吧,就好好過幾年我也就虛弱而亡。
禾澤,我累”
“啪!”
禾澤女一個利落的巴掌打斷了雙喜的話。
她甚至沒讓雙喜說完那個累字。雙喜脆弱的臉頰上,已經留下了細長的五指印。
雙喜愣住了。
隨即雙喜按了按自己的臉,譏諷地笑了笑:“神的巴掌,不過如此。”
禾澤女則搖了搖頭淡然道“吾已卸下神位。”
聞言,雙喜先愣了一下,隨即苦笑:“你騙誰呢,你身上還有信仰,怎么,連你也要嘲笑我了嗎?”
她的語調不可謂不悲傷,憤怒只是一絲絲的罷了,連個水漂都沒打就沉下去了。
柴火堆里,炸開了啪的一聲。
她的長發掩映著一些火光,似乎下一秒就要燃燒。
只是,水汽還是沉沉包裹著她。
禾澤女走到雙喜的身邊,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
她的聲音,和她的手一樣柔和。
只聽她道:
“曾有這么一個吊兒郎當的人,他曾經這樣告訴吾:人類永遠不會丟失信仰。若吾等身在神位的卻先放棄了,才是真的結束了。”
禾澤女細細說起來,連神色都溫和了不少。
湮山上,青色的靈氣點點,神性的吟唱還在她的耳邊,似乎一閉眼,就能看見那一整片山上的連綿不絕的生靈。
生生不息。
“人?”
雙喜難以置信。
然而她看著禾澤的表情,卻不像是在騙自己。
“對,人。連吾與莜莜的命,乃至于之后的信仰,都是借了他的手。”
禾澤女點頭,再次確認
開什么玩笑呢唐唐山神需一介人類去開導
雙喜顯然感覺震驚,也混亂了。
她不愿意去看禾澤女。還扭過頭背對著,故意不去看禾澤女。
“你騙我”
雙喜倔強地堅持著自己的論調,雖然聲音低了很多。
“我只是嘲笑你而已”
卻沒有騙你。
她未完結的語義盡在不言中。
兩人這
才重新對視。
過了良久,雙喜才頹然地坐在一邊:“別這么看著我,我知道你沒有騙我”
她似乎已經放棄了去質問。
“雙你究竟期待些什么”禾澤女再次問到。
只是她話音未落,忽然有人在門外驚喜地呼喊。
“雙喜姐姐,真是的你!”
說話的正是那盧仁甲少年。
他快步上前,面帶喜色地迎上了雙喜:“我一看這個頭發就是你。”
他顯然很驚喜,比剛才進來這么久的表情都要鮮活很多。
“啊,那頭發是水,水藻?”
幾個跟著盧仁甲進來的孩子面面相覷。女孩子們甚至有些小厭惡或者害怕。
“你!”
雙喜驚訝地回頭。
你破我的隱身術做什么!
她有些發狠地咬著牙齒。
你偏偏知道我還沒有準備好要見到他。
禾澤女淡淡地靠在一邊,也不理她,假裝沒有聽見她咬牙切齒的輕聲抱怨。
“我們剛才沒有看見你都以為你不在家呢!雙喜姐姐!”盧仁甲尚且沒發現她的不堆積。
她一回頭,那幾個孩子的表情都變了,立刻換上了驚訝和羨慕。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姐姐啊,好有氣質啊。”
“背面和正面差距好大!”
“怎么一屋子都是美女”
少年人顯然有些驚喜。
原來雙喜撥開頭發露出來的臉竟然也算是清秀可人,看上去二十歲左右,年輕得很
就是有些干瘦蒼白
但是她多少年山嶺間滋養出來的那種與眾不同的美麗,和禾澤女也是不相上下。
“一起爬山吧,雙喜姐姐。”
少年們換好了衣服,拿著少量的行李,向雙喜發出了盛情邀請。
“哈哈,好啊。”
雙喜竟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她甚至笑了起來,笑容過于的燦爛拼命掩蓋她的一絲絲不安。
讓跟著過來的兩個人覺得刺眼。
寧寧本來因為和莜莜兩個人慢悠悠在后面磨蹭,進來也不知道看見了多少,她就嘖嘖搖頭
“哇怎么像變個人一樣,成年人簡直天生就是演員啊。嘖嘖嘖!”
“還不是死要面子。”
連莜莜也跟著悄悄呸了一聲。
這兩個女娃娃對視一眼,也難得站在了統一戰線上。
禾澤女歪頭靠在門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她和莜莜并沒有再跟上去,由著他們鬧去了。
十五分鐘之后,幾個孩子看寧寧和雙喜的眼神都變了。
雙喜看上去瘦弱不已然而比起她的外表她的體力也過于充足了,雖然跟在后面,卻根本沒有任何的喘息聲音。
走在前面的寧寧卻卻根本還是活力滿滿甚至還故意和男孩子們較勁嘴里還有空嘲諷兩句。
小伙子們就你們這樣要去參加比賽干啥比誰喘的聲音大嗎嘖嘖嘖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你,你怎么這么厲害,根本不喘的,”
“喲,好歹是練家子,你們很累?”寧抬起眼皮瞥他們,又是自豪又是諷刺。
“當然沒有啊哈哈哈!”
幾個人嘴硬,但是臉上的潮紅,小腿抽筋大喘氣,都是根本不能掩蓋的,
呵。
寧寧以冷笑回答。
居然被小孩子鄙視了!
幾個少年心中憋屈。
這個小女娃娃看上去根本沒有什么肌肉,穿的是耷拉在膝蓋那么長的蓬蓬裙子。不僅一點兒都沒有打滑。甚至沒有帶起多少的泥巴。
最可恨的是她穿的是小皮鞋,他們穿的還是訓練用的運動鞋。
雙喜一直磨磨蹭蹭的跟在最后面,就在離小豆丁不遠處。
忍了半天雙喜終于忍不住打破沉默
“怎么,今年有比賽”
“嗯,大家說過來跨年,順便合宿訓練,我就推薦了姐姐這里。”盧仁甲老實回答
說到這里兩人沉默了一下。
盧仁甲無意間瞟了她一眼才又加了一句:“姐姐,你好像更加瘦了”
“是嗎。”
雙喜臉上是有些脆弱的笑容。
此時。
禾澤女和莜莜坐在山中巨大的樹木之上。離他們倒是不遠,只是高高在上。
兩人浮在空中,看著寧寧在前面帶路,越來越彎曲,完全是繞圈圈的走法,估摸著自己都沒有發現,她還高興的很。
偏偏后面的雙喜根本就是知道她繞路了,也不去提醒她。
“大人,您不跟著?”
莜莜指著山中若隱若現的那些人
“咱們這樣也算是跟著了
怎么,你想跟寧寧一起玩兒?”
禾澤女悠然地說著
那悠然的語調依舊好似念白,不緊不慢。
她的眼睛也不看著他們,只是抬起頭看著遠處的唯一一抹亮色。
“當然沒有。”莜莜嘴硬“誰想跟他們去踩泥巴。”
呵。
禾澤女輕輕笑了一聲。
并不打破她的死要面子
“大人雙喜大人為什么不愿意離去,”
莜莜還是問出心中所想
其實故事很簡單。
線索完整的故事,也從來都是簡單的。
雙喜水神是真的法力不強。
只因當地人基數太少,對于她的供奉也是時有時無。雙喜也不故意放縱水患,讓當地人都忘記了她的功勞,所以她得到的信仰也就只夠支撐她無限的壽命。
也就在不到一百年以前,雙喜遇見了一個進山采藥的郎中
本來那人快死了,她硬是用法力醫好了他,然而郎中走了之后卻再沒回來。
“從此,她離開了原來的水域,到了這片山中隱居,沒了信仰,沒了一切,像一個被天地放逐的傻子。”
禾澤女寥寥數語把這些年雙喜的孤寂一筆帶過。
說到這里,她揚起頭望著天空中越來越濃厚的烏云
她的眼神里最是復雜卻又純正讓人看不透
“對了,雙喜大人關注的那個人果然是”
莜莜臉上是壞笑
禾澤女搖了搖手指頭“你才發現,人家寧寧可早就注意到了呢。”
“我這是大智若愚,誰知道她是不是猜的誒,等一下”
說到了這里其實莜莜也覺得禾澤女有話要說
大約也就是自己想說的
“大人,您有沒有覺得最近那個女娃娃有點變化了”
禾澤女不置可否。
莜莜就當她默認。
果然嗎
“您不說,我也能感覺到,可我就是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太一樣”莜莜搔搔頭,細想,她確實說不清楚
也是說到了寧寧,禾澤女的嘴角才終于有了一些笑意。
天上的歸天上的。
此時,地上的雙喜猛然抬起頭來。
剛才她似乎都有些心不在焉,現下深深吸了一口氣,好似如夢初醒。
她心中咯噔一下。
糟了。
“怎么了,雙喜姐。”
盧仁甲注意到雙喜的不對,偏頭問到。
雙喜皺著眉頭點點頭。
她立刻高聲朝所有人道
“要下雨了,我們得快點回去不,是必須馬上回去!”
雙喜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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