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事!
腳被撞到,分明吃痛。
可少年還是忙把自己的腿往后靠了一些。嘴硬辯解,還別過臉去假裝啥也沒有。
然而這一下,他腳下又是一扭,幾乎踩不住,差點兒就直接掉下去。
嘶。
他疼得五官擰在一起。
“什么沒事!”
雙喜著急了。
她伸出手使勁抓住他的衣領子,另一手抓住的幸而是個比較結實的藤條,沒有立刻落下去。
盡管少年臉上始終帶著微笑,然而,他的腳一定是剛才落下的時候就已經斷了。
孩子眼神還迷迷糊糊的,全身火燙,這多半都燒糊涂了。
這,這孩子可是在體育學院學習,是省里的冠軍人選!這次受傷,定然會留下后遺癥的,這還如何得到他想要的
雙喜終于嘆了一口氣,將自己的臉輕輕靠在了少年的胸膛。
她的聲音低低的“她,會接受一個病人嗎?”
雖然沒有特意指誰,然而相信他也是明白的。
盧仁甲低頭沉吟,似乎也有些苦惱。
猶豫半晌,他才有些羞赧道“如果不能,我就偷偷喜歡她,守護她!
說完,他自己都臉紅了
這下比燒紅的屁股更加好看。
說著話,盧仁甲感覺意識一時間恍惚了。
不行,現在還不能放松了,如果還沒有人來救援,他們只有死。
至少必須堅持到有人來吧。
現在還不能睡,不能
少年搖搖頭,拼命讓自己清醒起來。
滴答。
雨從剛才開始就變小了,此刻,終于淅淅瀝瀝起來。
漸漸的,竟然停了。
既然雨停了,總算沒有那么冷了。
“守護嗎?”
雙喜的聲音很輕。
嗯,是啊。
她依舊冰涼,并且更輕了。
盧仁甲反應過來,低頭看了看懷里的雙喜,好像剛才的半透明的樣子只是錯覺,現在的雙喜又是實體的了。
看來是自己終于開始燒糊涂了,看見了幻覺啊
不知從何方,傳來了悠悠的鐘聲。
當當。
總共是十二聲。
生生不息。
“你聽見了嗎?”
“嗯,聽見了,零點了!
兩人雖然知道這里背著市區的方向,看不見市區上空炸裂的焰火,卻還是想朝那邊扭頭看。
不知為何,總覺的兩人的眼睛似乎都能穿越山體,看見那一邊綻放的,徇爛的花火。
盧仁甲的聲音在她的頭上響起。
“雙喜姐姐,我還年輕,還有無限的未來,我不走這個也可以,可是我覺得,緣分這種東西是如果我不抓住,就沒有任何機會的!
他等著雙喜的回答,不知為何有些焦急。
雙喜悶在盧仁甲的領口,眼神明滅不定。
“盧仁甲,你是個傻子。”
她的聲音冰涼,如同她的體溫。
少年卻猛然搖頭。
“不,我才不是!我明白,就像是屬于我的冠軍,我如果都不去努力,我憑什么說冠軍在我的手里萬無一失!,我要去拼的!要拼命的!”
盧仁甲的語氣那么堅定,哪怕他脫不去孩子氣,仍然無法讓人把他剛才的話當成玩笑。
他說的是真的。
他懂他自己。
要,要拼命嗎?
連一個孩子都
知道的道理,自己卻
雙喜一愣,手上攥著他衣服的手指輕輕松開,終于笑出來“好個孩子,比我,強多了!
她抬起頭,看向這個比自己至少小個千歲的孩子的臉。
盡管盧仁甲的臉已經腫得像是豬頭,可他的眼里似乎有星星。
他似乎沒有注意到雙喜的視線,回憶著什么。
然后他才道“雙喜姐姐,您給我講過一個故事。您說,曾經遇見醫生進山采藥,被您醫治好了,出去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
“是,怎么”
她有些不好的預感。
盧仁甲冷不防地呵呵一笑,肯定道“你沒說實話。”
雙喜的笑容愣在臉上。
孩子還挺犀利的。
雙喜眼前是恍惚,她強壓了一下,還是覺得控制不住的靈魂的外溢。
嗯,他,似乎是因為我沒有完全治好他,所以
“都不對!”
“什么?”
“說,都不對。萬一他在外面生病、出了意外了?他沒有來得及告訴你呢?你就這么武斷地認為是自己的錯讓他逝去,是不是也是你的自負?”
自負
“不,不可能,哪里有這么巧!
雙喜嘴硬,堅定地搖搖頭
“可你為什么不愿意相信他呢,你分明,是在乎那個哥哥的吧!
盧仁甲試探著猜測。
“我,可以相信他嗎?”
雙喜比他還要不確定。
她從來沒有想過,不,其實,也是想過的。
她害怕的是郎中根本就是嫌棄自己,只是找個理由出去了,或許,他根本也不是得了別的病,他只是因為從來沒有過的承諾不打算回來了。
一切都只是自己單方面的孔雀開屏。
少年一聽她這個語氣就又氣鼓鼓的
“當然,一切皆有可能,你可以自己親眼看看呢,你不是才二十多歲嗎?前面的路還長著呢!”
他說完,喝醉了一般呵呵呵笑起來。
雙喜自顧自搖頭“很多年了,回不去的,”
“哈哈,姐姐啊!北R仁甲都氣笑了。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燒糊涂的,可盧仁甲總覺得自己很清醒,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得多。
昏昏沉沉的腦子里,唯有這些意識是明亮的,他自然而然的就說了出來。
“干嘛這樣老氣橫秋的,就像這棵樹,它才幾年,我們才幾年,你才幾年,這山卻多少年了,水卻多少年了,沒有盡頭的”
雙喜合不攏嘴。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震驚。
一個生命只有區區百年的人類都能說出這樣的話,雙喜簡直比狠狠扇了一巴掌還要驚訝。
什么水神啊,自己真是白做了這么多年的水神。
“你才是,這么老氣橫秋做什么”她撇撇嘴,語氣有些幼稚。
是啊,她如槁木一般的心,都是為著自己一顆脆弱的靈魂,自己的害怕,自己的猶豫。
神是孤獨的,自傲的。
但是他們由人而來,最終走向人類的情感。遵循人類的情感法則。
雙喜啊雙喜,你怎么突然忘了呢。
“你會得冠軍的,她也一定會愛上你。”
雙喜不知哪里來的信心,就這樣道
盧仁甲長須一口氣,他慶幸雙喜醒過來,卻苦笑于她的樂觀。
于是只打了個哈哈“嘿嘿,先出去,再說吧!
“好,你喜歡就
好,或許成全你的幸福,才是我的職責”
“姐姐你說什么職責?你又不是什么丘比特姐姐你怎么了?”盧仁甲奇怪,姐姐好像又開始變輕了,怎么,她的身體似乎在漏風?
他忙低頭去看。
“姐姐!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雙喜正在化作一片半透明的蒲公英,他不能大聲的喘氣,雙喜姐姐會被自己吹散的。
又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好像有神仙姐姐飄在空中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倆人。
“是神仙嗎?救救我們啊”
盧仁甲的眼神飄忽。
水神伸出她冰涼的半透明的手掌,輕輕按在他的眼睛上。
“孩子睡吧,睡醒了,一切都會好的!
睡醒了,一切愿望都會實現。
然后,你會忘記我。
幾分鐘前。
不遠處。
禾澤女撥開叢林,看見了站在那里的寧寧。
“怎么,迷路?”
“才沒,只是這里看得清楚,就不必再走了!
這里看得清?禾澤女驚訝地笑了,這里可不是一般的人類會“看”得清楚的范圍。
何況這里絲毫沒有任何的光亮,而且,并非與那邊并非直線距離范圍內。
除非
“寧,你的眼睛!
禾澤女扳過她的肩膀,對上了少女的那雙亮晶晶的杏眼。
“怎么了,有眼屎嗎?”
寧寧疑惑地揉了半天。
再細細看看自己手上,這也沒有啊。
更加不明白了。
禾澤女輕輕搖頭,松開了她的肩膀,只笑道
“沒事!
寧寧不滿地咂咂嘴,抱著膀子道“他們,還有你們,說的那些彎彎繞繞的,我不懂。
我只是覺得,雙喜姐姐其實并沒有多少愧疚。那么郎中,她才不覺得對不起他呢!彪p喜姐姐就是一個很寂寞的人。
那個水神啊,她的背影總是孤零零的。
“她喜歡那個人,其實不是因為喜歡他,她喜歡的叫做陪伴的情感!
她不顧一切伸出手,只是想擁抱讓她不再感覺到孤獨的,溫暖。
寧寧冷不丁地冒出這么一句。
詞句也清楚,斷句也沒錯。
卻不太像這么半大的孩子會說的話。
特別是,這可是寧寧啊。
“怎么突然說話這么利索了?”禾澤女卻沒有多大的驚訝。似乎,她已經明白了一些什么。
寧寧皺眉“突然想學學大人說話,不行嗎?
只是只是想想鹵蛋頭這時候會說什么,就說出來了。怎么?”
“沒怎么!
禾澤女笑著搖搖頭。
“若你有信念,有什么愿望嗎?”原山神問道。
“吃不完的零食!鄙倥貌华q豫。
“除了這個?”原山神苦笑。
“那,那兩個混蛋別一天到晚的對我嘮叨,還有大家都不會再哭鼻子,就行了!
少女晃了晃腦袋,揉揉鼻子,露出一個純真的笑容。
孩子,你倒是和那兩個混蛋學了點兒東西又或者,他們從你身上得到的更多。
天真無邪,嗎?
哼,這孩子若是本心不變,倒是一門用不盡吃不絕的法力源泉。
她望著東邊,眼中似乎有星星。
會更好的吧。
無論是她,還是她。
雨,終于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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