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日,宜婚嫁,宜開市,宜祭祀,諸事皆宜,是難得的黃道吉日!
登基大典就在今日舉行。
自辰時正刻開始,直至午時末刻才算正式結束。
從這一刻開始,太子正式制誥天下登基稱帝,年號復隆。
這個年號完全在預料當中,很早就有市井傳言,說新朝的年號當中一定會有這個復字。
這樣的傳言并非空穴來風,而是有著非常充分的事實依據(jù):新朝本就是崇禎朝的延續(xù),君主又是大明正朔的儲君。
啟于北地國破家亡之時,復興大明再現(xiàn)輝煌本就是題中應有之意。
這個復字,在古語當中有著重新開始的意思,代表著新一天的太陽再次升起,和現(xiàn)在的局面相比顯得無比貼切。
隆者,龍也,除了彰顯大明正統(tǒng)的地位之外,還有繁榮昌盛的意思。
在古語中和“雷”同義,蘊含著一聲春雷萬物復蘇的含義。
以復隆為年號,正應了萬物初始重新振作的氣象。
年號雖然已經(jīng)確定下來,卻暫不施行,需要等到來年才會正式改元,現(xiàn)如今依舊沿用崇禎紀年。
以前的崇禎朝太子,將在以后的日子里以大明君主的身份統(tǒng)領天下號令四方。
按照大明朝的體制,雖然內(nèi)閣成員已經(jīng)內(nèi)定,還要是走一下流程,如無意外的話,追隨太子一路南來的蔡楓華應該會順理成章的成為復隆朝的首任首輔大臣。
為了照顧到方方面面的利益,還會增選其他幾名內(nèi)閣成員和備選成員。
作為毅勇軍的主帥,張啟陽毫無懸念獲得了一個高的嚇人的頭銜:一等勇毅公。
按照大明體制,雖然公爵的上面還有一個王爵,但那個最高的爵位從來就只是用作追封,也就是說只封給已死之人作為哀榮,而且僅限于明初那幾位開國功勛。
到了后來,已經(jīng)沒有幾個活人能頂著這么高的爵位了。
除了一個高高的爵位之外,還讓張啟陽掛兵部尚書銜。
相對于那個一等公的爵位,這個兵部尚書的職銜兒反而顯得有些寒酸了。
正式的官職和掛空銜根本就是兩個概念,在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這樣的空銜僅僅只是一個榮譽稱號性質(zhì)的東西。
當初史可法還掛過這個銜兒呢,難道他就真的能執(zhí)掌兵部了?
至于御賜的佩刀和金甲,以及諸多賞賜,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和張啟陽的風光體面以及豐厚賞賜相比,作為監(jiān)軍的許文才反而沒有得到什么,這似乎顯得有點意外。
新朝正式成立的第一次朝會上,完全就是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
追隨太子的眾人當中,除了許文才本人自得到了一個空洞的爵位之外,其他每一個人多收獲滿滿。
例行奏事之后,作為毅勇軍監(jiān)軍的許文才行提出了一個建議:有感于毅勇軍的精忠血勇,朝廷當厚加封賞。
新朝之所以能夠建立,毅勇軍居功至偉,高封厚賞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一眾的文武大臣紛紛附和許文才的這個建議。
只不過現(xiàn)在的朝廷確實面臨很多困難,最現(xiàn)實的問題就是國庫空虛,一時間拿不出那么多的賞賜。
但這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兒,大明朝的國庫一直都很空虛,就算賞賜一時不能到位,也可以用空頭支票的形式先支應著,這本就是沿襲多年的“老傳統(tǒng)”了。
“血戰(zhàn)淮揚,定鼎江南,多賴毅勇軍將士拼死血戰(zhàn),此番精忠血勇當世無雙,蓋因毅勇軍本就是天子親軍,這才滿懷報效之心”說到這里,許文才下意識的看了看李吳山,旋即又把目光移開了:“臣有一請,還望陛下允準。”
“許卿但講無妨。”
“臣意,改毅勇軍為天子禁衛(wèi)軍,由萬歲親自統(tǒng)領。”
這話一說出口,原本喜氣洋洋的朝堂之上頓時鴉雀無聲,氣氛一下子就變得異常沉悶。
把毅勇軍改為禁衛(wèi)軍,而且是由皇帝親自統(tǒng)率,這等于是把毅勇軍升格了。
對于幾乎所有的地方軍而言,這都是一樁夢寐以求的好事。
變身成為天子親軍,就意味著更快的升遷速度和更好的待遇,完全凌駕于諸軍之上了。
但這卻意味著張啟陽失去了對毅勇軍的絕對掌控,把自己的私兵變成了朝廷的隊伍。
這張啟陽素來跋扈,能把自己的根本武裝交給朝廷?
他能乖乖的交出兵權嗎?
許文才的這幾句話,擺明就是早已商量好的,君臣上下這是在唱雙簧,本意還是想奪了張啟陽的兵權。
看到張啟陽面色不善,剛剛登基的小皇帝趕緊按照事先排練過的那樣,笑瞇瞇的看著張啟陽:“毅勇軍本是勇毅公一手所創(chuàng),若是改為禁衛(wèi)軍,只怕勇毅公舍不得。”
張啟陽的面色陰沉無比,過了好半天才終于換上了一副和藹的笑臉:“陛下既為天子,九州四海皆為陛下所有,但凡陛下想要什么,臣敢不奉上?”
原以為張啟陽會激烈反對,甚至還專門準備了一套說辭,想不到張啟陽如此痛快,
君臣頓時大喜:給他修建富麗堂皇的帥府,還專門封了很高的爵位,其實就是想換他手里的兵權而已。
好在這張啟陽還算知道君臣大義,乖乖的將兵權交了出來。
只要掌握了毅勇軍,以后的局面可就好說了。
“臣素來也沒有什么大的志向,其實臣早就想卸下這幅重擔歇一歇了,今日剛好解甲歸田安享富貴。”張啟陽的臉上始終掛著最得體的笑容,不緊不慢的說道:“此事上順圣意,下合吾心,如今江南稍定,這個時候提出來也是正當時。只是恐怕有一個人不大贊同!”
自古以來,君弱而臣強就是取亂之道,雖然大家都知道張啟陽是個忠臣,但他一日不交出兵權,這朝廷上下就不敢放心。
好不容易用君臣大義的名分壓了驕橫跋扈的張啟陽,讓他乖乖交出兵權,還有誰敢阻止?
“連勇毅公都贊同的事兒,還有誰會不同意?誰人這么大的膽子?”
不等府尹王宣同把話說完,張啟陽已經(jīng)撩衣跪倒拱手向天做出遙拜的姿態(tài):“大行先皇帝不贊同!”
“這毅勇軍本就是奉先皇之命而創(chuàng),軍旗亦是大行中宮親手繡制,陛下是要違了先皇和先中宮之命嗎?”
這毅勇軍的名號可不是你們君臣給的,乃是崇禎皇帝欽命組建而成,連軍旗都是出自周皇后之手,你現(xiàn)在要改毅勇軍的名號?
先問問你爹娘的在天之靈同意還是不同意吧!
大明朝以孝道治天下,新朝剛剛成立,君臣上下就要改了毅勇軍的名號,分明就是有違孝道。
你這個大明正統(tǒng)的身份完全來自于崇禎皇帝,因為你是周皇后嫡出才被立為太子,若是違了先皇和先中宮,整個復隆新朝的法理基礎就會動搖。
“猶記得闖賊寇京之際,先皇托臣以復國重任,如今剛剛在南都站穩(wěn)腳跟,北地未復,神器尤竊于虜手,光復大明之任尤遙遙無期,便要從臣的手中收了這毅勇軍,實在讓臣心寒。”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陛下強要收了毅勇軍,臣也不敢違抗,只是這光復大明的偉業(yè)只怕就要多遭坎坷了。”
“先皇殉國之際,曾命臣統(tǒng)領天下兵事,以謀復國。如今才現(xiàn)一線機會,就有人要違了先皇旨意,到底是何居心?”
“出此言論者,即為國朝之秦檜,當斬之!”張啟陽死死的盯著許文才,雖然沒有什么特別的姿勢,卻散發(fā)出比刀劍更加鋒利的銳氣:“許大人,你是毅勇軍的監(jiān)軍,這樣的亂國亂軍之言,應該不是出自你的本意吧。”
被張啟陽死死的盯著,許文才覺得自己就好像是一直被猛虎盯上的綿羊,頓時汗流浹背。
從張啟陽手中奪取兵權,這確實不是路恭行的本意,而是皇帝本人和蔡楓華一系人馬的共同意志。
但是在這個時候,許文才卻不得不主動背著這個黑鍋,他總不能把小皇帝和首輔大臣給賣了吧!
被張啟陽這么盯著,許文才臉上的汗水出了一層有一層,頭發(fā)早已被汗水打的精濕,緊緊的貼在額上,好像糊了一層厚厚的紙:“不是是我的意思,如是有思慮不周之處,還可以細細商議”
許文才最擔心的就是張啟陽當堂發(fā)作。
若是張啟陽不愿意乖乖的交出兵權,而朝廷又想強行奪取的話,必定會激起一場大亂。
只要毅勇軍一動,揚州軍必定協(xié)從,到時候可就不是能不能奪兵權的問題了,而是新朝還能否繼續(xù)維持下去的問題。
當初之所以沒有加封許文才的官職,其實就是考慮到了現(xiàn)在的這幅情形。
若是張啟陽不想交出兵權,并且又和朝廷鬧翻,就可以把許文才推出來頂缸,讓他給朝廷做替罪羊。
這一切,本就是早已謀劃好了的。
“既然許監(jiān)軍說還可以細細商議,那我就等著商議的結果吧。”
說完這句話之后,張啟陽甚至懶得理會朝堂之上的君臣,直接就拂袖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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