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張啟陽和自己的寶貝兒子有什么三長兩短,大紅狼玩兒了命的追趕,一口氣突進十幾里。
因為速度太快,幾千人的隊伍已經(jīng)拉扯成為一條彎彎曲曲的“直線”。
這是兵家大忌,大紅狼不是不知道這一點,卻已經(jīng)顧不得了。
“我的張大帥啊,陳國坤這一手明擺著就是誘敵深入,連我都已經(jīng)看得很清楚了,你怎么還會上他的惡當?”
“鐵牛這王羔子也是該死,竟然如此下作。”
“兄弟們,再加把勁兒,追上去把咱們大帥救出來。”
不僅是大紅狼,連那些和他在一起的闖軍將領也看出了這是誘敵深入之際,這么簡單的伎倆張啟陽竟然上當了,實在不應該啊。
這個的時候的張啟陽一定被陳國坤團團圍住,正在急等救援呢。
就在這個時候,張啟陽的傳令兵到了。
那是六個頭戴大檐軍帽脖子里系著三角巾的學生,一身筆挺的制服愈發(fā)映襯出少年人特有颯颯英姿:“校長命令你部由此折而向南,至橫水渡口一帶,截斷敵南躥之途,務求全殲敵部。”
這個命令簡明扼要,非常容易理解,但大紅狼卻愣住了。
截斷敵人北躥的途徑?還要全殲敵軍?難道不應該盡快趕過去救援張啟陽嗎?
要不是因為印信俱全,大紅狼一定會認為這是一個假消息,但他還是很不放心的追問了一句:“大帥的命令真的是南下阻截敵軍?而不是要我部去增援?”
“你部?增援?”那個年輕的傳令兵皺起眉頭:“增援什么?”
“當然是增援你們增援大帥!”
“敵之主力已被擊潰,無需增援!”這話傳令的學生兵胸脯子挺的半天高,臉上全都是驕傲和自豪的神色:“你們只負責收拾敵之潰兵即可,這是校長的命令!”
張啟陽的這個命令很簡單,但大紅狼卻更加的難以理解了:陳國坤部有一萬多人馬,就算分散不少,聚攏的應該不會少于七千。
別說是七千人馬了,就算是收拾七千頭肥豬,也得需要些時間吧?
我這邊的援兵還沒有趕到呢,陳國坤的主力就已經(jīng)被擊潰了?
這事聽著怎么就那么玄乎呢?大紅狼不敢相信。
可軍令就是軍令,無論能不能理解,都必須執(zhí)行。
大紅狼率部緊急轉向,于第二日凌晨到達指定地點。
為了等待后續(xù)部隊,大紅狼部耽擱了一些時間,以至于行進速度落后于對手,當他達到之時陳國坤部已擺開了陣勢,最好了迎戰(zhàn)的準備。
只有渡過河去,才能擺脫身后的追兵,這個時候的陳國坤擺出一副背水而戰(zhàn)的架勢,分明就是要和大紅狼拼命。
一路潰敗之下,陳國坤部損失慘重,死走逃亡之下所率兵力只有四千余,和大紅狼部基本上是旗鼓相當。
雖然人數(shù)銳減,但陳國坤部的戰(zhàn)斗力反而有了顯著的提高。
兔子急了還能咬人呢,更何況是幾千名久經(jīng)沙場的士兵?
只有渡過河去才能擺脫身后可怕的追兵,偏偏又有大紅狼擋道,窮途末路之下爆發(fā)出來的戰(zhàn)斗力相當可怕。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剩下的這些清軍,大多是陳國坤的直屬部隊,其中還有一部分是他的家丁。
送宋代開始,因為“兵由將養(yǎng)”的緣故,帶兵的將領往往會特意培養(yǎng)出一支自己直屬的“家丁隊伍”,也就是人們常說的本部親兵。
親兵的數(shù)量或許不會很多,但卻擁有最好的裝備和最嚴密的組織度,不管是福利待遇還是軍糧軍餉,都拿最高的一份,而且僅僅只對直屬的將領本人負責。
這樣的親兵戰(zhàn)斗力更強也更忠誠,是整個軍隊當中的中流砥柱,不到緊要關頭根本就舍不得拿出來。
這一次,陳國坤不僅懸出重賞組織敢死隊,還親自帶領親兵上陣拼殺。
其他的那些個雜牌士兵也知道這個坎一定要邁過去,否則的話就真的全完了。
最高統(tǒng)帥親自上陣殺敵,大起同仇敵愾之心,大紅狼部又是立足未穩(wěn),雖然幾度拼殺,卻難有寸進。
眼看著敵軍已經(jīng)做好了渡河的準備,接連兩次強行突擊都被打了回來,大紅狼也殺紅了雙眼,猛然扯下身上的甲胄,打著赤膊高舉著佩刀厲聲呼喊:“商城的老兄弟們,隨我沖!”
大紅狼的手法和陳國坤如出一轍:親自率領自己的本部親軍沖鋒!
雙方都把壓箱底的實力使了出來,而且全都是最高統(tǒng)帥親自帶隊沖殺,就好像兩股相向的洪流狠狠的撞在一起。
戰(zhàn)斗的慘烈程度旋即上升了一個等級!
激烈的戰(zhàn)斗中,大紅狼的右肩被“咬”了一箭,強忍著劇痛折斷箭桿,單手持刀繼續(xù)拼殺。
雙方的戰(zhàn)斗力難分伯仲,戰(zhàn)斗意志同樣頑強,傷亡數(shù)字直線上升。
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成了一條鉆進粘稠膠液中的游魚,哪怕是用盡全身的力量也很難前進分毫,四面方全都是層層疊疊的敵人。
劈砍,捅刺,仿佛野獸般撕咬。
刀子劃破肌膚砍中骨骼的鈍響伴隨著尖利的嘶吼聲,還夾雜著謾罵和吶喊之聲,打的難分難解。
“轟”
“轟轟”
炮火聲中,十幾道黑色的煙柱在敵之側翼升騰而起,正在浴血拼殺的清軍就好像是一群聽到了虎嘯之聲的綿羊,剛剛還很頑強的戰(zhàn)斗意志瞬間崩潰,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后退者斬!”
在陳國坤的怒吼聲中,督戰(zhàn)隊抽出刀子,連連砍翻了二三十個潰兵,才勉強收拾起局面。
一桿黑色的大旗由遠而近,旗面上書了一個斗大的“張”字。
直到這個時候,大紅狼才終于明白陳國坤為什么會莫名其妙的潰敗,而且敗的這么不可思議。
所有的答案全都在那些學生們身上。
作為一個久經(jīng)沙場的老將,大紅狼不是沒有經(jīng)歷過炮火,但卻從未見過如此密集的炮火。
持續(xù)不斷的轟鳴聲中,鋪天蓋地的炮火把河灘打的碎石飛濺。
根據(jù)大紅狼的估計,要想維持如此密度的炮火,而且持續(xù)不斷,至少需要百門火炮。
達到百這個級別的火炮數(shù)量,在這個時代是一個完全無法想象的事情。
當年鏖戰(zhàn)河南的時候,偌大的開封城能在一個方向上擺出二十四門火炮,就已讓闖軍損失慘重,號稱銳不可擋。
若不是李自成掘開黃河水淹城池,能不能打下來開封城還是要個未知之數(shù)呢。
在野戰(zhàn)當中,出現(xiàn)如此密集的炮火,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大紅狼的想象力。
而且,那些炮火明顯具有非常高的機動性,好像長了眼睛一樣,總是能夠準確無誤的砸開擋路的敵人。
若單純是倚仗密集犀利的火炮,倒也沒什么,最關鍵是那些端著火銃的學生們。
這些學生排著整整齊齊的隊伍,分成四個大小不一的密集方陣,踩著竹哨的節(jié)奏邁步向前。
這些學生們前近的速度并不算快,只是一般的行進速度,卻自有一股無可阻擋的凜凜氣勢。
就好像完全沒有看到不時射至的箭矢,始終保持著一成不變的節(jié)奏,用整齊劃一的步伐和速度,在竹哨聲的指揮之下,射出一輪又一輪排n。
“砰砰”的火銃聲實在是太整齊了,明明是千百桿火銃,但卻發(fā)出同一個聲音。
陳國坤是真的拼出了血本,不顧一切的率領敢死隊和親兵們舍命狂攻,剛剛沖過去就被成排成排的放倒,好像退潮的海水一般瞬間就矮了下去。
兩次沖鋒都被排n打的有去無回,陳國坤還想試圖組織起第三次沖鋒,還不等他正式發(fā)動,長了眼睛的炮火就傾瀉下來。
密集的炮火砸在密集的人群中,瞬間就是一副血肉橫飛的情形,仿佛末日一般。
大紅狼已經(jīng)看出來了,由火炮和火銃構成的雙重火力簡直無可匹敵,敵人沖的越猛就死的越快。
把火銃兵密集排列,組成一面火力之墻橫推過去,展現(xiàn)出來的殺傷力大的可怕。
僅僅只是片刻的交戰(zhàn),所造成的殺傷就超過了大紅狼部一個多時辰的廝殺。
這根本就不是勢均力敵的戰(zhàn)斗,而是一面倒的s。
學生們所展現(xiàn)出來的殺傷效率高的嚇人,簡直就是在宰羊,而且是一群一群的宰殺,成片成片的放倒。
當火器足夠密集的時候,殺傷力確實驚人,這一點都不難理解,只要親眼目睹了學生們的戰(zhàn)斗方式,很快就能夠明白。
真正讓大紅狼感到震撼的不是已盡收眼底的s,而是學生們展現(xiàn)出來的那種氣勢。
和以前所見過的任何戰(zhàn)斗都完全不同,這些個年輕的學生們始終保持著密集的隊形和一成不變的節(jié)奏,不管面前的敵人是多還是寡,都用固有的速度往前推進推進再推進。
沒有聲嘶力竭的吶喊,沒有奪人心魄的怒吼,一切都在沉默之中進行,除了清脆的竹哨和火炮的轟鳴之外,端著火銃的學生們始終一言不發(fā),也沒有象最勇悍的士兵那樣奮勇前沖。
在這個時代,衡量士兵是不是足夠勇武,有一個硬標準,那就是在兩軍交戰(zhàn)之際敢不敢頂著敵人的攻擊沖在最前。
面對敵軍,敢往前沖的就是雄健之兵,就是鐵血勇士。
但是,卻沒有哪怕一個學生脫離隊形往前沖,就好像每一個方陣都是嚴絲合縫的整體。
這些學生們雖然在一瞬間就給敵人造成了巨大的傷亡,并且在片刻之間就把敵人打崩了,卻沒有大紅狼早已熟悉了的那種悍勇氣勢和亡命精神。
這些學生們共同構成了一個密不可分的整體,就好像作為個體的那些東西已經(jīng)被徹底抹去了,一切都按部就班。
每一個學生都和其他的同伴相互咬合嚴絲合縫,就好像是一架精密的機器。
這是一架專為殺戮而生的戰(zhàn)爭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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