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帝崩而立幼君,則必立輔政者,永王確輔之。”
這是一份對未來政治局勢的全面推演,以復隆皇帝駕崩為前提,綜合各方面的因素,對時政進行一步一步的仔細推敲和預演,其中不夾雜任何主觀成分和情感因素,完全冷靜客觀的推斷和計算。
根據(jù)這份推演報告,復隆皇帝如果真的死了,幾乎可以確定一定會立一個娃娃皇帝出來,到時候無論是根據(jù)復隆皇帝是遺詔還是遵循傳統(tǒng),會出現(xiàn)一個“顧命大臣”團體,名義上是輔佐還在吃奶的娃娃皇帝,實際上則是掌控了大明王朝的最高權力。
作為崇禎皇帝的子嗣,因為天然的血緣關系,永王幾乎可以確定會出現(xiàn)在輔政大臣的名單之中,這個概率超過了成,但這并不代表什么,將來的局勢會對張啟陽非常不利。
不論是根據(jù)推演還是為了照顧各方利益,顧命大臣的人數(shù)應該不會少于四人,其中至少有兩位是出身皇族。
也就是說,除了永王之外,應該還會再選一位宗室成員出任顧命大臣,剩余的兩個名額則代表著中樞宰輔和地方實力派的利益。
永王本身沒有足夠的實力,而復隆皇帝時期因為已經出現(xiàn)了明顯的“削藩”跡象,和藩王之間的關系并不怎么和睦,這就意味著皇族內部無法團結起來。
如此一來,朝廷大權必然會嚴重傾向于地方實力派。
復隆皇帝一死,無論翁皇后是不是會“垂簾聽政”,都會成為政治角力中的一極,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后黨”,在大明朝這是有先例可循的。
所謂的“后黨”其實就是地方實力派和外戚的綜合體,并且會在這個過程中得到極大加強,反應到政治層面上,則會出現(xiàn)“弱干強枝”的趨勢,在十到二十年的時間內,東漢末年的局勢很有可能會重演,這個概率非常高。
這種局面會不會出現(xiàn),完全取決一個事件:立太子。
朝廷會不會在短時間內立太子,是一個風向標式的事件。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份推演報告:不立太子。
如果不立太子的話,則會走向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方向,很有可能會出現(xiàn)兄終弟及的模式,永王繼復隆皇帝而代之,成為新一任的大明君主。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局面將會煥然一新。
不過這種概率非常之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僅僅只是作為一個備選方案而已卻絕對不是主流。
無論歷史最終朝著哪個方向轉變,張啟陽都必須做出準備。
就在這個時候,監(jiān)軍大人高起潛急急慌慌的跑了過來。
高起潛顯然是一路狂奔,跑的帽子都歪了,一路高喊著:“圣旨到,圣旨到”
“高監(jiān)軍稍候,容我擺開香案”
“別弄那些個東西了,這是陛下的秘旨!”高起潛似乎很著急的樣子,連接旨的流程和禮儀都免了,直接就把那份所謂的秘旨遞到了張啟陽手中。
這個時候從江南傳來秘旨,看高起潛這個樣子,肯定是出事了。
張啟陽本能的緊張了一下,展開圣旨只掃了一眼,立刻就變得激動起來,一把抓住高起潛的手:“這這是真的么?”
根本就不用高起潛回答,張啟陽就意識到自己的這個問題根本就是一句沒有任何作用的廢話。
監(jiān)軍代表著朝廷,他的職責就是上下通達,經由高起潛傳達過來的命令一定就是千真萬確,絕對不會有錯。
秘旨中已經說的非常清楚了:傳位于永王。
不立太子了?
直接把皇位給了永王?
這個消息來的太過于突然,以至于張啟陽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一瞬間,張啟陽就明白了復隆皇帝的心意。
為了大明朝的江山社稷,為了這個大一統(tǒng)的局面,寧可不把皇位傳給自己的兒子,也要傳給永王。
光是這份心思,就足以讓復隆皇帝在張啟陽心目中的形象頓時就高大起來,這才是一個皇帝應有的覺悟。
雖然復隆皇帝有點喜歡攬功,總是想把張啟陽和毅勇軍的功勞占為己有,總是以雄才大略的君主自居,總是認為自己是大明朝的中興之主。
按照他本人的文治武功,恐怕配不上這樣的稱號,更談不上什么雄才大略。
但是,在傳位一事上的英明之舉,足以讓他的歷史地位瞬間高漲。
為了“大一統(tǒng)”,而犧牲到子孫后代的皇位,足以稱得上是n遠矚雄才大略了。
雖然張啟陽從來都沒有把這個皇帝看做是什么了不起的歷史人物,但是這一刻才真正意識到一個事實:帝王終究是帝王,目光之深遠不是一般的小人物可以比擬的。
復隆皇帝曾經是張啟陽的學生,時至今日張啟陽依舊還有那個侍講教授的職銜。
事實證明,自己的這個學生確實沒有學到排兵布陣行軍打仗的本事,展布經濟經緯天下也遠遠談不上,但卻有一份“大一統(tǒng)”的心思,而且深知這大一統(tǒng)到底有多么重要。
作為一個帝王,能夠在最關鍵的時候做出最恰當?shù)倪x擇,這就足夠了。
在這個瞬間,張啟陽有些恍惚了,他甚至開始想象一個問題:如果復隆皇帝的身體狀況允許的話,或許還能做出更大的成就,很有可能成為傳統(tǒng)帝王當中的佼佼者,但也就僅僅只是如此罷了。
就算是再多一個秦皇漢武唐宗宋祖式的人物,又能如何?
終究是老舊的過去式了,已不能再適應民族發(fā)展之需要了。
如果永王繼位的話,局面就會煥然一新,自己的所想就會更快的化為現(xiàn)實。
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若是錯過了,那就是歷史的罪人。
“張帥,你還在猶豫什么?趕緊調兵,調兵吶”
“陛下的圣旨已到,這就是軍令!”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于興奮的緣故,張啟陽竟然沒有了往日的沉穩(wěn),反而顯得有些毛躁了:“命東路軍出淮安,順運河南下,不得有誤。”
“九江之軍東向,迫近長江,湖廣軍順流而下抵江南。”
“淮右之軍集結于鳳陽。”
“曉知各軍,若有任何其他人馬出現(xiàn)異動,不必等候命令直接擊之。”
“揚州駐軍馬上集結,南都附近若有軍馬靠近,不論是誰立刻渡江作戰(zhàn),不必等候進一步的命令。”
“張三娃為先鋒,火速南下,我隨后就到。”
一道道命令傳達下去,各路人馬全都指向了江南。
作為北地事實上的最高統(tǒng)治者,素來就是皇權最大的挑戰(zhàn)者,但是現(xiàn)在張啟陽卻搖身一變,成了最大的“保皇黨人”。
一來是為了保證江南局面的穩(wěn)定,更重要的還是為了復隆皇帝駕崩之后永王可以順利繼承皇位。
對于張啟陽和整個毅勇軍而言,這一點實在是太重要了。
若是有任何力量試圖在這個事情讓鬧事的話,張啟陽絕對不惜一戰(zhàn),這個決心不容置疑。
不管是張啟陽還是整個毅勇軍,必須用一個極其鮮明的態(tài)度向天下人傳達一個信息:他們絕對服從復隆皇帝的命令,絕對支持兄終弟及的傳位方式,反對者就是和毅勇軍為敵,就是于大明為敵。
這是一個原則性的問題,就算是發(fā)生戰(zhàn)爭也會在所不惜。
這不僅僅只是因為張啟陽的實力最強,而且還擁有大義名份。
復隆皇帝的旨意在手,我是奉命進行軍事調動,光是這個名義就了不得。
我的目的就是堅決擁護永王繼位,誰反對誰就是我的敵人,誰就是亂臣賊子。
而亂臣賊子,則是可以人人得而誅之的,那不叫戰(zhàn)爭,而是應該稱之為平亂。
大軍調動,不是玩即時戰(zhàn)略的絡游戲,更不是隨便動動鼠標就可以時間的,這需要時間,而且需要很多時間。
但是從秘旨上來看,復隆皇帝的時間明顯已經不多了,也不知道這位皇帝陛下還能支撐多久,所以張啟陽一定要快。
如果說復隆皇帝突然駕崩,永王無力應對那個局面的話,肯定會有人強行擁立一個娃娃皇帝出來,到時候就不得不全面開戰(zhàn)了。
雖然張啟陽很不希望出現(xiàn)那樣的情形,卻不得不進行一場內戰(zhàn),哪怕是付出很大的代價也不得不打,這是張啟陽最不想看到的情形。
這是一個機會啊,一個可以理順所有關系集合一切資源的機會,同時也是張啟陽夢寐以求的機會。
可惜的是,復隆皇帝的病情比想象中更加嚴重,而張啟陽又沒有料到會出現(xiàn)兄終弟及的傳位方式,造成了時間緊迫和倉促應變的局面。
此事確實始料未及,他根本就沒有想到事情會朝著最好的方向發(fā)展,所以準備工作嚴重不足。
因為事態(tài)的演變已經嚴重超出了原有的規(guī)矩,張啟陽最大的優(yōu)勢早已經蕩然無存,他必須更多憑借自己的真本事和硬實力,而不總是象以前那樣“未雨綢繆”“快人一步”。
雖然有些被動,而且始料未及,但張啟陽還是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并且馬上付諸行動。
于是乎,當世第一大“保皇黨”就這樣新鮮出爐了,而這一番舉動對歷史的深坑影響還需要過一段時間才能顯現(xiàn)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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