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不是，見過？”
直視心靈的對視，讓向晚有種莫名的熟悉感。那么多世界，所有看她的眼眸，都在她腦海里漸漸融合，最終，都化作眼前的這一雙眼睛。
麻癢越來越明顯，向晚忍不住想要掙脫，想要撓遍全身，但周身的束縛，讓她動彈不得。
“不要動，忍忍，忍忍就好了！”
一開始，這句話還能入耳。當(dāng)麻癢越來越重時，向晚什么都聽不進(jìn)去了，她只想撓遍全身！
眼神開始不能聚焦，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怎么才能撓癢癢上。
“余向晚，你清醒一點！如果不能克制你自己，實驗失敗的后果，不會是你想看到的！”
方徵開始吼，使勁抱住向晚的頭，防止她左右晃動。
賭的人，又何止向晚一個！
方徵的眼里，開始有了一絲后悔，被他強行掩蓋了下去。他沒有對向晚說實話！藥劑不成熟，最壞的效果，遠(yuǎn)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壞，連他都無法預(yù)料，可余向晚還是愿意嘗試，愿意相信他！所以，哪怕拼盡全力，也要讓她保持清醒，至少，不能讓她有幾乎傷害自己！
“余向晚，你不是想到外面去嗎？我答應(yīng)你，只要你挺過去，我就帶你出去，去哪里都行！
大海，無邊無際，還有輪船、飛機、火車，花鳥樹木，一切你想要的，我都帶你去體驗。
只要你挺過去，就能像我一樣，雙腿直立行走，再也不用待在魚缸里，任人擺布。
你那么聰明，怎么可以過不了這一關(guān)？
余向晚，余向晚！”
向晚都聽到了，也很清楚保持清醒對她來說有多重要，但身體的本能，不是她能控制得住的。
方徵為她著急，為她擔(dān)憂，她都看到了。可是，從內(nèi)心深處傳來的麻癢，又豈能簡單地靠硬撐就能挺過去的？
向晚渾身開始冒汗，那層防水的薄膜在漸漸消失，體溫開始升高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連皮膚都開始泛紅。
方徵急忙用水往她身上潑，但卻沒什么用，體溫還在上升，剛潑上去的水，不到十秒鐘就全部蒸發(fā)掉了。
“余向晚，現(xiàn)在還只是開始，你一定要保持清醒！”
方徵拿來了冰塊，放到她周圍，滋滋的聲音，都快趕上烤肉了，簡直慘不忍睹！
向晚索性不再關(guān)注外界，全心全意地運行寒冰訣。
冰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失，寒氣都進(jìn)入了她的體內(nèi)，體溫不再上升。
方徵又拿來了一堵冰，將她全身上下全部覆蓋。
真是神助攻，有了這些冰，體溫完全可以降下來。
向晚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一點，然后，一股疼痛從尾椎骨傳來，逐漸蔓延至尾巴尖。
最關(guān)鍵的一刻來臨了，原主曾經(jīng)變出雙腿的過程，有多痛苦，向晚感同身受。可這次，她的疼痛，比原主的更甚。
不止是尾部的中間開始裂縫，整條尾巴的鱗片都開始一一脫落，露出血肉模糊的一幕。
方徵不敢碰觸，直接將那些脫落的鱗片連同還未融化的冰，全部掃到了一個桶里。
鱗片脫落處，血肉開始崩裂，伴隨著血水，像一個融化的冰激凌，在實驗臺上緩緩?fù)铝鳎盅龋?br />
向晚不知道方徵是以何種心情為她清理這一切的，她看不到，系統(tǒng)在她耳邊為她描述。
她不想阻止系統(tǒng)，只想將這份疼痛，牢牢地記在心里，記住那些曾經(jīng)對原主造成的傷害，記住她的仇恨，記住她的無奈和痛楚，以后在報復(fù)那些人時，才不會心軟！
從某方面來說，向晚還是很敬業(yè)的。盡管時不時地同系統(tǒng)插科打諢、沒個正形，但遇到事情時，從不會忘記自己的職責(zé)。
疼痛在加劇，向晚將心神全部放到了修煉上，暫時地忘了身處何處，也忘了自己在承受的痛苦。
很多人，在遭受巨大的打擊時，會選擇逃避，也就是暫時性的失憶，以為這樣就能騙過自己，忘了曾經(jīng)遭受的痛楚。而實際上，身體的每一個細(xì)胞，都不會忘記，反而會將這份記憶用特殊的信息素包裹起來，藏在最深處。當(dāng)情景再現(xiàn)時，信息素全面破滅，痛苦的記憶撲面而來，帶給人的打擊，會比當(dāng)初遭受的更甚。所以，每一段經(jīng)歷，都不會無緣無故地消失，也不會沒有緣由地重現(xiàn)。遺傳，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基因就是身體的記憶，人與人的不同，不在于個體的差異，而在于，他的經(jīng)歷、他的基因記憶序列和上一輩的遺傳。
向晚突然想到了自己在這一個月以來看的那些書，想起了關(guān)于生物學(xué)的所有，越想越深，也越來越清晰。
她突然聯(lián)想到，這具身體，到底用的是誰的細(xì)胞，又用的什么魚，為什么會出現(xiàn)融合的現(xiàn)象，如果她想要變出雙腿，是不是要將身體內(nèi)屬于魚的那一部分基因序列完全剔除并且替換？
從某方面來說，向晚已經(jīng)接近真相了。
如果她的猜想成立的話，那么原主，一定經(jīng)歷了從人魚到人、再到人魚的基因替換過程，那種痛楚，不是常人能夠想象得到的。
向晚驚出了一身冷汗，難怪原主會那么恨、那么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原主本就是個人，生生被改造成了人魚，經(jīng)歷了慘無人道的試驗，一生都沒有得到解脫，還要眼睜睜看著她的孩子們繼續(xù)受她曾經(jīng)受過的苦！所以，那些人，千刀萬剮都不足以解恨！
清醒過來，向晚感覺到全身一陣清涼，身上的熱度早已褪去，綁縛住手腳的帶子也已經(jīng)被解開，身上還蓋了一層薄布。
抬手，一雙瑩白的大手在眼前晃動。向晚一驚，坐了起來。
方徵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空氣透過薄布間的縫隙吹進(jìn)來，有一股涼颼颼的感覺。
旁邊的椅子上，一身衣服已經(jīng)整齊地擺在了那里。向晚掀開薄布，一雙如同新生嬰兒般的雙腿，在她眼前微曲著。
“成功了啊！”
向晚輕輕觸摸雙腿，微微笑著，一股陌生又溫?zé)岬母杏X從腿上傳來。
她的腿，又細(xì)又長，有點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但是，向晚已經(jīng)很滿足了。她不僅有了雙腿，還長大了不少，難道，這就是方徵說的副作用？
長大了，沒什么不好，行動更方便了。
韓世仁，韓宇，還有那些曾經(jīng)傷害過原主的人，你們，準(zhǔn)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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