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你一定要回來!”
圖宏業的聲音,壓得很低,只有他自己能聽見。
向晚在墻頭朝他擺擺手,示意他一定要頂住,隨后翻身從房頂上迅速溜到了張府之外。
前世,原主也來了這里,被張赟以驅鬼為名,在府內拖延了數日不得出來。他有幾斤幾兩,自個心里頭一清二楚。鬼是沒趕走,卻無意間發現了張赟和平雅珺的秘密,險些連累小徒弟一起在此殞命。
這個張府,不僅有許多冤死鬼,還有惡鬼被鎮壓在那間偏房之下。因為平雅珺時不時地澆點黑狗血,將陰氣都聚集在那一處,反而讓惡鬼得到滋養,力量越發壯大。
當時,若不是惡鬼破陣而出,張府大亂,原主和小徒弟恐怕早就遭了張赟的毒手。
向晚原本想著,在平康鎮賺點銀子和名聲也就夠了,無奈名氣傳得太快,張赟都聽說了。前世,那可是原主自己找上門的。
既然已經遇上了,不鏟奸除惡一番,怎么對得起她的名聲?
向晚思索一番,能夠快速讓衙差和其他人過來張府的唯一辦法,似乎只有一個。
沒多會,張府一處年久失修的庭院著火,火勢順風蔓延,一股濃烈的黑煙直沖云霄。張赟派了家丁過去救火,向晚又偷偷跑到了張赟儲藏重要物資的地方,放了一把火,而后就到了他的書房。
著火之后,張赟身邊只留下了王福,帶著他急匆匆往書房而來。
如果家里失火,人的第一反應便是將最重要的東西拿出來轉移地方,以免被火燒掉。
張赟在意的是什么,向晚不關心,她關心的是,他會將東西放到哪里去。
平雅珺在丫鬟的攙扶下,去到湖心的亭子里坐著,眼睛望向那些煙火,眸子里無悲無喜,反而有種解脫般的放松。
府里的下人都忙壞了,都在救火,反而沒有什么人注意張赟。只見他將一本冊子從書架里取出來,放到了懷里,又抽出另外一本,讓王福隨身帶著,隨后便出了房間,往外走去。
看起來那些東西,像是賬冊。
向晚轉移地方,又在其他地方四處點火。之后,府里的人手徹底不夠了,街坊領居都聚集到了張府的門口,手里提著木桶和瓢,焦急之下也顧不得其他,紛紛往府里跑來。
周圍的房舍都著火了,唯有平雅珺之前呆的那間偏房,還安然無恙。
外面的火勢,圖宏業自然是看到了,只是他沒忘記繼續敲羅盤,讓院門外的人以為他們還在施法。
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院門外的嘈雜聲越來越大,四處的火勢在逐漸減少,圖宏業的心開始往下沉,盯著藏著鬼的那間偏房,眼眸愈發黑沉。
“師傅,你若敢拋下我……”
日頭逐漸爬到了最高處,院外救火的人,腳步聲從一開始的雜亂無章,到有意無意地在院門前駐足,圖宏業小小的身軀站在院子正當中,陽光照射下來的身影被他踩在腳底,紋絲不動。
若向晚在此,定能感受到從這小小的身軀里散發出來的寒氣,在正陽的暴曬下,如同千年寒冰,能讓人冷都骨子里。
此刻,向晚換了身裝束和面容,正混在人群中,隨著人流在各處救火,伺機將從張赟書房里拿的冊子,與王福身上的調換。她得看看,那到底是什么重要的東西,若是殺人的證據,那就肯定不能錯過。
王福并不是每時每刻都跟在張赟身邊,所以向晚比較好下手。人群走動間,難免會有碰撞。
冊子拿到手,向晚稍微看了一下,便明白過來,不動聲色地將這本冊子揣到了懷里,尋了個無人角落,恢復了道士裝束,翻身進了那處偏院。
“徒兒,為師歸來,不歡迎么?”
看見圖宏業一動不動地站著,在太陽底下暴曬,向晚心里頭有些不忍。
還是個小孩呢,她怎么就放心讓他自個呆在這院子里,萬一被惡鬼吃了怎么辦?
到這會,向晚才后知后覺想起來,小徒弟不是大人,就是平時表情太嚴肅了,讓她產生了錯覺,認為這孩子可以獨當一面。
真是慚愧啊,這么危險的事情留給了徒弟,她這個師傅當得委實有點不走心。
熟料,圖宏業并未像尋常孩童一樣,跑過來抱著她哭訴,反而十分鎮定地轉身瞥了她一眼,一語不發地將手里的羅盤和桃木劍遞了過來。
徒弟又聽話又懂事,莫名讓人覺得有點心疼。
向晚接過東西,放到石桌上,蹲下身子,一把抱住了圖宏業,輕拍著他的背,以示安慰。
小徒弟身體僵硬,良久,才慢慢軟下來,回抱了下向晚,嘴里的話卻讓向晚炸毛。
“師傅,你身后有鬼。”
向晚身體一僵,直接將小徒弟推到一邊,一把捏住了他的臉頰。
“徒兒,尊師重道懂不懂?大白天的,哪兒來的鬼?想怪為師剛才丟下你,現在不是回來了嗎?你就讓我省點心吧,一會還有大事要干呢,聽明白沒有?”
圖宏業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向晚,既不喊疼,也不求饒,讓向晚感覺自個蔫壞蔫壞的。
“算了,”向晚松手,看到小徒兒臉上的紅指印,用手掌隨便抹了一把,道,“一會聲音敲大一點,將所有人都引過來。”
圖宏業默默拿起了羅盤和桃木劍,向晚打開了院門,往外走了幾步,道一聲“無量天尊”,轉身示意小徒兒趕緊敲。
好好一個羅盤,被這師徒倆當銅鑼使了,常敲那處,剝落的銅銹縱橫交錯,隱隱透出了羅盤本來的顏色。
救完火的街坊聽到這處有聲音,紛紛探目,見向晚在門口站著,便不由自主地往這處聚集而來。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等張赟過來趕人時,這處院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大群人。
“無量天尊!張施主,若非眾位鄉親,恐怕府邸難逃被焚毀的噩運。貧道雖然在施法,無暇分身,但天意如此,要借助眾位身上的陽剛之氣,方能驅逐晦氣。眾位不妨做個鑒證,以免傷及無辜!”
“這是我張府的私事,就不勞煩各位鄉鄰了,還請道長慎言!”
張赟說話算是客氣的了,若無街坊在此,他一聲令下,向晚和圖宏業別想活著走出這里。
“張施主,尊夫人身體不適,正因為陰氣太甚。只有男子身上的陽氣,達到一定的數量,才有驅逐晦氣的功能。如若不然,尊夫人在這府邸,活不過三日。”
不都說張赟寵妻如命么?她就不相信,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他會不顧及名聲,再讓街坊散了。
何況,向晚也只說了這里有晦氣,并未說有鬼,看看又沒什么。如若他一味地阻攔,才會引起眾人的猜疑。
張赟沒有點頭,向晚率先進了院落,有機靈的小伙子,立馬跟著往里走去。
有人帶頭,余下的人自然都跟了進去。
院墻上的爬山虎,在正午陽光的照射下,越發地鮮艷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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