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國阿三?的確是挺巧的。巧到,我都以為你是故意在這兒守株待兔。”
“大家閨秀,自比兔子,小姐真是別具一格。”
向晚扭頭看了眼季梅娘她們,還在半山腰,于是冷色道:“到這里來,不會是想與和尚做生意吧?把梳子賣給和尚這樣的事情,你想開先例?”
“把梳子賣給和尚?”男子沉思片刻,眼神一亮,拱手道,“看來我與小姐,真的有緣。在下還有事,若真能成,算在下欠小姐一個人情。到時候,小姐若是想知道我的真實姓名,可以用人情來換。”
用人情來換他的姓名?臉可真大。
向晚看著他轉身與寺廟的掃地僧交涉,碰了幾回釘子后,臉上仍帶著微笑,不由扭頭看往別處。
商人逐利,同樣也需要毅力與魄力。原主前世除了那一箱東西,與他并無半分交集。而今世,他別想置身事外。
來這里的香客,求平安健康的居多,求姻緣的都是些年輕小姐,像向晚這樣別無所求的,不多見。
季梅娘拜了佛之后,又抽了根簽。
解簽的和尚,問季梅娘求什么,她只說了一個字“心”。
和尚雙手合十,道一聲佛號,說道:“女施主若求的是家人,此簽則可上可下。若求心,則為上上簽。貧僧送施主兩個字,隨緣。一切皆有定數,女施主萬不可強求。”
季梅娘凝眉思索了一番,漸漸釋然,隨后捐了一大筆香油錢。
阮氏過來作陪,私心里也想問問關于夫君的事,可礙于向晚她們在一旁,怕抽個下下簽,給自己添堵,索性連簽都不抽了。
“乖女兒,你也抽一個吧。”
季梅娘拉著向晚,不讓她走。向晚拗不過,隨便抽了根簽,放到解簽和尚面前。不等他問話,季梅娘和向晚同時開口。
“求姻緣。”
“求平安。”
兩人對視一眼,季梅娘輕拍了下向晚的手,對解簽和尚說道:“大師,我女兒的姻緣,將來會在何處?”
季梅娘都問了,向晚也不好再打斷,反正她自己是不信的。
和尚對著簽看了半晌,起身道:“阿彌陀佛,這位施主的簽,貧僧百思不得其解,實在慚愧。我寺的慧遠大師游歷歸來,此時正在禪房打坐誦經。諸位若想一探究竟,請隨貧僧到會客室,容貧僧去請示慧遠大師,由他來解簽,不知各位施主意下如何?”
聽聞慧遠大師在此,季梅娘明顯是想去見見的,只是還有些猶豫。向晚勸道:“娘,聽聞慧遠大師佛法高深,不如我們一起去拜會,聽聽大師的講解,或許有些事情,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呢。”
阮氏也同意,于是一行人等,跟著解簽的僧人到了客房。沒一會,就有僧人過來奉茶。
慧遠大師不僅佛法高深,還是診脈高手。不然,向晚也不會拉著季梅娘,一定要去見見他。
一盞茶過后,慧遠大師來了,他的身邊,還跟著一個人。
“那不是……”
阮氏后面的話沒有說出口,驚詫過后,便同季梅娘她們一起,朝慧遠大師施禮,各自落座。
看來,這人已經成功獲得了慧遠大師的好感,不然,也不會帶著他一起過來會客。
那人見到向晚,朝她微笑點頭,讓季梅娘頓時不安起來。
“大師,方才是小女求的簽,不知這簽是何意?”
“阿彌陀佛,前路茫茫無止境,鞭笞一催過險關。無解,便是有解。撥開云霧,自然得見路途。女施主,貧僧贈你一言,不可著相,不可逆天而行。言盡于此,請回吧。”
慧遠只看了眼向晚,便說出了這樣一番話來,向晚自然是不信的。
她的命運,該如何走,該怎么抉擇,她心里頭早有打算,又豈會因這幾句似是而非的話,輕易改變決定?
向晚雙手合十,對慧遠大師施了個禮,抬首道:“大師,一切自有定數,萬般佛法,所求不過心安自在。種什么因,結什么果,早已注定。順從也好,逆天也罷,都是虛妄。前路漫漫,我求我心不染塵埃,奈何拂塵上,皆是塵埃。大師,此乃天意,躲不過,何不迎面而上?”
慧遠抬頭,與向晚四目相對,看見她眼里的清明如同水紋,終是搖頭嘆息道:“也罷,泥人過河,乘船與過橋,終究擋不住。貧僧便當一回木橋,過河之后,望施主不要回頭。”
“善!多謝大師。”
向晚與慧遠打著啞謎,季梅娘她們聽得云里霧里的,那人倒是一臉驚奇地看著向晚,好似在琢磨一件罕見的玉器。
向晚眼神都沒給他一個,直接請求慧遠幫季梅娘和阮氏診脈。
都是自家人,厚此薄彼可不太好。
阮氏優先,她的體內有常年奔波的暗疾,調養個一年半載,便可恢復。阮氏一臉的驚奇,她可從未覺得自己身上有不舒服的地方。
輪到季梅娘時,慧遠什么都沒說,只寫了張紙條,且讓季梅娘回到家之后再打開。
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結果,向晚也不多留,同慧遠告辭后,同季梅娘她們一起下山回都城。
阮氏不放心,想要跟去曹家看看,可她的馬車剛進城,就被季府的小廝給攔下了。于是季梅娘與阮氏就在城門口分手,各自回了府。
今日上山上香,曹信謙是知道的。他今日休沐,一大早便出去與同僚聚會去了。小六在午膳間回來告訴季梅娘,他主子中午不回來吃飯時,季梅娘與向晚都已經快要吃飽了。小六是強裝著笑容走出去的,向晚都能想象他內心的陰影面積。
“娘,咱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
向晚故意這樣說,就為了看季梅娘的反應。
誰知,季梅娘像是沒聽見似的,姿態優雅地吃著飯,同時教育向晚“食不言寢不語”。
向晚知道,季梅娘是生氣了,氣她這個做女兒的,將她的創傷**裸地揭了出來。對此,向晚不是沒有愧疚,可她不能不這么做。
與其守著一個從一開始就充滿了算計的婚姻,還不如快刀斬亂麻。表皮下的創傷,若不及早剔除,只會讓濃瘡越長越大,進而侵蝕骨髓,傷及根本。
斬斷季梅娘最后一絲念想,才能讓她脫胎換骨,不為曹府所累。
吃飽后,向晚讓紫鵑泡了壺茶來,她給自己和季梅娘各倒了一杯。
“娘,雨后的新茶,嬌艷又青翠欲滴,摘下的茶葉,保留的味道最是醇厚。雨后春筍,破而后立,由此可知世間萬物,沒有什么是永遠不朽的。可我喜歡喝茶,卻不喜歡春筍,娘想知道原因么?”
季梅娘小口抿著茶,垂目不語。
向晚繼續道:“若新筍,是汲取母體的營養勃發而出,我寧可將其全部毀去。”
季梅娘猝不及防,茶碗里的茶水顫抖之下,斜斜傾倒在腿間。
再次抬頭,向晚看到了季梅娘眼里的復雜,最后歸于平靜
這一次,向晚清楚地看到了她眼里的迷惘消失了。
真好,沒有了最后那絲牽絆,她相信,季梅娘很快便會做出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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