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出我了？
瞳孔放大，比爾從沙威眼中看到自己雙目失神。
大腦曾有片刻空白，但他很快眨眼，恍然恢復(fù)，聞到眼前男人身帶著濃厚的煙味兒。
沙威沒有放過任何表情變化。
他敢肯定，這個男人隱瞞著很重要的事情，可能是一段隱情，也可能是古德子爵消失的直接原因。
沒有證據(jù)，他只能恐嚇。
審訊室內(nèi)一片寂靜，所有人目光集中在比爾身。
思考片刻，緩緩開口。
沙威并沒有提出具體問題，只是讓比爾自己說，于是他開始繞圈子回答。
“非常抱歉，這位警長先生，我聽不懂你說什么，我對古德子爵失蹤這件事沒有任何隱瞞。”
“不是古德子爵失蹤，也就是說你隱瞞其他事情。”
沙威試圖誘導(dǎo)。
“不算隱瞞，畢竟他的確得罪了很多人，男人也好、女人也好。”
“沒有貴族會像古德子爵那樣肆無忌憚地顯示身份地位，他失蹤非常正常。”
“過于張揚不是好事。”
比爾輕笑，漸漸掌握沙威的陷阱，恢復(fù)從容。
保持冷靜果然非常重要，差點就被他詐出什么問題。
“所以呢？”
“所以我至少可以說出三件可能與綁架子爵有關(guān)的事。”
“不過更多詳情你應(yīng)該詢問管家，我只是個記者，不是偵探和警員，沒有義務(wù)幫你們破案。”
沙威警長靠著灰墻，沒有反駁，只是眉頭微皺，吞吐煙圈。
他沒想到這個男人這么快發(fā)現(xiàn)自己真實目的，事情有點難辦。
管家聽到比爾的話，平靜下來，憤怒地瞪著比爾，目光兇惡。
“平民當然有義務(wù)協(xié)助破案，尤其失蹤者還是一位貴族，這是法律明文規(guī)定。”
“如果不配合，我們還可以采取必要手段，你連這件事都不知道？”
“而且克利夫先生，聽你說話的語調(diào)好像不太標準，你”
“是本國人嗎？”
沙威緩緩開口，眼中透著精光。
比爾后背突冒出冷汗，仿佛所有秘密都被眼前這個男人看透，但還是故作鎮(zhèn)定，皺緊眉頭。
該死！
我只是個普通人，又沒受過間諜專業(yè)訓(xùn)練，為什么非要和警察打交道！
我就知道這些獵犬非常難纏，所以看到他們都繞著走！
該死！
心中升起一股憤怒，情緒起伏。
“那么，克利夫先生，下面請老老實實告訴我，你還有什么秘密沒說，是誰指使你跟蹤古德子爵。”
“你是不是外國間諜？”
“我要知道全部。”
不自覺吞咽口水，比爾環(huán)視一周。
他看到所有人眼中充滿審視、疑惑、驚訝以及防備，只有自己孤立無援。
他們?yōu)槭裁锤械?br />
感到疑惑？
雖然我對這個國家還不夠了解，但所有平民都懂法律？
怎么可能，如果依靠星期日學(xué)校維穩(wěn)的國家都有這種國民素質(zhì)，那律師可以永遠消失了！
心臟每分跳動超過120次，快速思考當下局面。
比爾知道即使被人發(fā)現(xiàn)不正常舉動，也絕對不能實話實說。
那家伙還在詐我！
“別開玩笑，我是外國間諜？”
“沙威警長，我沒過學(xué)，也沒人教我法律知識，但你不能隨意污蔑！”
“三年前我從鄉(xiāng)下來到首都，依靠托馬斯先生幫助才活下來，我可沒有家庭教師告訴我每個單詞該怎么發(fā)音！”
“如果語調(diào)也能成為證據(jù)，那沒過學(xué)的窮孩子都是叛國者！”
“我的身份來歷，新編社托馬斯主編可以為我做證，報社所有人都可以！”
“你們還有什么問題？”
“如果提問結(jié)束，我要求得到釋放，你們無權(quán)關(guān)押我這個可憐的社會底層依靠銀行貸款活下來的普通人！”
奮力拍擊鐵皮桌，比爾用吼叫發(fā)泄，聲音激動嘶啞，面目赤紅，野獸般怒吼在冰冷的房間內(nèi)回蕩。
即使不那么理性，他的一番話還是鎮(zhèn)住場面，整個審訊陷入僵局。
“你”
“克利夫先生，不要激動，我并不是嘲笑你的身份”
沙威欲言又止，畢竟以他的侯爵第一順位繼承人的身份，也無法繼續(xù)逼問。
這是貴族的傲慢。
比爾對所有猜測矢口否決。
他已經(jīng)認準，只要警察拿不出證據(jù)證明他和子爵失蹤案有關(guān)，他們就沒理由一直關(guān)著自己。
尤其他還是激進報社的記者，私人報社最喜歡抓住政府把柄不妨，大放厥詞要求政府改革。
“這些只是猜測，克利夫先生，請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深嘆一口氣，沙威也陷入糾結(jié)。
“你可以離開，不過要等我確認你沒有嫌疑以后。”
“沙威警長，您不能放他走，絕對是他綁架我家老”
“沙威警長，不好了！”
沒等管家說完，審訊室門外突然響起焦急的聲音，一名警察推門而入，打斷管家的話，神色慌張。
“沙威警長，外面突然出現(xiàn)很多家報社記者，說政府對待貴族安危重于一切，警局隨意抓捕無辜民眾！”
“什么？”
助理警察馬緊張。
首都警局與地方警局有很多不同，越是在靠近權(quán)力中心的地方辦案，事情往往越復(fù)雜，阻力也越大。
尤其隨著資產(chǎn)階級、中產(chǎn)階級和工人階級興起的今天，國家資源被重新劃分，貴族們也不能一手遮天。
因此警察局也不能肆意妄為，忽視這些流言蜚語，造成社會混亂。
就像沙威剛剛回到布里特斯警局接手的幾件案子，案件遲遲沒有進展，就和激進私黨有關(guān)，警察取證變得困難重重。
“沙威警長，現(xiàn)在怎么辦？”
“當他走。”
無視管家，沙威很快做出決定。
實際他也很少糾結(jié)，對于事情急緩輕重，他有一套明確判斷標準，而這也是他不愿意回首都任職的重要原因。
太多雙眼睛盯在沙威身，那些人無時無刻不盼著自己做出越軌之事，借機批評**。
雖然這些與警長關(guān)系不大，但他背后代表著貴族勢力，那些報社最喜歡看貴族官員囂張跋扈的樣子。
所以沙威才去吉克朗西任職，隱藏貴族身份，可那地方偏又發(fā)生礦難，局勢更加危險混亂，無數(shù)外國勢力和非官方組織浮出水面。
因此斯坦福特家族得知礦難發(fā)生后，第一時間安排沙威回到首都，他只能聽從家族安排。
畢竟能在基層辦案，直接接觸各種刑事案件，已經(jīng)是家族對他的底線，他是家族唯一長子，爵位第一順位繼承人，必須考慮大局影響！
只有古德子爵那種與政治無關(guān)的小貴族才可以肆意妄為，即便如此，報社還是緊追著他的新聞不放。
“恭喜你，克利夫先生，你可以走了。”
“謝謝。”
“不用謝。”
在警察們憤怒的目光中，比爾悠然走出審訊室，管家狠狠盯著他的背影，對他恨之入骨。
比爾離開審訊室后，助理警察還在憤憤不平，
“沙威警長，就這么讓他離開？”
“我們還沒得到關(guān)于古德子爵線索，就算這件事不是他做的，他也知道好幾個嫌疑人”
“沒關(guān)系，現(xiàn)在警局名聲更重要，局長那邊我來解釋。”
重新取出雪茄點，狠狠吸了一口，他現(xiàn)在只能用煙草麻痹煩躁的心情。
濃煙充滿審訊室，將視覺遮擋。
畫面飄忽不定，仿佛一切都是幻影，虛假得讓人永遠摸不到真相。
“我究竟”
“忽略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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