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比爾發(fā)現(xiàn)，每當自己雙眼睜開時，有很大幾率他都會陷入沉思狀態(tài)，用來思考自己身在何地，以及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
潔白床單、加固玻璃窗、與外界隔絕的鐵門、冷淡的陳設(shè)、以及藍白條病服……
特征鮮明的環(huán)境讓他記起這是比監(jiān)獄更恐怖的精神病院，于是赤腳穿上拖鞋，從門上的毛玻璃看向昏暗走廊……
空無一人、陰森、壓抑。
微弱的號子聲從窗外傳來，比爾回到床上看向窗外，穿著粉色護士服的強壯女人正帶領(lǐng)同樣穿著病號服的精神病患者做體操。
太陽才剛剛升起，陽光站在精神病人神情各異的臉上，溫暖和煦。
男女患者很明顯地分成兩組，這是臨床中的常規(guī)做法，讓精神病患者的起居和生活更加有序。
而在統(tǒng)一鍛煉結(jié)束后，患者由于表現(xiàn)良好得到自由活動時間。
有的坐在草地上曬太陽發(fā)呆，有的追趕突然飛來的蝴蝶，有的趴在大鐵門處，開始每日必備的發(fā)音練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沒病、我沒病、放我出去、快點放我出去！”
“救我，誰來救救我！”
“我沒瘋、沒瘋！！”
這名精神病患者的叫喊引發(fā)狼嚎效應(yīng)，馬上就有一堆患者跑到門口，共同上演六月大戲竇娥冤。
“我不是精神病，我是正常人！”
“我沒殺人，是有人陷害我，他們嫉妒我的美貌才把我送到這里！”
“等我成神以后我要把你們都殺了，把你們都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嚎叫的聲音此起彼伏，聲勢浩大，場面宏大，遠比在山下聽到來得更震撼人心，仿佛置身交響樂現(xiàn)場。
護士們沒有阻止這些病人，胡弗站長曾經(jīng)說過，適當發(fā)泄有利于緩解患者們情緒，減少其他時間的惹事概率，所以護士們早就習慣每天聽他們叫喚。
而且瘋?cè)嗽核闹芏加懈哌_三米以上的白灰圍墻遮擋，大門用鐵鏈牢牢鎖住，門外還有警衛(wèi)和兩只杜賓犬看守。
警衛(wèi)手中還端著步槍，他看上去不像是軍人出身，因為他的眼中似乎充滿讓著比爾感覺排斥的狂熱。
大概過去二十分鐘，強壯的女護士們拿出一直鈴鐺搖響，表明自由活動時間結(jié)束，精神病人們也叫得口干舌燥，按順序回到病房內(nèi)。
腳步聲從漸漸走廊方向響起，比爾收回目光，回到床上躺好。
放平心態(tài)，我需要盡快離開這里，尋找老威和朗格斯還有研究院的幫助，或是換取富家小姐的同情。
先觀察這里的作息時間和習慣，找機會逃出這個地方，他們不能把我困在這里，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隨著凌亂的步伐聲遠離，終于有護士打開關(guān)著比爾的房門，她先觀察了比爾的精神狀態(tài)，確定沒有異常后才靠近。
“克利夫，這是你這里的第一天，希望你能還住得習慣。”
“稍后我會告訴你住在這里要遵守的生活習慣，現(xiàn)在跟我去食堂吃飯，具體細節(jié)我會在路上跟你說明。”
和比爾說話的護士不是馬瑟蘭小姐，不過她的胸肌并不比馬瑟蘭更小，面對如此健碩的存在，比爾點點頭跟在她身后。
他們共同離開房間，護士小姐扭著大屁股開始說道：
“早上六點開始起床洗漱，自己負責整理床鋪和衛(wèi)生，然后你會有四十分鐘的戶外活動時間，其中二十分鐘做操，二十分鐘自由活動。”
“七點開早餐，吃飯的時候按需盛飯，如果對某些食物過敏需要提前告訴我，不然就算死了我們這里也不會給你的家人賠償半枚金鎊。”
“吃過飯以后你們要在大廳集合，接班護士會給你們發(fā)藥，不允許把藥藏起來，也不允許拒絕，這些可都是對你們有好處的寶貴藥……”
女護士用粗獷的聲音繼續(xù)說明，比爾點頭記下這些事，保持乖巧的狀態(tài)是獲得信任的好辦法，大喊大叫說自己沒瘋沒用。
通過早上的觀察足以說明問題。
“九點以后，我們會帶你們進行適當?shù)膴蕵坊顒樱c做三項常規(guī)檢測，十一點開始午餐，十二點午休……”
“下午你可以選擇外出活動，也可以自己待在屋子里，做些你喜歡做的事情，同時下午兩點至四點是探病時間，如果你有親人朋友來看你，必須在這個時間段內(nèi)……”
“對了，還要和你說明一下，從晚上八點開始有門禁，誰也不能離開病房。”
女護士突然停下腳步，慎重地彎腰盯著比爾的眼睛，她的個頭在高跟鞋的加持下似乎兩米，看待穿鞋勉強達到一米八的比爾就像看待小弟弟那樣。
“你有可能聽到很多聲音，因為晚上我們會對重癥患者進行檢查，他們病情嚴重且充滿危險性，所以和你們分開管理。”
“我建議你讓你的朋友們給你帶著錢，這樣我可以偷偷賣給你幾顆安眠藥，這對神經(jīng)衰弱癥狀有顯著療效。”
“當然如果你有錢，我也可以買到你喜歡吃的違禁零食，只要一點辛苦費就行。”
她忽然在比爾耳邊偷偷說道，比爾感到有些開心，這里的護士也只是普通人，也會做偷賺外快的事情。
而且看起來這個精神病院對護士的管理沒有那么嚴肅，畢竟一個女護士都敢把賺錢的事告訴一名精神病人，早知道精神狀態(tài)不穩(wěn)定的患者，隨時都會把這些事說出去。
“我明白了，女士，有任何需要我都會告訴你，只要我的朋友們來看我，我會讓他們留下足夠多的零花錢。”
“如果可以的話，或許你能幫我聯(lián)系我的朋友，告訴他們我住院了，他們都是有錢人，一定會資助我在這里過得更加舒適。”
“他們就住在北部工業(yè)區(qū)重工業(yè)區(qū)129號產(chǎn)業(yè)基地，你只要找老威和朗格斯就行。”
比爾說得非常真誠，他的確需要老威朗格斯的幫助，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想聯(lián)系沙威，用他所知的神秘事件的情報交換。
只是那個蠢材大概還沒想明白碎尸案的照片是怎么泄露出去的，想要得到他的幫助似乎也沒有那么容易。
不過緩和與沙威間的關(guān)系是接下來比爾需要做的事情。
包括這次進入礦區(qū)，他竟然在士兵的保護下被人襲擊，這讓比爾不得不懷疑軍方的人也沒看上去那么單純。
威廉姆斯到處都是債主，全國各地都有仇家，這已經(jīng)是比爾習以為常的事了。
“克利夫先生，精神疾病沒有妨礙你的智力正常發(fā)育，我感到非常幸運。”
女護士對孺子可教的比爾露出一點點善意微笑，他們也終于來到餐廳，能夠自理的患者們正自己端著盤子，從戴高帽的廚師那里得到切片面包和草莓果醬，還有半個水煮雞蛋和一杯兌水牛奶。
拿到屬于自己的早飯，護士小姐也去忙其他事情，比爾開始策劃逃離這座瘋?cè)嗽骸?br />
如果老威來見我，他一定會相信我說的話帶我離開這個該死的鬼地方，只是朗格斯那家伙……
他會不會趁人危機，吞掉我投入到汽車廠里的股份？
而且我以前還威脅過他。
對于從事高利貸行業(yè)的放貸者，比爾不敢保證他的人品，在比爾派他去做不能見光的事情時，他總是表現(xiàn)得非常積極。
并且且憑借朗格斯在布里特斯做了十幾年違法亂紀的經(jīng)驗，他總是能完美做好每次栽贓陷害。
老威在技術(shù)上幾乎無可挑剔，但他在其他方面毫無建樹，如果朗格斯在工廠的事上耍心機，老威一定拿他沒有辦法。
麻煩，還是靠自己吧……
或許夜晚有機會，如果重癥患者真有護士說得那么恐怖，可以利用他們制造讓我逃出去的機會。
只要我能離開，就可以找其他醫(yī)生證明我沒有精神病，投資人是瘋子這個消息要是傳出去，不利于工廠融資和運轉(zhuǎn)。
喝下稀薄寡淡的熱牛奶，比爾開始不滿瘋?cè)嗽旱幕锸常竞坎蛔愕娘嬍硶䦟?dǎo)致心情變差，糖分是維持思考的必要食物。
這里的食物讓我嘴里淡出鳥兒來，我想念東方料理了，我要盡快離開，吃到讓我滿意的食物。
將餐盤送到指定地點，護士開始組織患者們吃藥，黃色藥片和白色藥片各一片。
比爾不知道這是治療什么的藥物，但他清楚精神疾病只能用藥物抑制，無法通過服藥痊愈。
沒有多想什么，比爾直接吞下藥物。
這東西有點甜，只是藥片路過口腔和食道時候，有些痛癢難耐的感覺，讓比爾不自覺皺緊眉頭看向周圍。
部分患者并沒有露出不滿，呆呆傻傻地吃下藥物后傻笑，也有幾名比較正常的家伙對吃藥有些抗拒，不過在女護士面前，他們也只能乖乖聽話。
難道他們中也有和我一樣，被誤會是精神病送到這里的？
或許他們早上喊得是真的，有人誣陷他們的精神狀態(tài)，為了得到某些利益。
在護士帶隊前往娛樂房后，比爾靠近幾名看上去比較正常的患者，因為他們正湊在一起打牌。
打牌行為看上去需要相當穩(wěn)定的情緒和狀態(tài)才能完成，雖然只是最簡單的抽鬼牌，但這些人的畫風明顯與在那邊自娛自樂的患者們不同。
“嘿，朋友們，你們好，我叫比爾。”
“滾開點，你這個討厭的小白臉，沒看見我們正忙著嗎！”
手里拿著一堆牌的中年男人面露兇相，惡狠狠地瞪著比爾，管理患者們的護士坐在門口閑聊，根本沒看到這里發(fā)生的事。
通常情況下，只要沒有惡**件發(fā)生，她們都懶得理這幫精神病患者。
“別這么暴躁，我是昨天夜里才來到這里的，胡弗站長說我有妄想癥和狂躁癥，然而我并不認為自己有病。”
“早上的時候我看見你們在大門那兒喊你們沒有瘋，所以我想加入你們，明天早上我也可以和你們一起喊嗎？”
比爾的眼神稍稍起了變化，中年男人被他身旁的人拍了拍，示意他冷靜下來，別惹不必要的麻煩。
“古怪的家伙……”
握著滿手牌的中年男人抱怨一句，側(cè)身給比爾讓出地方，讓他有位置坐下。
“歡迎你加入我們，克利夫先生，每天早上的活動全部都是自愿行為，你當然可以和我們一起喊。”
“玩抽鬼牌嗎，在這個地方也只有打牌能放松心情了。”
另一名男患者補充解釋道，他的回應(yīng)速度快且清晰，讓比爾懷疑他們是不是真的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為什么不呢，我很喜歡玩抽鬼牌，這種游戲難道不是人越多樂趣越大嗎？”
這五個人互相看了看，扔掉手中的牌重新清洗，發(fā)牌者這次給比爾也發(fā)了在碎紙片上畫著的牌。
比爾打開手牌，黑色的王赫然出現(xiàn)在牌底最下方，也是第一張牌的位置。
挑出所有成對兒的牌，比爾又開始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說來胡弗站長給你們診斷的是什么種類的精神疾病，我看你們還挺正常的。”
手牌一個接著一個變少，圍起來打牌的男人臉色有些古怪，沒人解答比爾的疑惑，他們甚至開始逃避這個問題。
“……哪兒有這么多事，胡弗站長做了全面的精神狀態(tài)鑒定，我們五個人的確都有名校的精神病！”
某個男人緊張兮兮地說道，比爾一眼看出他在說謊，他明顯隱瞞了非常重要的事，顯得很不坦誠。
他們看上去完全沒病，難道我看人這么不準嗎，還是這些人的精神病狀態(tài)隱藏得太深所以我看不出來？
不過只要能正常溝通就好，他們應(yīng)該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東西。
雙手并攏抱著紙牌，比爾從上家那里抽到一張需要的牌，扔下新的對子，又開始閑聊起來。
“那你們是什么時候太到這里的，你們以前就是朋友嗎，還是來到這邊以后方才認識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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