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干什么？”
空空蕩蕩的混沌中，它手持手術(shù)刀仰頭思考，似乎連它自己都忘記自己在做什么。
伸手在懷里翻找許久，高大的老克利夫終于找到一本白皮書翻開，古怪字符從潔白的紙張浮現(xiàn)，如果比爾睜開雙眼，他一定會驚訝于老克利夫此刻手中拿著的東西。
陰影之書。
比威廉姆斯擁有的更加精致厚重的陰影之書。
“啊，找到了找到了，嘿嘿嘿嘿”
在令人苦惱的嗤笑聲中，老克利夫揮動飄騰的袖口，巨大的黑石監(jiān)牢騰地而起，白花花的畫面映入約翰眼中，他想直接用直白露骨的語言來形容這種畫面，但轉(zhuǎn)念想到謝莉爾還在場，這種畫面就不應(yīng)該被未成年人看見，也不該出現(xiàn)在任何書籍描述之中。
同時約翰已經(jīng)猜到它想做什么了。
喂喂喂，它是不是想給比爾那家伙來個人體改造，現(xiàn)在該怎么辦，如果它要想殺死我，動動手指頭就行了。
我可不想死在這種地方，什么巫師和黑街，我只想要舒服地大吃大喝享受快樂啊。
約翰再次吞咽口水，此刻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離開這個令人不安與迷惑的世界，就連他心心念念的黑街皇帝和任務(wù)也被拋擲腦后，女人再怎么美麗也不能和自己的切身利益比較，男人和女人之間蒼白的利用關(guān)系約翰可是深以為然。
在這種情況下，他悄悄放在菲特老板后退，企圖遠離是非之地獨自找尋離開辦法。
什么合作、忠誠和誓言都在他做出這種動作后被踩在腳底，他已經(jīng)放棄被老克利夫抓住的比爾、陷入噩夢的胖老板、還有那個看起來就充滿不詳?shù)闹x莉爾妹妹，都怪他們亂搞事情才會變成這樣。
就讓那個驕傲的男人變得面目全非吧，可憐的約翰，你最好再也不要見到他，每次見到他你都會陷入大麻煩。
老克利夫?qū)s翰的小動作無動于衷，依舊沉浸在它自己的事業(yè)里，從白花花的黑石監(jiān)牢拎出一具女人的身體，同樣固定在比爾身側(cè)，又打了個響指，將謝麗爾
這具女人的身體沒什么特別之處，同時她沒有死亡，睜著雙眼，目中無神，口水順著無法閉合的嘴里緩緩流出，雖然她的胸脯還上下起伏，但臉上已毫無生氣。
這個女人在被它抓住以前或許是個普通人家的婦人，看她沒有皺紋的臉也可以猜測她來自一個小地主家庭，也許還沒結(jié)婚生子，但此刻就只是一個擁有女性特征的人偶。
老克利夫又嘿嘿嘿地笑起來，手持和它身形不成比例的手術(shù)刀，割開比爾身上衣物，反手抻出一張老舊的黑白照片和一根油性記號筆，在他身上各個部位做好標(biāo)記。
謝莉爾還記得那張照片，那是相機這種物品剛出現(xiàn)不久時思想先進的母親拉著全家人去最近的城里照的。
不過照片上除了她們的母親，其他人的臉都已經(jīng)模糊不清，像是被水浸過了。
“克莉斯，馬上我就要和你再次相見，這天我等的實在是太久，不過現(xiàn)在好了，再也沒有人能把你從我身邊帶走！”
“再也沒人能把你帶走，就算是教皇來了也不可以”
“再也沒有”
“不可以”
老克利夫的聲調(diào)忽然降低，身上的陰云也更加稠密，黑紫色的云就是它的衣物，在緩緩移動中碰撞出噼里啪啦的聲音，這是它明朗得無法隱藏的激動。
說著老克利夫已經(jīng)用油墨記號筆在比爾身上畫滿條紋，這些都是需要開刀的地方。
噗呲
刀刃抵著皮膚，紅色的肌肉和黃色油脂相間，它將那個半死不活的女人開膛破肚，仔細對照這個身體比例與比爾相似的女人的身體構(gòu)造。
而這整個過程中，比爾都像腦死亡的植物人任人擺布，空洞的雙眼半耷拉著，瞳孔無處聚焦，只是反射著慘敗的光，看上去屬于他的故事已經(jīng)進入尾聲
老克利夫做好準備工作后，又彎腰拿出一把黑得锃亮的剪刀，長著鋒利指甲的手指插入地面，就這樣拎起比爾的影子，將影子沿著地面剪開。
咔哧咔哧
咔哧咔哧
影子孤零零地飄在半空，那是如蟬翼般輕薄的黑色片裝物，如果不是全程觀察，一定不會有人相信人的影子竟然能完全脫離身體。
不知道是老克利夫的手指在動還是影子感受到脫離身體而發(fā)自內(nèi)心的恐懼，這片輕薄至沒有厚度的陰影，似乎也在瑟瑟發(fā)抖。
失去影子的比爾瞬間癱軟，臉色像是脫相的尸體，從額頭到嘴角的三角區(qū)域都呈現(xiàn)一種死灰之色，稱有人說過，如果一個人沒有影子，他或是頭頂烈日，或是置身黑暗，而比爾此刻的狀態(tài)，也只能用后者表示。
輕輕扭動身體掙扎的影子被釘在地面，它偷偷抬手伸向比爾，但卻發(fā)現(xiàn)自由活動的影子失去原本屬性，竟然變成不可伸縮的布條，僅數(shù)十厘米也如萬丈。
影子有些焦急，幾滴黑色冷汗從額頭滑落無聲落地，它不敢開口呼喚，生怕打擾沉醉在自己世界中的老克利夫，因為它看見老克利夫又從自己身體里掏出一張影子，小心翼翼地放上操作臺，溫柔輕撫。
這張影子與比爾的影子略有不同，白光穿過陰霾，牠輕薄得仿佛馬上就會消失不見。
僅從形狀來看，這張影子是從女人身上剪下來的，因為影子不僅僅有一面，從不同角度就能看到牠不同形態(tài)的投影，只不過這一切都是二維的，不管怎么轉(zhuǎn)動視角，牠都是一張黑色的紙。
“我親愛的克莉斯，我最愛的女人，你還在我身邊”
“沒錯，你還在，只要你還在、一切都還在！”
“值得的，這是值得的”
老克利夫突然提高音量又降低，自言自語的話仿佛是它對自己的催眠，它想要死死抱住牠又怕傷害到脆弱的影子，只能忍著不斷起伏的緊張，小心翼翼地用身上纏繞的黑氣填補牠不斷稀薄的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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