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三日,依舊是風雪寒霜。
木義已正式晉級為巡邏侍衛(wèi),穿了一身的鎖子甲,佩備著雁翎刀,倒有些像模像樣。這一日晌午在街道巡邏,忽聽有人叫他名字,木義轉(zhuǎn)頭望去,見那樹蔭下有一個頭戴斗笠的小子,身材瘦削,蒙著面看不清真容。
木義聽著聲音耳熟,湊來仔細看了,驚訝道:“你是……羅曉飛?這些日子你去哪兒了?怎么一點消息也沒有?”
因為谷一惜死了,羅曉飛那晚回來的時候又是深夜,沒人注意到他,所以關于羅曉飛的最新情報就是和袁安一起消失在了小屋中,四小姐沒提他這個小人物的命運,也沒人關心羅曉飛去了哪里。
至于木義,他確實向谷一惜“揭發(fā)”了羅曉飛,但他只是一個少年,心智不成熟,并不是有心的。那日谷一惜找他問話,他不知輕重才說漏了嘴。
羅曉飛露出一點容貌,對木義道:“我最近出城辦了點事,所以耽擱了一會兒。”
木義喜道:“沒事就好!你是不知道,最近府中發(fā)生了好多事,”他左看右看,壓低幾分聲音,又說:“聽聞四小姐殺了一個貴族,還遭遇了大玉堡城主的報復,而且……而且我還聽說,四小姐殺了三小姐!”
羅曉飛故作震驚道:“真的?這到底怎么回事?谷陽城主又怎么說?”
木義道:“還能怎么說?當然是賠了很多錢財,好像還賠了一株珍貴的靈草。”
羅曉飛這回是真的驚訝了,他當時不在現(xiàn)場,本以為袁鳳找不到確鑿的證據(jù)才退走的。可從木義的語氣來看,袁鳳當時應該是找到證據(jù)了,那又為何要退走?殺親人的仇就這樣算了?
“大玉堡城主就這樣放過了四小姐?僅僅只是賠一些錢財?”
木義煞有其事地看了眼羅曉飛,好奇道:“那你覺得還能如何?都是貴族,身份地位來得不容易,又豈會互相殘殺?”羅曉飛沉默不語,木義又道:“你是小地方來的,不懂也正常。別看今天大玉堡城主和谷陽城主鬧翻了,下次遇到危險,他們還能互相幫助。”
“真的假的?都結下死仇了,這樣還能互相幫忙?”羅曉飛頗為震驚。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貴族頭銜很重要,傳承更重要,大家抱團取暖才能活得更好。那天辛邱還和我說了,平日貴族間互相競爭、有小摩擦都是正常的,但如果遇到了生死危機,他們又會互相幫忙……”
羅曉飛的三觀被刷新了!他以為大玉堡的袁鳳是朋友,但可惜她不是,一丘之貉罷了。
木義拉著羅曉飛,道:“既然回來了,就和我一起去見辛邱,他還說要教你刀法呢。”羅曉飛搖頭道:“我還有一點私事,改天再回去。”木義驚訝道:“你還不回去,辛邱說你如果再不出現(xiàn),就要把你從見習侍衛(wèi)里除名了。”
羅曉飛又拉口罩,叫人看不清表情,說道:“我真有一點私事,而且十分重要。這樣吧,你就當沒見過我,可以嗎?”
木義面色古怪道:“你到底想怎樣?”
羅曉飛胡謅道:“我得罪了四小姐,想躲幾天,總之你千萬別說見過我,否則四小姐要找你麻煩。”
木義更加驚訝,眼中還多了一些驚慌:“這幾日四小姐脾氣愈發(fā)暴躁,你得罪了她,千萬別回去。你是不知道……我每天起早出門,回去也很晚,就是怕碰見四小姐。”
羅曉飛的心情變得愈發(fā)沉重,事到如今只能由他出手殺人了,好在他留了一手,此時正好能派用場,“木義,你能不能幫我弄到三小姐的書信?”
木義好奇道:“你要三小姐的書信做什么?”
羅曉飛虛情假意的,滿嘴胡謅道:“聽聞三小姐罹難,我也十分悲痛,想要保留一點東西懷念她。”
“懷念三小姐?你……難道喜歡三小姐?”木義面色古怪,他想想也是,谷一惜人長得美身材又特別好,誰見著都會生出愛慕心思。只是一般人頂多留在心里,沒想到羅曉飛竟然這么直白,但要弄來書信就很麻煩了,他的地位不高,沒資格進內(nèi)院,“這恐怕不行的,三小姐住在內(nèi)院,我又進不去,哪去給你找書信?要不……我?guī)湍銌枂栄诀撸炕蛟S她們能進去。”
羅曉飛擺手道:“既然危險,那就不要去拿了,我只想懷念一下,沒必要冒險去拿。”
木義松了口氣,其實他也挺怕的。
“那我先走了,過幾日再回去。”羅曉飛抱拳一下,這算是告別了,他要先殺四小姐,然后亡命天涯去。
木義還不知這一去再難相見,只擺了擺手:“速去速回,改天請你去吃好吃的,我晉升后俸祿漲了不少呢。”
“再會!”
羅曉飛辭別木義,徑去武器坊,這里早已被警衛(wèi)封了,門還寫著一個大大的“封”字。他從窗戶翻進去,走到袁安的臥室,這里有幾個大箱子,一張木桌,面擺著些賬本。
羅曉飛把桌的賬本全扔掉,胡亂在那兒翻找,發(fā)現(xiàn)都是些廢棄的信件,又掀開一個精致的木匣,終于找到一封谷一惜的回信,言語青澀,應該是她十五歲時候?qū)懙模胖袧M是憧憬,很難看出她是個毒辣之人。
“人的年級大了,果真會變心嗎?”
羅曉飛嘆息一聲,這些情情愛愛的,他本不想去管的,奈何天意讓他摻和進來,那就一定要把該做的事完成!
他把信踹在懷中,從窗戶翻出來,尋到一個人問:“哪里有幫忙寫信的人?”
“我就會寫,但要收一個金幣。”那人是個中年男子,滿嘴的胡渣子。
羅曉飛道:“不僅要會寫信,還要臨摹字跡,寫得一摸一樣。”
那人十分為難,羅曉飛塞給他十枚金幣,那人終于說:“我知道有一人會臨摹字跡,但費用有點貴,至少五十金幣。而且……你要發(fā)誓,決不能透露出去。”
“只管放心,我是個守信之人。”羅曉飛點頭道。
二人來到巷子深處,行至一間小木屋前。那人敲門道:“有生意門了。”
木屋打開,里面竟是個妙齡女子,她手指纖細,眼若流波,頗有些美色,卻聽她聲音婉轉(zhuǎn)的說:“誰又來找我寫信?”
那人指著羅曉飛道:“就是這小子。”
那女子見羅曉飛渾身裹得嚴實,好奇道:“找我寫什么?”
“臨摹字跡,幫我寫一封信騙人。”
那女子做慣了這種差事,也不多問,只拿出紙筆,坐正了身子,向羅曉飛伸出手:“把原版字跡拿來,再說出要寫什么。”
羅曉飛好奇道:“不用發(fā)誓?”
那女子道:“你穿得如此嚴實,想來沒人認識你,所以我也不認識你,更從來沒和你說過話。”
羅曉飛恍然,便把谷一惜的信拿出來,只給那女子看了七八個字,那女子點頭道:“這個字容易寫,你要寫什么內(nèi)容?”
羅曉飛思索片刻,沉吟道:“就寫:四妹,前事繁忙,把你留下吃苦十分抱歉。我有一事相求,去城外十里山洞,幫我處理一些東西,記著只能你一個人去,不要走漏了消息。”
那女子依言寫完,再看羅曉飛的眼神已然不同,這信明顯是要誘拐某個小姑娘去山洞的,可見羅曉飛也不是什么好人。
羅曉飛拿出一百金幣,放在桌:“把信給我。”
那女子思索片刻,終究把信遞給羅曉飛,她只是一介平民,管不了武者的事兒。
羅曉飛取了信,去驛站遞送了,之后便直奔十里外等候。前日他來過這里,確實有一個枯藤山洞,待著還蠻暖和的。
他此前毀掉谷一惜的尸首,為的其實是留一手,萬一袁鳳找不到證據(jù),他就以谷一惜的名義誘騙四小姐來此殺人滅口。但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袁鳳也是一個薄情寡義之人,明明找到了證據(jù),也不幫袁安報仇。
羅曉飛點了篝火,弄一些肉干烤著吃。大約等了半日功夫,忽聽遠處有馬蹄聲,他連忙搶出洞口,果真見到四小姐前來,且只有她一人。羅曉飛便進了洞,坐在巖石等她。
四小姐得到信件,那可是火冒三丈,谷一惜果然叫她留下當替罪羊,自個兒卻跑到外面躲起來了,她當即出府狂奔至此,要為自己討個公道。
她身材肥胖,騎得馬兒氣喘吁吁,等到了洞口,那馬早已累脫了力。四小姐沖進山洞,叫罵道:“三姐你真是好心計,叫我在府中受難,自己卻躲起來。你可知我近日都遭遇了什么?!”她叫罵完畢,卻發(fā)現(xiàn)洞內(nèi)只有一個毛頭小子,就是那個消失許久的羅曉飛。
四小姐驚訝道:“怎么是你?”
“不是我還能有誰?”羅曉飛心中冷笑,面卻沒有表情。
四小姐想起信件的內(nèi)容,心中恍然:“那日袁安和這小子一起消失,定是被三姐擄走了。三姐殺了袁安,唯獨剩這小子還活著,所以叫我來替她殺人?這……”這似乎說得通,袁安死了,羅曉飛當然也要殺掉封口,但奇怪的是,谷一惜為何自己不動手?而且四小姐的實力并不強,殺羅曉飛有點勉強。
四小姐想了半天,也搞不懂谷一惜的想法,只好問道:“三姐呢?”
“三小姐有急事離開,叫我守在這里,說等你來了,就送你去見她。”
四小姐急道:“速速帶我去見她。”
羅曉飛道:“遵命!”他走近幾步,一拳猛地打在四小姐腹部,她那一層肥肉如水紋晃動,腹部炸碎,腸子滾的滿地都是。
四小姐愣住了,隨即發(fā)出一聲驚天慘叫,倒在地連連打滾。
羅曉飛一腳踢在她面龐,砸斷數(shù)顆牙齒,四小姐的慘呼變成了嗚咽聲。她痛苦掙扎,嘶吼亂叫:“為何要殺我?誰讓你來的……”
“當然是三小姐的吩咐,你恐怕還不知道,我是三小姐的心腹。她說讓你頂罪,只要你死了,一切自會煙消云散。”羅曉飛冷笑道。
四小姐瞪大了雙眼,叫道:“不!不可能,三姐她對我……對我……”她忽然想起了很多:谷一惜假裝喜歡看花,借此勾引那些貴公子谷一惜命人調(diào)換尸體谷一惜連青梅竹馬的袁安都殺
……這一切不都表明她是一個虛偽狠毒之人嗎?
四小姐心中不甘,正要說話,卻被羅曉飛一拳打碎了腦袋。她半截尸體倒在血泊中,帶著不解、憤恨與不甘,就此死了。
“這樣騙她……應該更有殺傷力吧……”
正所謂殺人誅心,這才是羅曉飛想要的。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