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查理鐵錘之后,我和希克拉德徑直走到了大街上。
克羅斯是座不算太大的城市,破鐵錘旅店里發生的慘案沒有幾個人不知道,稍微一詢問,我和希克拉德就知曉了死者大廳的具體位置。
和帝國一樣,由死亡之神埃爾凱恩監管的死者大廳總是建在生命之神加西亞的神殿底下,以此來彰顯生與死之間的關聯。
但對于我們來說,最大的問題不是如何進到死者大廳這一步并不難,死者大廳是對所有人開放的,每年的亡魂節都會有人去死者大廳祭拜自家的死者。
真正的問題在于,這具尸體的特殊性,如果沒有城衛隊的許可,我想那些埃爾凱恩的祭司是絕無可能讓我們近距離地觀察那具尸體的。
“你有什么辦法能讓我們見到那具尸體嗎,希爾?”
“我沒有什么太好的辦法,薩倫,”希克拉德攤了攤手,“我不認為硬闖死者大廳是個好主意。”
“我也不這么認為,”我嘆了口氣,“看來我們有必要找這兒的城衛隊長官聊一聊了。”
作為城衛隊的長官,我猜他能知道一些常人所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吸血鬼,比如我們的獵人公會。
問題在于,如果我們把話挑明了,就很有可能被躲在暗處的吸血鬼所知曉。對于我們來說,這也許不是什么好事。
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看來是時候挑明我們的身份了,希爾,”我說,“你得做好被吸血鬼襲擊的準備。”
“讓他們來吧,”希克拉德滿不在乎地說,“我正愁怎么把他們引出來呢。”
定下主意之后,我和希克拉德立刻改道,先去了城衛隊的總部一趟。
這座軍營位于這座城市的東南方,我們進來的時候,所有的城衛隊衛兵都對我們投來了詫異的目光。
“兩位公民,”一位衛兵手持武器,攔在了我們前進的路徑上,“這兒是城衛隊的軍營,一般公民是不允許擅自進入此處的,你們……”
雖然他的話沒有說完,語氣也十分委婉,但我還是清楚地明白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這個衛兵恐怕把我和希克拉德當成沒事做,前來軍營尋求刺激的年輕人。
用更直接一點的話來說,就是來軍營搗亂的家伙。
“我們是吸血鬼獵人公會的,”我決定實話實說,“你也許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啊,當然,”聽到我說出吸血鬼獵人公會幾個字,衛兵的表情明顯變得尊敬了許多,“你們是為了這座城市里的案件而來的吧?”
“是的,”我說,“現在你能帶我們去找這兒的負責人了嗎?”
“我就知道,”這個衛兵握緊了拳頭低聲叫道,“我就知道這事是吸血鬼搞的鬼!”
“啊,抱歉,”他看向我們,“我的情緒一時有些激動,我這就帶你們去找威爾斯隊長。”
他熱情地拉著我們往軍營里走去,路上的衛兵也被他一一應付了過去。
在這名衛兵的帶領下,我們很快就進入到了寬闊的軍營內部。
我們到這兒的時候恰好是午飯時間,一樓的大廳里坐滿了剛剛訓練完的士兵。
這讓跟著衛兵進來的我們一下變成了眾矢之的,“你們在這兒等一會兒,”他對我們說道,“我這就通知威爾斯隊長。”
他說完便匆匆沿著樓梯上了樓,然后消失在走廊正中央的一扇房門之后。
我和希克拉德站在一樓,耐心地等待著,同時忍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好奇的窺視目光。
好在沒過多久那衛兵就從二樓探出了頭,朝我們揮了揮手。
“走了,希爾。”
我招呼了希克拉德一聲,沿著大廳一側的樓梯走上了二樓。
軍營的二樓是半開放式的,所以依舊有不少的衛兵把目光投射到我們身上,這種被窺伺的感覺讓我很不舒服,并且直到我們進入了隊長室之后才完全消失。
然后我們就看到了衛兵所提及的威爾斯隊長,威爾斯隊長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壯年男子,發色漆黑,一只眼睛呈現完全的白色,我一下就看出來那是一只假眼。
“你們的身份我已經聽戈林德說了,”威爾斯隊長開門見山地說,“我知道你們吸血鬼獵人公會各個是處理這種事情的專家,所以我很樂意把這個完全沒有頭緒的案子交給你們處理,只要你們能幫我們逮到那只,或者那群吸血鬼。”
“非常感謝您的協助,威爾斯隊長,”我朝這名軍人微微行了一禮,“我們希望能去看看破鐵錘旅店那位受害者的尸體。”
“啊,沒問題,”威爾斯隊長點了點頭,“我這就給你們寫一封信,告訴我留在死者大廳的那些衛兵讓你們進去。”
這位隊長顯然是做事雷厲風行的那種性格,他說著立刻掏出了放在墨水瓶里的鵝毛筆,鋪開了一張羊皮紙,刷刷刷地給我們寫好了一封簡單的說明信。
“好的,接下來只需要蓋上這個……”他喃喃自語著從抽屜里掏出印章,沾了一些印泥之后在說明信上蓋上了一個通紅的城衛隊印記。
“拿去吧,”他把說明信遞給了我,“希望你們能盡快解決這個案子。”
“非常感謝您,隊長,”我接過說明信,“我們會用最快的速度解決這個案子。”
威爾斯隊長點了點頭,然后擺了擺手,我明白他是在示意我們離開,于是拉著希克拉德離開了他的房間。
“從現在開始,希爾,”我嚴肅地說,“我們就要更加小心,誰也說不清楚這些衛兵里是不是有瘟疫之源教會,甚至是吸血鬼的間諜。”
“我明白你的意思,薩倫,”希克拉德點了點頭,“我會多加小心的。”
“當然,當然,”我說,“既然現在最重要的東西已經到手,我想是時候去死者大廳走一趟了。”
按照之前詢問得到的結果,我們很快找到了這座城市里的生命之神神殿。
剛走進神殿,兩名身穿白袍的牧師就迎了上來,“日安,我親愛的兄弟,愿生命之神的祝福與你們同在。”
左邊的牧師如是說道,右邊的牧師也搓著手,低聲問道:“兩位兄弟來到神殿,是打算聆聽吾神的教義嗎?”
“當然,兩位尊敬的牧師,”我笑著說道,“但我們得先去死者大廳一趟,今天是我們一個兄弟去世五周年的紀念日。”
“啊,當然,當然。”兩位牧師一齊理解地點了點頭,“死者大廳就在你們的左手邊,走到頭之后再沿著螺旋樓梯往下走到底就是。”
“非常感謝,尊敬的牧師。”
和兩位牧師客套完之后,我拉著希克拉德,按他們所指的方向來到了死者大廳的門口。
和上面身穿象征著生命與希望的白袍的加西亞牧師不同,埃爾凱恩的祭司們統一身著象征著黑暗與死亡的黑色袍子。
“啊,兩位是來探望回歸了吾神懷抱的親友嗎?請報上他或她的名字,吾神的謙卑仆人會引領你們找到他們的牌位。”
“不,尊敬的牧師,”我沖面前的黑袍牧師擺了擺手,“我們是來檢查破鐵錘旅店的那個倒霉蛋的,威爾斯隊長已經給了我們授權。”
“啊,為了這座城市而努力奔波的人總是值得尊敬的,”牧師贊嘆了一句,“請往最深處走吧,你會在那兒找到威爾斯隊長留下的衛兵。”
“非常感謝您,尊敬的牧師。”
我向牧師道了一聲謝之后,便拉著希克拉德往死者大廳的最深處走去。
在一排又一排,如同森林一般林立著的墓碑中,是一個又一個伏在牌位前低聲啜泣的可憐人,他們的表現讓我想起了剛剛失去特拉卓那會兒的自己。
這種不適的感覺讓我的腳步也快上了好幾分,在穿過了這一片讓人有些難過的墓碑森林之后,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間獨立的墓室,還有門口全副武裝的四個衛兵。
“站住,這兒是特別墓室,閑雜人等不得進入。”
我們還沒靠近墓室的大門,四桿長槍就頂到了我們的臉上。
“喔,放輕松,各位,”我急忙掏出兜里的說明信,“我們是威爾斯隊長派來解決這案子的,這兒是他的說明信。”
四名衛兵互相看了兩眼,離我們最近的那名衛兵最后放下了長槍,“你們最好說的是真的,”他一邊警告著我們,一邊拿走了我遞出去的那封說明信。
四名衛兵很快湊在一起,仔細地閱讀起這封信,我不知道威爾斯隊長寫了什么,但他們的表情很快就變得輕松了下來。
“已經確認過了,威爾斯隊長的印章是真的,”他對我們笑著說道,“歡迎你們,兩位尊敬的偵探,請進來吧。”
衛兵們紛紛放下了手中的長槍,很快給我們讓出了一條道。
我沖希克拉德使了個眼神,拉著他走進了墓室。
這間不算大的墓室正中央是一張粗糙的石床,石床邊放著一些沾染了血跡的醫學工具,還有一沓的干凈麻布。
直到看到這具尸體的時候,我才知道為什么查理鐵錘會被嚇得不輕了。
“毫無疑問,這就是吸血鬼干的,你覺得呢,希爾?”
“當然,看看這具尸體吧,薩倫。”
躺在石床上的這具尸體如同三百年前下葬的干尸,我只能從他的性征里辨認出他是一個男性,失去了水分的皮膚緊緊地貼在干癟的肌肉上,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極了大沙漠里的特制干尸。
“嘖嘖,”我伸手在尸體的表面戳了戳,毫無疑問的,這具尸體的皮膚已經完全失去了彈性,“看起來這些吸血鬼沒放過他體內的任何液體,哪怕只是普通的水分。”
“看這兒,薩倫。”
希克拉德的聲音從一邊傳來,他的手指指向了這具尸體的脖頸處,仔細觀察之后,我在他指的位置發現了兩個細小的孔洞。
“吸血鬼尖牙造成的傷口,毫無疑問,”我說,“但我懷疑對他下手不止有吸血鬼,吸血鬼可不會把他變成毫無水分的干尸。”
“也許是瘟疫之源的那幫人?”希克拉德猜測般地說道,“他們也許對這些水分有需求。”
“誰知道呢?”我聳了聳肩,“過來幫我一把,希爾,我想把他解剖開來看看。”
“呃,”希克拉德有些嫌棄地靠了過來,“你小心一點,薩倫,”他說,“我可不想被臭死。”
“好啦,好啦,”我應付般地說道,同時伸手拿起了放在石床邊的解剖工具,“我要開始了。”
在醫學院學到的基礎知識幫了我不小的忙,我穩定地用刀切開了這倒霉鬼的胸膛。
一股難以言說的氣味在我切開他胸膛的瞬間彌漫開來,“唔!”希克拉德急忙捂住了鼻子,“這味道讓我想起了腐爛的魚肉!”
“不要去想它,希爾,”我皺著眉頭說道,“我們得把這兒的事情處理完。”
“當然,當然。”
我顫抖著伸出手,在他的胸腔里摸索了一陣,很快我就在他的內臟表面摸到了一些奇特的紋路。
“有些不對勁,”我說,“他內臟的表面有奇特的紋路,穩住,希爾,我打算把他的內臟拿出來看看。”
我強忍著內心的惡心感,把我摸到的內臟取了出來。
我摸出來的是這倒霉鬼的肝臟,說實話,要不是在醫學院的課上看到過肝臟的大概形狀,我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東西是一塊肝臟。
這塊肝臟漆黑無比,表面更是長起了一根一根如同樹葉脈絡一般的綠色管道,仔細觀察,還能看到某種液體在其中流動。
“啊,這熟悉的顏色,還有這熟悉的臭味,你想到什么了嗎,希爾?”
“當然,薩倫,”希克拉德笑著說,“看起來我們猜的沒錯,瘟疫之源那幫病秧子也參合進來了。”
“但他們的目的是什么?”我皺起了眉頭,“這只是一具尸體而已啊。”
“你們不愧是公會派出來的精銳獵人,”正當我冥思苦想的時候,一個聲音從墓室外傳了過來。
我急忙回頭看去,發現原本在站崗的四名衛兵一臉戲謔地看著我們,“我們就知道吸血鬼獵人公會會參合進來,但為了吾主的偉大計劃,你們的調查恐怕只能在此終結了。”
“我就知道,”我嘆了口氣,“恐怕威爾斯也沒想到,就連他的城衛隊也被瘟疫之源滲透了。”
“別說了,兩位尊敬的獵人先生,”為首的衛兵……不,瘟疫之源信徒拔出了腰間的武器,“該去埃爾凱恩的領域和你們的前輩相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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