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fēng)在此時吹來,內(nèi)森的尸體隨之在絞刑臺上搖擺起來,看上去有些凄涼。
但民眾們顯然不這么想,他們歡呼的聲音變得更大了,如果不是憲兵立刻又組成了一道人墻,恐怕已經(jīng)有人沖上前去,開始侮辱內(nèi)森的尸體。
“夠了!”站在最顯眼位置上的坦普盧子爵皺緊眉頭,厲喝出聲道,“我們是文明人,不是野獸或是野蠻的屠夫!人已經(jīng)死了,就理應(yīng)得到尊敬和安葬,行刑者,砍斷繩子!衛(wèi)兵,把內(nèi)森的尸體拖下去,善加安葬,把下一位罪犯帶上來!”
行刑者點點頭,從腰間拔出一把小刀,利落地割斷繩索。
內(nèi)森的尸體直直地穿過他腳下那個要了他性命的空洞,咕咚一聲砸在地上。在一旁等候已久的衛(wèi)兵們立刻走上前,用最快速度把尸體從來的方向拖走。
在這一組人馬撤下去的同時,另一組衛(wèi)兵也押著第二名罪犯——阿勒頗·威廉姆斯——走了上來。
阿勒頗的精神錯亂顯然并未康復(fù),他笑嘻嘻地看著衛(wèi)兵拖著他父親的尸體遠(yuǎn)去,嘴里還兀自叫囂著“你們完了”、“盡快投降”一類的話。
“阿勒頗·威廉姆斯,”坦普盧子爵拿起放在手邊的木槌,“威廉姆斯家的長子,起義軍的精神領(lǐng)袖之一。雖然該罪犯已經(jīng)精神錯亂,但出于對每個人人權(quán)的尊重,我們?nèi)耘f給他請了一位律師。”
我看著坦普盧有條不紊地推進(jìn)審判的流程——接下來的步驟都是之前審判內(nèi)森時一般無二,阿勒頗的辯護(hù)律師直接放棄了辯護(hù),你不能指望一個瘋子告訴他什么有用的消息。
于是隨著木槌落下,瘋瘋癲癲的阿勒頗也被推上了絞刑臺,咔噠一聲響后,這個瘋子的頸骨被他自身的體重扯斷,他的一生也隨之畫上了句號。
民眾們又高聲歡呼起來。不少人甚至攀上別人的肩膀甚至是腦袋,朝著阿勒頗的身上投擲雞蛋、爛菜甚至是糞水。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阿勒頗的死都算是一件好事——民眾的憤怒得以進(jìn)一步地宣泄,他也不用再繼續(xù)這種瘋瘋癲癲的生活,可以到地下去和他的父親團(tuán)聚。
我看向一片混亂的行刑臺,行刑者已經(jīng)從臺上跑了下去,免得被糞水波及。原本還算整潔的行刑臺在一瞬之間就變得臟污不堪,陣陣惡臭從臺上散發(fā)出來,飄向四周。
城里的貴族顯然低估了民眾們心里的怨憤,安排在行刑臺前的憲兵嚴(yán)重不足。直到城衛(wèi)隊進(jìn)場,這些有些不知所措的士兵才在城衛(wèi)隊士兵的幫助下控制住了局勢,安撫住了躁動而憤怒的群眾。
趁著這個空隙,士兵們用最快速度砍斷繩索,拖走了阿勒頗的尸體,一支小隊沖上行刑臺,簡單地進(jìn)行了一番清洗。
行刑者心有余悸的回到臺上,在觀眾們齊聲保證“不會再沖動行事”之后,審判才得以繼續(xù)。
阿勒頗后面的是蘇珊,看起來威廉姆斯家的四個人排在一起。
審判只持續(xù)了不到兩分鐘,就得出了結(jié)果,年輕貌美的蘇珊也被推上行刑臺,在行刑者拉動拉桿后,微笑著和她的父親與兄長在未知的地方團(tuán)聚。
不論是加西亞還是埃爾凱恩,都不會收留這三個被邪惡腐蝕的靈魂——內(nèi)森也許還能尋得安息,但阿勒頗和蘇珊絕無這個可能。他們和吸血鬼廝混得太久,直到死前才幡然醒悟,他們所犯下的罪行已經(jīng)難以只靠懺悔洗清。
蘇珊的尸體也被人拖走了,在市民們看不到的遠(yuǎn)處,會有牧師替她做一個簡單的禱告,然后她的尸體便會被安葬在地里,慢慢地腐爛,直到變成一具白骨。
在民眾整齊的吶喊聲中,威廉姆斯家最后的一名成員,阿黛爾·威廉姆斯被帶了上來。
諷刺的是,這個威廉姆斯家的老幺,在律師出色的辯護(hù)下逃脫了死亡的命運(yùn)。
“阿黛爾·威廉姆斯,判處在銀石礦場勞作十五年!”
坦普盧重重地敲下手中木槌,決定了年輕女孩兒的命運(yùn),阿黛爾那張精致而憔悴的臉龐頃刻間便變得慘白無比,就好像她渾身上下的生機(jī)都被人抽空了一般。
“可憐的姑娘,”我看著她有些無助和凄涼的背影,搖了搖頭,對她來說,死亡反而是最好的結(jié)局。
而現(xiàn)在的判決,對她來說未免太過殘酷了——十五年的辛苦勞作,結(jié)束后還要帶著這份痛苦繼續(xù)活著,直到她死去的那一天為止。
當(dāng)然,如果她死在礦井里了,那自然也就替她這痛苦的一生畫上了一個還算不錯的句號。可惜的是,這種事情顯然不會發(fā)生——銀石礦場屬于坦普盧子爵,而新派貴族對待礦工和平民十分和善,絕不會讓他們死在礦井里。
和前三人判決下達(dá)后的沸騰與熱鬧不同,當(dāng)坦普盧子爵大聲地定下屬于阿黛爾的懲罰時,整個廣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用憐憫而同情的目光看著那個單薄的身影,看著那個女孩兒在衛(wèi)兵們的攙扶下?lián)u搖晃晃地從審判臺前走下去,等待著她的會是比以前痛苦一萬倍的人生,我想這是所有在場之人的共識。
審判在繼續(xù),和在切爾菲度里有著顯赫名聲的威廉姆斯家不同,剩下的三名起義軍領(lǐng)袖都只算是沒有名氣的普通人——在起義軍里,他們分別是阿勒頗、阿黛爾和蘇珊的助手。
整個起義軍的架構(gòu)也變得清晰了起來,阿勒頗、阿黛爾和蘇珊顯然是這支起義軍的核心三巨頭,而他們的父親內(nèi)森,只不過是被他們綁上這條船的可憐蟲。
審判在上午十點結(jié)束——整個審判的時間很短,如果不算中間的騷亂,甚至不到一個小時。
“本次審判到此結(jié)束!”在最后一人的尸體被拖下去后,坦普盧子爵最后敲了敲手中的木槌,響亮的聲音傳遍整個廣場。
在士兵們的指引下,民眾們開始分流,一小股一小股地離開廣場。他們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那是眼見大仇得報,目睹正義得到伸張之后的滿足感。
他們低聲交談著,彼此分享著各自的心得,然后大笑著走向遠(yuǎn)方,回到自己仍需修繕的家中。
“呼,這真是太累人了,”坦普盧子爵走到我的身邊,他手上捏著一塊毛巾,用來擦拭他假發(fā)下匯成溪流的汗水。
“你做得很好,坦普盧子爵,”我笑著看著他,“如果我猜的不錯,你應(yīng)該很快就會得到晉升了。”
“是啊,”坦普盧子爵使勁用毛巾搓了搓臉,笑著說道,“實際上,我已經(jīng)收到了一些風(fēng)聲,卡波菲斯里的人也開始替我運(yùn)作,憑借著這次的功勞,我應(yīng)該能晉升成伯爵。”
“那我就提前在此恭喜你了,”我朝他行了一禮,“未來的伯爵,別擔(dān)心,我也會替你在議會前美言的。”
“真是太感謝你了,薩倫先生。”坦普盧子爵擦干自己的手,然后緊緊地握住我的手,“你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如果我成為了一位伯爵,那我就可以把改革推廣到更多的地方,這對我們來說至關(guān)重要。”
“那我猜那些舊派貴族一定要氣瘋了。”
“啊,實際上,他們是的,”坦普盧暢快地笑了起來,“但他們連一個屁都不敢放!畢竟當(dāng)初可是他們把我推出來的,這群懦夫!”
“不過,”他又很快嘆了口氣,“這就意味著更多的事情要做——就拿眼下來說吧,成為伯爵的可能性固然讓人欣喜,但幫助這么多的平民重建他們的家園,修復(fù)切爾菲度在這場災(zāi)難中所受的損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慢慢來,子爵大人,”我只是笑笑,“我們會在切爾菲度再待三天,三天時間應(yīng)該足夠你們重新控制住整個切爾菲度了。”
“那真是再好不過了,薩倫先生,”我能看出來這對坦普盧子爵來說是一個出乎意料的好消息,因為他很是沒有風(fēng)度地丟下了毛巾,然后使勁抱住了我,“我很感謝。”
“呃……好的,我已經(jīng)感受到您的熱情和感激了,子爵大人,”我使勁拍起子爵的背,示意他把我放下來,“順便一提,接下來這兩天里,我想借走你的助手,阿爾帕奇諾·鄭。我對東方文化很感興趣,有很多的話想和他還有他的父親說。”
“這有何難,”坦普盧子爵爽快地?fù)]了揮手,答應(yīng)下來,“只要你能在城里待上三天,哪怕你要用我的莊園來打壁壘球,我也沒有問題!”
“我想那就不必了。”
◇◇◇◇
三天的時間在忙碌中飛快溜走,當(dāng)太陽再度升起時,我的目光瞥到墻上的日歷,才猛然發(fā)覺已經(jīng)到了要離開切爾菲度的日子了。
我愣了愣,然后變得激動了起來。不知道塞巴斯蒂安是否回來了,如果他回來了,也就意味著我們即將出發(fā),前去尋找那把傳說中的長劍——我和老頭子已經(jīng)耽擱得夠久了,是時候出發(fā)了。
簡單的洗漱之后,我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走出房間。希克拉德已經(jīng)收拾整齊,在房門外靜靜地等著我。
“你起來了?”他笑著看著我,“我等了你好一會兒了,我們該走了,對吧?”
“啊——”我使勁伸了個懶腰,“是的,希爾,我們得回卡波菲斯了,小瑟和艾琳呢?”
“她們已經(jīng)在樓下了,”希克拉德朝窗戶的位置努了努嘴,“卡萊克也來了,說要給我們送行。”
“這個老家伙還是挺熱情的嘛。”
我笑著調(diào)侃了一句,和希克拉德一起從二樓走下,就像他說的那樣,瑟菲麗和艾琳已經(jīng)站在別墅的門口等著我們,她們身邊是老獵人卡萊克,以及別墅的主人——坦普盧子爵。
“啊!我們的主角來了!”
我和希克拉德從二樓走下來的時候,這四個人正聚做一團(tuán),笑著說這些什么事情。坦普盧子爵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我們的——這個直爽的子爵張開雙臂,迎上來,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正高興看到你,薩倫,”他使勁拍了拍我的背,“過去幾天你一直和阿爾帕奇諾待在一起,你從他那學(xué)到了什么?”
“我知道了很多新知識,”我笑了笑,“鄭昌建和他的父親的確是很特別的人,我得說,東方人的智慧和哲學(xué)比我們想象中的要更加深奧。”
“好吧,反正我是搞不懂他那些聽起來無比美妙的東方語,還有那些彎彎繞繞的話。不論如何,很高興你能在這逗留三天,我們已經(jīng)處理好了所有的事情。”
“所以是時候離開了,”我反身給他一個擁抱,“原諒我提出這件讓人悲傷的事情。”
“哦,當(dāng)然不會,”坦普盧子爵搖搖頭,“我相信我們會有再見面的一天的,親愛的薩倫。”
“現(xiàn)在讓我們來談?wù)勀愕男谐贪桑彼易叩娇ㄈR克身邊,“我給你準(zhǔn)備了一艘快艇——蒸汽動力,就在碼頭區(qū)等著你,這應(yīng)該是這個世界上現(xiàn)在最快的船了,只需要四個小時,它就可以把你們送進(jìn)卡波菲斯的碼頭。”
“另外,”他用眼神跟我悄悄示意,“這位德高望重的老獵人有話和你說。”
“看上去你要回去了,是吧小子,”卡萊克上來就給了我一拳,錘的我肩膀生疼,“記得回去后替我和塞巴斯蒂安問聲好——就說‘你這個老不死的怎么還沒死’。哈!他一定會喜歡的。”
他一邊哈哈大笑,一邊舉起手上的袋子,“這里面是一些東西,有給你的,也有給他的。具體我都寫在里面了。”
“最后,雖然這聽起來很俗套,我也很不喜歡,但德爾因貝克堅持要我這么說……哦!對了,他還要我向你轉(zhuǎn)達(dá)他的歉意,他因為教會事務(wù)問題,今天無法到場。”
“是這樣的,我代表切爾菲度的吸血鬼獵人公會,衷心感謝你這幾天里為切爾菲度做出的貢獻(xiàn)。德爾因貝克的教會也是一樣。”
“還有一件事,”他撓撓頭,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雖然我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讓我告訴你:‘請對神祇懷有足夠的敬重,信仰他,而不是把一切當(dāng)成交易,他便會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給予你應(yīng)得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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