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都在苦讀,信念的支撐搖搖欲墜,方然的噩夢還在持續(xù)釋放。
不過,這狀態(tài)并沒有持續(xù)多久。
“人終有一死”,這句話,有一千億逝者鋪墊在前,也不由得方然不信,然而憑借頭腦中的理智,他依然執(zhí)拗的認為,這句話和“死亡無法逃脫”還是有本質上的區(qū)別。
最起碼的,每天坐在陽光明媚的教室里,和同學們一起景仰人類文明的悠久歷史,科學的力量,會讓他稍感心安,意識到在嚴酷的大自然面前,人類并非和野蠻無知的動物一樣,只是待宰的羔羊。
不僅如此,歷史和自然課的內容,在他的眼中也浮現出另一層含義。
科學,還有技術,顯然并非自然而然,而是在人類社會出現后才逐漸發(fā)展起來的。
那么也就是說,回顧歷史,方然就馬上意識到,那些先后誕生在時間列車上,又先后逝去的一千億前人,他們能夠借以對抗死亡的東西,其實十分菲薄,事實證明,他們所能憑借的科學、技術,還不足以讓自身擺脫死亡的命運。
死亡無可避免,但這終究只是過去,科學在發(fā)展,如果抬頭向前看的話
也就是還有一絲希望,是嗎,這樣想沒問題嗎。
習慣于封閉在自己的世界里,與外界的交流僅限于知識,方然的思考,給自己找到了一絲慰藉,但他還是很忐忑,站在一個小孩子的思維高度,他還無法洞悉,科學的發(fā)展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未來又將會怎樣。
甚至對于死亡,究竟難以逾越到什么地步,這些都不是一個小學生可以回答的。
所以還是要請教誰,可又能問誰呢。
夏末秋初,十歲的方然和同學們一起升入四年級。
小學四年級的自然課,內容進一步拓展,其實里面的內容方然幾乎都學習過,到了爛熟于心的程度。
憑借同齡人里的過人學識,和穩(wěn)定在第一名的成績,來自孤兒院的方然逐漸扭轉了老師們的固有印象,這學年開始,他被老師指定為自然課代表,順便獲得了圖書館小管理員的職務,閑暇時幫助老師管理圖書館的閱覽室,和擺放著幾十臺電腦的資料室。
不論課代表,還是管理員,在方然眼中都是浪費時間的苦差。
覺醒不過兩三年,在他眼中,身邊的同學年齡仍然相仿,腦袋里的思維卻早已不在一個層面,即便身為課代表,本著避免麻煩的原則,他也只是做好準備教具、收發(fā)作業(yè)這些分內之事,而不會和那些幼稚的同學多說一句話。
這些學生,雖然還只是十歲孩童,大概也已明白了死亡必將到來,既然逃不掉,索性就不去多想,過一天算一天而已。
和往常一樣保持高度規(guī)律的作息,方然的職務便利,僅限于更多的使用電腦。
電腦里的世界,和圖書館閱覽室里的書籍不一樣,復雜程度超出想象,之前方然一直使用的磕磕絆絆,但即便如此,也讓他打開了一片新世界的大門,發(fā)現這世界的許多知識,現象,歷史記錄,全都可以在“網絡”上找尋到。
雖然這些訊息往往缺乏條理,魚龍混雜,真假難辨,但數量之龐大,還是讓他大開眼界。
也正是在這段時間,逐漸熟悉了搜索引擎的使用,方然開始有意識的查詢,這世界上到底有沒有永生不死的生命。
生命,始終在時間列車上一路向前,永不下車,想想都覺得荒謬。
不管結果如何,一開始,方然就是這樣考慮的,他的想法很簡單,既然身為萬物之靈的人類,掌握著改造世界的科學與技術,都無法避免死亡,那其他的生命豈不更毫無希望?
每一天的生活中,他也從未見過哪一種生命能永生不死,這似乎就是常識,根本無需證明。
然而真的用電腦搜索,“燈塔水母”,卻讓方然十分驚訝。
時間飛逝,永不下車,被記述為永生不死的燈塔水母,它真的可以做得到?
乍一看到標題,方然難掩內心的興奮,他緊張的滾動軌跡球,點擊頁面往下看,發(fā)現燈塔水母的確有一種獨特的本領,在受到外界刺激時,可以把自身恢復為生命初期的階段,然后再發(fā)育成很多一模一樣的個體。
如果沒理解錯的話方然想象一種情形,就仿佛嬰兒逐漸長大成人,然后又變回到嬰兒的狀態(tài)。
如此循環(huán),理想情況下就好像一直生存著,永遠不會死亡。
所以燈塔水母是永生不死的,是這樣嗎。
一開始滿懷期望,看到介紹后,方然反而陷入了一種迷茫,雖然說不太明白,但他總歸覺得這種“永生”十分別扭。
燈塔水母的本領,和他想象中的“永生”完全不同。
方然的直覺,是正確的,雖然受知識和思維的限制,他還不知道燈塔水母的所謂“永生”不過是無性繁衍,但盯著屏幕上的動態(tài)圖片,水母懶洋洋游動的樣子,他還是得到了些啟發(fā)。
水母這樣的生命,十分低級,參考價值也許并不大。
但,水母和人畢竟都是生命,這也是自然課上毋庸置疑的事實。
那么其他的生命形態(tài)呢,有沒有第二個實例,可以證明死亡并非一定會降臨?
繼續(xù)搜索下去,沒找到更多的例證,方然卻注意到另外一種現象。
同樣都是生命,這世界里的不同物種之間,壽命卻長短不一,差距可以大到不可思議的程度。
生命,世界里的一種奇跡,不同物種的差別之大難以想象。
短暫的生命,方然眼中,也就是那種徘徊在車門近前、轉瞬即逝的存在,一種名叫蜉蝣的昆蟲,從生到死只不過幾小時,而另外一個極端,矗立在原始森林里的參天巨樹,幾千年的樹齡也并不十分罕見。
朝生暮死的生命暫不考慮,幾千年的壽命,雖然離永不下車還有無限遠,也引發(fā)了方然的一些遐想。
世界上的這么多物種里,人的一百二十歲壽限,位置似乎是不高不低。
那么問題來了,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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