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假結束后的某一天，當布朗教授再次談及此事時，方然就“坦率”的回答：

    “抱歉、讓您擔心了，我的精神狀態(tài)還不錯，任務也很繁重，對教義這一類東西并沒有任何的興趣。”

    “那你為什么，隔三差五在推特上發(fā)那些嗯？”

    一邊說話，羅伯特布朗還聳聳肩，表情狐疑的看著眼前的年輕人。

    如果，僅僅只是如果，聰明如方然這樣的人也會掉進教義的陷坑，且不論原因，至少他是不會再考慮和這家伙合作，尤其是在“末日避難所設計”這種灰色產業(yè)，一不留神泄密就可能掉腦袋的領域。

    考慮到環(huán)境的影響，一個人信教義，并不意味著此人就是一個睿智。

    但從統(tǒng)計角度，說“此人的確是一個睿智的概率，相當可觀”，這句話卻完全正確。

    布朗教授的真實想法，差不多就寫在臉上，方然一望便知，對這位導師、老板是不能用假惺惺的作態(tài)糊弄過去：

    “之所以這樣做，是和我個人的末日避難規(guī)劃有關。”

    “啥你是在說，末日審判降臨的未雨綢繆嗎，還是我們談論的那種末日。”

    教授的懷疑，讓方然有點哭笑不得，看來從事這一行的確讓羅伯特布朗很多疑，于是他言簡意賅的解釋一番。

    方然的規(guī)劃，一言蔽之，是為了在適當?shù)臅r機，以令人信服的理由，

    擺脫自己目前的身份，人間蒸發(fā)。

    這樣計劃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沒必要讓教授知道。

    所以他另外準備了說辭：

    “對世界局勢變遷、和蓋亞大戰(zhàn)必將降臨的預測，我的觀點與您相近

    不過您也知道，對我這樣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而言，手頭的資金，并不足以支持規(guī)模龐大的末日避難所，我個人也認為，不一定非要構筑這樣的工程，才能應對十年、二十年后蓋亞大戰(zhàn)的危機。

    最起碼的，從隱匿行蹤、隱藏身份做起，這是我的設想

    而從現(xiàn)在的身份中掙脫，又不引人懷疑，最好是有一個很尋常的理由，譬如

    篤信某種教義，避世歸隱修行。”

    “哦原來如此。”

    方然的解釋，布朗教授何等精明，一下子就明白了學生話中的含義。

    在教授的認識之中，末日避難，顯然是很燒錢的龐大工程，即便在知道自己的學生也有此意后，也只是委婉的規(guī)勸幾句，他并不認為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能拿出幾千萬馬克，擁有自己的末日避難所。

    既然方然這樣講，說不定，他的確有自己的考慮和計劃

    只要不影響給自己打工，賺錢，這家伙私下里忙活些什么，也沒那么要緊。

    “好吧，只要別弄假成真，被那些**湯給灌倒了。

    不過別在實驗室圈子里亂發(fā)消息，要知道，你我固然是聰明人，但那些一整天就知道看設備、記數(shù)據(jù)的庸才，對教義可沒幾分免疫力，如果因此入坑，豈不就是在給我添麻煩

    你肯定不愿意和神神叨叨的家伙相處，作為導師，我就更不愿意了，明白嗎。”

    “明白，教授

    我會適可而止、注意影響的。”

    輕描淡寫，和羅伯特布朗解釋清楚，方然的每一天依舊十分規(guī)律，恰似以往。

    不過倘若有什么人，出于某種動機而觀察、甚至調查，那么從最近一段時間的線索出發(fā)，他多半會得出結論，這年輕人正沉迷于某些教義，且日益深陷其中。

    這種效果，顯然正是方然所要的。

    掙脫現(xiàn)有的身份，人間蒸發(fā)，這是隱匿身份、備戰(zhàn)同類相殘的關鍵一步。

    教義，聒噪不休的廢話連篇，只是蒙蔽外界的幌子在演戲這方面，方然自認為還算有些天賦，早年間在孤兒院的生活，看人眼色、由面觀心，這些事他可沒少經歷，即便后來的人生中幾乎沒再用到這一點，現(xiàn)在也不難揣測出，一個迷惘而陷入交易泥潭的年輕人，所想所做該是什么樣的情形。

    一天，又一天，假扮篤信者的工作，方然進行的很順利。

    想一想這又怎可能不順利呢，一般而言，喬裝成智商遠超自己的角色，肯定不如扮演智商遠下自己的角色容易，前者一旦碰到真正的考驗，就會穿幫，后者則只要裝傻充愣，任憑風吹雨打也不會露餡。

    扮演篤信者，就是這樣的簡單，只要在瀏覽網頁時掃幾眼教義辭藻，游泳健身時放縱一下思維、胡思亂想片刻，就可以在臨睡之前迅速發(fā)出大片瞎說八道、不知所云的感慨，在外人看來，正仿佛一個追尋著某教義的信徒，在不知疲倦的向所有人介紹、推薦、強制販賣那內心認可的真神明。

    待到后來，確認這樣做的風險極低，方然更把說胡話的任務丟給了。

    在推特等平臺，和其他一些渠道上夢囈連連，這種事，哪怕對人工智能來說都是小菜一碟：20信徒版的效果是如此驚艷，甚至讓方然后悔，他為什么沒早想到這辦法，還浪費了不少時間去裝瘋賣傻。

    進展順利，一切都按計劃在進行，但要徹底隱匿行蹤，

    只有避世的動機，遠遠不夠。

    道理想一想也不難明白，即便假扮信徒、繼而脫離現(xiàn)有的人生軌跡，這樣做，即便有利于逃避追蹤、隱匿身份，卻會對最終目標的實現(xiàn)十分不利。

    一個人，哪怕能力超卓、掌控大量資源，要以隱姓埋名的狀態(tài)去追尋永生，也是不現(xiàn)實的。

    當今時代，網絡技術、信息技術高度發(fā)達，隱匿身份幾乎意味著完全脫離人類世界，這樣的所在，不論深山老林、還是戈壁荒漠，連基本的生存都很成問題，又如何獲取外界訊息、繼續(xù)積累實力，甚至掌控足夠強大的暴力，在永不下車的淘汰賽中勝出呢。

    既要隱姓埋名，又不能脫離人類世界、人類文明

    方然很快領悟了個中關鍵，除避世動機外，他還需要一個背景“干凈”、能在人類世界不引懷疑、正常活動的：

    新的身份。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