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要做到完全的表里如一，恐怕是不可能的。

    但表里相分離，究竟又能達到什么樣的程度，這方面，方然就有清醒的認識，他明白這種表里分離的人，在現(xiàn)實世界里只是人群中的一小部分，甚至只是極少數(shù)。

    尋常人的思維，言行，即便必定有隱瞞、私密的成分，卻不可能掩飾的滴水不漏。

    進而，通過觀察其言行，借助簡單明了的心理學、行為學原理，也不難推測出其內心的真實念頭。

    譬如emily，自己之所以覺得她單純，并非因為這女孩是完全的表里如一。

    百分百的所言即所想，這種狀態(tài)，人類只有在幼年時期，大概在三、四歲前才會如此，研究表明，三歲甚至更小一點的幼兒，已經有能力區(qū)分“陳述”與“現(xiàn)實”，表達中甚至就會出現(xiàn)兩者相背離的情形，通俗地講就是“說謊”。

    哪怕在出現(xiàn)這種情形時，進一步的研究，顯示其還并不理解什么是說謊，下意識的行為，就會讓幼兒出現(xiàn)表里分離的行為。

    但凡正常的成年人，都有頭腦，不會將所想和盤托出。

    可是另一方面，為踐行內心所想、追逐內心所欲，普通人的言行，卻與內心的真實念頭強烈相關。

    至少對emily，作為旁觀者的自己很清楚，這年輕的女孩，她對世界的認識是什么，對自身的認識又如何，她內心深處真正向往、追求的，是一種什么樣的人生，繼而，也就能“投其所好”般的應對，將關系維持妥當。

    晚餐后不多時，車隊抵達休息站稍作休整，其間方然和emily下車走動片刻。

    聽到遠處隱約傳來的聲音，似乎是武器在開火，聽到解釋后，女孩就有點緊張的四下張望，然后提議“還是回車上比較好”，方然倒顯得挺從容：

    “沒關系，那些爆炸聲，距離我們至少有一、兩公里，待在這里很安全。

    其實在夏洛特，對、就是我們工作的地點不遠處，也時常會有類似的情形發(fā)生，只不過在研發(fā)中心里，你一點都聽不見罷了。”

    “怎么會……

    聯(lián)邦、已變成這樣了嗎。”

    那還用說嗎，腕帶提示時間快到，方然拉著emily的手回到車里，他繼續(xù)忙代碼的時候還在想，這女孩在匹茲堡，恐怕沒見識過街頭沖突和騷亂、暴動，一直到來夏洛特入職，這么說來，自己還算是拉了她一把。

    短暫的感慨之后，繼續(xù)在疾馳的皮卡后座上敲代碼，前排的emily起初也在忙，過了一會兒，才忍不住詢問男友：

    “路上也一直要加班，是任務太重嗎？

    我所在的部門可沒這么忙，托馬斯，你們最近都在研究些什么呢。”

    其實也沒什么，方然想了想，覺得沒必要解釋的太清楚，畢竟emily她想不到，自己這樣做的動機，主要是在ibm內網留下一段很尋常、不起眼的行為日志。

    外出仍然在工作，而且，效率也不見得比在研發(fā)中心的工作室低多少，乍看起來，移動辦公之類soho的新特性，會對it等產業(yè)的全職雇傭、集中勞動傳統(tǒng)產生很大的沖擊，然而多少年過去，后者卻仍然是業(yè)界的主流做法。

    怎樣才算掌控勞動者，單憑薪水，對資本而言顯然并不夠。

    像方然自己，還在金伯利中學就讀時，為“國際商用機器”公司兼職，收入可觀，負責的卻始終是一些低級別的工作內容，但凡涉及核心項目、軍方項目的東西，公司都絕不會交給soho人士、甚至兼職工作者去做。

    且不說這次年會，在聯(lián)邦境內的杰克遜維爾舉辦，托馬斯安生才能帶上emily前往。

    如果地點在國境線外，那么，按ibm內網的歷史數(shù)據(jù)，首先托馬斯這樣年限、資歷不夠的人員多半沒資格前往，即便有機會參與，公司也會心照不宣的按“不成文規(guī)矩”操作，將emily作為人質留在研發(fā)中心。

    但所有這一切，對emily明講，顯然是多余的冒險，方然只是笑了笑：

    “你期待杰克遜維爾的沙灘嗎，emy？

    我是很期待，所以現(xiàn)在才加班忙一些工作，后面才好擠出時間，陪你消遣啊。”

    ……

    頭一天午后出發(fā)，夜色中趕了幾小時的路程，車隊在翌日上午抵達聯(lián)邦東海岸的亞熱帶城市杰克遜維爾。

    準確的說，是臨近海灘的度假區(qū)，而非死氣沉沉、危機四伏的城市。

    佛羅里達州的杰克遜維爾，人口和城區(qū)面積更大，名氣卻不及位于半島南端的邁阿密，其實也是聯(lián)邦民眾熱衷前往的一處度假勝地。

    在席卷聯(lián)邦的經濟危機中，這里的城市區(qū)域也沒能幸免于難，由普通旅游者、海外游客支持起來的普通酒店、餐館、劇場和嘉年華等一概遭遇滅頂之災，反而是沿海灘大舉興建的巨型高端度假區(qū)里，依然是燈紅酒綠的繁華景象。

    如果地點在國境線外，那么，按ibm內網的歷史數(shù)據(jù)，首先托馬斯這樣年限、資歷不夠的人員多半沒資格前往，即便有機會參與，公司也會心照不宣的按“不成文規(guī)矩”操作，將emily作為人質留在研發(fā)中心。

    但所有這一切，對emily明講，顯然是多余的冒險，方然只是笑了笑：

    “你期待杰克遜維爾的沙灘嗎，emy？

    我是很期待，所以現(xiàn)在才加班忙一些工作，后面才好擠出時間，陪你消遣啊。”

    ……

    頭一天午后出發(fā)，夜色中趕了幾小時的路程，車隊在翌日上午抵達聯(lián)邦東海岸的亞熱帶城市杰克遜維爾。

    準確的說，是臨近海灘的度假區(qū)，而非死氣沉沉、危機四伏的城市。

    佛羅里達州的杰克遜維爾，人口和城區(qū)面積更大，名氣卻不及位于半島南端的邁阿密，其實也是聯(lián)邦民眾熱衷前往的一處度假勝地。

    在席卷聯(lián)邦的經濟危機中，這里的城市區(qū)域也沒能幸免于難，由普通旅游者、海外游客支持起來的普通酒店、餐館、劇場和嘉年華等一概遭遇滅頂之災，反而是沿海灘大舉興建的巨型高端度假區(qū)里，依然是燈紅酒綠的繁華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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