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后蒲素給蝶戀花打了個電話,告訴王艷他回來了,但晚上不能去接她,讓她下班了自己直接回家,明天睡醒了到他家來。聽到電話里王艷答應了之后,就把電話掛了。
當晚蒲素吃了藥正睡的迷迷糊糊,好像聽到“阿力”呼呼嚕嚕在門上撓著,仔細聽有輕輕地敲門聲,他蹦到門口打開一看,正是王艷。
“阿力”認識王艷,熟悉她的味道到也沒有叫,只是搖著尾巴往他們兩腿上撲,求小主人關愛。
王艷先是看著蒲素很高興,然后就注意到了他的腳,剛要說話被他噓了一下,拉到房間里。等到蒲素把受傷經(jīng)過說完,王艷早都哭的不行了。
“疼嗎?”
“這得有多疼啊
“流了好多血吧
“你快躺下別坐著。”
姑娘心疼極了,把蒲素扶著躺下,后背給他墊上枕頭,摸著他的臉心疼的眼淚從臉上一顆顆滑落。
蒲素拿了手絹給她擦,一邊擦一邊淚珠還在往下不住的滾。
“好了,哭什么,又不會死。就是一個小傷口,過幾天就拆線了。”
“對了,我要是殘廢了你就改嫁了吧?”
“去你的,烏鴉嘴。”
“哎呀,你都這樣了還唔唔”
過了好久兩人才分開,都大喘著氣。
“想你”
“我也想你。”
“唔唔唔”
又是長時間一陣衣服交織的淅淅索索聲
“對了,街道辦是你吧?”
掙脫開來的王艷思維跳躍的厲害。
“什么街道辦?”
“別裝了,我媽說找街道辦打錯到我家已經(jīng)好幾次了。”
“下回我就說配電站。”
“不用了,過幾天我就辭職了,白天我自由了。”
“呃?怎么回事?我怎么才知道?”
“青安路人行道上建了一排門面,要改造成時裝一條街,我哥和嫂子找人拿了一間,我讓我哥給我也拿了一間小的”
“現(xiàn)在公司缺人,不讓辭職,要到下個月才可以,我先每天下午去店里,晚上去上班,反正早上本來也不用開門。”
“那你吃得消嗎?”
“還不是和以前一樣,睡到中午起來去店里”
“那我以后下班來店里接你,等你打烊一起回家。”
“嗯”
這一晚,兩人聊到快天亮王艷才回家,雖然只有幾步路,蒲素不放心,讓他到家給她打個傳呼,他就知道她到了。
第二天他剛起來喝老蒲給他熬的黑魚湯,老蒲說黑魚湯對傷口愈合有奇效,王艷就來看他了,還在樓下水果攤買了很多水果。這讓蒲素心里美滋滋的,先前對她的一些不滿好像也沒了。
老蒲告訴蒲素他姐姐蒲泓從日本畢業(yè)回來了,被語言學校推薦到桑海國旅做導游,暫時回不來。給家里打電話說最近很忙,等過年了才能回家。
這么久沒見到姐姐,蒲素還真的很想她。
連著幾天,王艷都下午來陪蒲素,然后自己去上班。下班后再自己開門進來,蒲素把家里鑰匙給她了,這讓他感覺兩人已經(jīng)進入了同居生活,有過小日子的感覺。
這天她來陪蒲素去醫(yī)院換藥,路上告訴蒲素中午在電視上看到他了,新聞里有他在五華山展會兩三秒的特寫,她媽媽也看到了,說這個小伙子怎么有點面熟。
“你不能說這就是你女婿嗎?”
蒲素笑著說。
“我要是真說了,我們以后見面都見不上了。”
看著蒲素耷拉下來的臉,王艷趕緊接著說:“再過兩年就好了,再等等好不好?”
蒲素還能怎么辦呢?只能無奈點頭。只是這幾天沒去想的那些念頭,又開始上浮了。
蒲素的傷好的很快,還好沒有發(fā)炎,很快就開始愈合。沒多久已經(jīng)可以試著踮起腳尖慢慢走路了,等過幾天拆了線就差不多了。
這天上午蒲素正在家里逗著“阿力”訓練它撿乒乓球,看著它屁顛顛的鉆到床底下?lián)烨蛘龢凡豢芍В琤b機響了,蒲素看看號碼不熟悉,還是回了過去。
“喂,蒲經(jīng)理,你好。”
“你好,我是蒲素,您哪位?”
“我老何啊,三元信息咨詢公司的老何。”
“哦,何經(jīng)理您好”
掛完電話,蒲素一邊逗著“阿力”來回撿球,一邊心里想著何經(jīng)理這事。在鏡湖他把那晚他們的商議給忘了,沒和金老師說。現(xiàn)在對方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幾個地方,急等著他這里給答復。
于是他又拿起電話給金老師打了過去。金老師一聽是他,先問他傷口恢復的怎么樣,蒲素說已經(jīng)差不多好了,能走路了現(xiàn)在。
電話里簡單和金老師把何經(jīng)理那邊的意思匯報了一下,金老師說:“你要是現(xiàn)在能走路,晚上到家里吃飯再說,正好雯雯也回來了。
下午王艷來了以后,讓蒲素乖乖在家待著,她等會要去新店布置一下,她嫂子讓她去拿新到的衣服,過幾天那條街就開業(yè)了。
蒲素原本想問問她晚上能不能請假一起去吃飯的,聽她這么說了就什么都沒說。
金老師家在靠近環(huán)城公園的國防科工委宿舍區(qū),后面就是環(huán)城河,位置很好,鬧中取靜。他在樓下正在東張西望找門牌號,只聽樓上喊著:“蒲素。”
樓上聲音等看到他抬頭,沖著他又喊了聲:“你等等,我下來接你。”說完腦袋縮回去關了窗。
然后就聽見咚咚咚下樓聲,朱雅雯出現(xiàn)在蒲素面前,穿著一身居家休閑裝。
“好久不見”蒲素主動打著招呼。
“幾個月不見,你成瘸子了,哈哈。”
朱雅雯似乎比之前在首都開朗了很多。
“是呀,差點就要坐輪椅參加殘奧會了”
“你也太夸張了吧”
朱雅雯要扶蒲素上樓,給蒲素讓開了,說:“不用你,還不至于,這個你拿著”。說完他把裝著水果的袋子遞給她,自己一只手扶著墻慢慢上了臺階。
“就會逞能!都這樣了,還在逞能,大男子主義”
朱雅雯不滿地跟在后面嘟囔著。
還好金老師家在三樓,大門開著,里面?zhèn)鞒鼋鹄蠋煹穆曇簦骸靶∑褋砹耍况阏泻粝缕阉亍!?br />
“蒲素,你先坐,在金老師家隨便點,我在廚房等會就出來。”
“沒事,要我?guī)兔幔俊逼阉赝崎_廚房門看見金老師在忙著炒菜。
“趕緊出去,油煙很大的。”金老師把他推了出去。
朱雅雯拿了個蘋果,要削蘋果給蒲素,蒲素接過來說:“看我的。”
看著蒲素刀法嫻熟一氣呵成,整只蘋果皮削完了還包在蘋果上,朱雅雯看呆了,問著蒲素:“你跟誰學的?小時候,我爸爸也會”
說完她好像才發(fā)覺失言,停下不說了。
蒲素之前聽老劉透露過一點,也沒接這個話,把手里蘋果遞給她。
“給我干嘛,這是給你的。”
“這么大的蘋果我吃了,等會還吃的下金老師做的菜嗎?”
蒲素說完想了想,拿著水果刀把蘋果切開,一人一半。
“切開好像不好吧?”朱雅雯拿著半只蘋果狐疑地說。
“蘋果沒講究,梨子切開叫分離,蘋果沒事,吃吧。”說完咔嚓咬了一口。
“小蒲,不是金老師不讓你喝酒,你傷還沒好,就喝點這個吧。”
餐桌上金老師給蒲素的杯子里倒了一杯健力寶。
“我平時也不喝酒,不愛喝,沒辦法才”
“不喝好,別學老劉,他喝酒喝的耽誤好多事了”
金老師說完覺得和蒲素說老劉不妥,又岔開話題說了展會回來后公司的事情,五華山參展的后續(xù)已經(jīng)談成了一家,鏡湖那邊也已經(jīng)來了兩撥了,就這兩天要敲定了。
“洪經(jīng)理現(xiàn)在”蒲素邊問邊看著金老師。
“這個人哼。”金老師立刻臉上顯出不快,不愿多談的樣子。
朱雅雯在邊上給蒲素一邊夾菜一邊說“蒲素,好好吃飯怎么惹我媽不高興啊。”
“這,是是是,我不該提。”
蒲素有點尷尬,喝了一口健力寶。
“蒲素,這事以后你回了公司也不要提了,學校那里知道的人也不多,女孩子還是要做人的”
“嗯,我明白的。”
“你電話里說的具體是怎么回事?”金老師問道。
“是這樣”
三人邊吃邊聊,氣氛很輕松。
“這事等你回來上班了,還是你去聯(lián)系,我就不出面了。”
“需要公司配合的你就說,但是要記住一點,賺錢不是我們公司的主要目的。金老師年紀也在這里,比你爸爸還大好幾歲,好好做,公司以后還是要交到你們年輕人手里的。”
“你這脾氣以后也要改改,太沖動。上次在首都我就說了,你就是不聽金老師的,像這次你既然下去他們跑了,跑了就跑了,你追他們干什么”
最后金老師一邊收拾桌子一邊收拾蒲素,開始教訓他了。
朱雅雯制止了要一起幫忙的蒲素,和金老師一起收拾完。便招呼蒲素去她房間看影集,蒲素看看金老師,金老師說:“去吧,好多呢,慢慢看。”
朱雅雯的閨房和蒲素曾經(jīng)去過的女同學家大不一樣,很是雅致,也沒有貼著明星畫報,只是墻上掛著兩幅靜物油畫。一個書柜占了半邊墻,里面有很多外文版的書籍。
朱雅雯拿出幾本厚厚的影集遞給蒲素,蒲素慢慢翻看著,影集里從她嬰兒期的黑白百日照,一直到在日本留學的彩色都有,等他都看完了,朱雅雯說:蒲素,你知道上次被小偷偷走的袋子里除了護照還有什么?
“錢唄”蒲素頭都沒抬答道。
朱雅雯沒說話,拿出一張黑白照片遞給蒲素,照片里有金老師和一個男人,還有像是剛表演完穿著舞蹈服系著紅領巾的朱雅雯。
“這是我們家唯一的一張全家福了,就在我那護照袋里。”朱雅雯低著頭,小聲說著。
“呃,伯父啊,你長得像你爸爸。”蒲素一邊看著隨口做了鑒定。
照片里的中年男子,長的很西化,面容立體非常英俊。穿著一件白襯衫,對著鏡頭微笑著。
之后朱雅雯說起了她的父親,她的父親是歸國華僑,解放后跟著家人從南洋回國,然后一直在大西北保密單位工作。
從朱雅雯記事起父親就和她們聚少離多,后來患了職業(yè)病,當時朱雅雯剛剛出國留學,她父親不讓金老師通知女兒免得分心,直到朱雅雯放假回來才知道父親去世的消息,留下的只有這一張唯一的全家福。
為此她和金老師一度關系不睦,覺得媽媽的做法很自私給她造成了終身遺憾,所以她很少回國一邊念書一邊在舅舅的公司里幫忙。
“你這樣是誤會金老師了,金老師一個人在國內也不容易,公司那么多事”
“我怎么覺得你很不懂事呢?你爸爸還在也不愿意看到你這樣對金老師”
他不說話還好,越說朱雅雯哭的越厲害。
蒲素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只能不說話。看她不停聳動著肩膀抽泣,抽出口袋里的手絹遞給她,朱雅雯拿過手絹時一把抓住蒲素的手,說:“那天你在安天門抓小偷,就像小時候有幾個小流氓欺負我,爸爸出來保護我一樣。”
“謝謝你,蒲素。”
蒲素這時有點手足無措,只能拍了拍她肩膀,好在朱雅雯很快就松開了手,抹著眼淚強裝笑意說“”那瓶香水送給你女朋友了?她是叫,王,王艷對吧?“
“嗯,送了,她很喜歡,讓我謝謝你。”
“怎么不把她帶來啊,咱們不是說好的嗎?”
“她今天突然有事,本來是想帶她來的”
最后兩人心不在焉的又聊了幾句后,蒲素出去和在客廳的金老師打了個招呼就告辭了。
朱雅雯送到門外,對著蒲素說:“我過幾天要走了,以后我可以給你打電話嗎?”
“國際長途挺貴的吧?萬一我不在,白花錢。”
“等你回來再給我打電話,我請你吃飯。”
“好,記得把她帶上。”
“沒問題!”
揮了揮手,蒲素一瘸一拐消失在樓梯轉彎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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