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店里蒲泓問他晚上準備怎么睡,她那里最多只能容留郭娟。
“要不去隔壁靜安賓館開個房間?旅行社有協議價的。”
蒲泓說道。
“那就開三天,順便幫我訂大后天到粵州的臥鋪票。”
“對了,姐姐,盡快在附近租套全配的房子,兩室的最好。我準備讓郭娟”
蒲素和姐姐說道。
“附近都是石庫門老房子,馬桶我們又用不慣的。只有菜場旁邊有兩棟大樓,我去找中介問問。”
“那她先和你擠擠,找到房子再說。”
“嗯,我先去拿房間去。”
“讓郭娟跟你一起去,把買的東西放進去。”
聽到蒲素開口,郭娟到包房里拎著剛買的衣服,和蒲泓一起出門去靜安賓館。
晚飯前陸子明來了,看到蒲素很高興。今天他忙了一天帶了兩個團,把原本蒲泓的團也接了過去,他知道蒲素今天來特地讓姐弟兩多說說話。
從這點來看陸子明這人做事還是可以的,但表面功夫這套大多數桑海人都很會來事,蒲素有他自己的評判標準。
晚上廚房弄了幾只精致的小菜,好幾樣都是菜單里沒有、很吃功夫的菜。西郊賓館的大廚老余今天特意做了幾個國宴上的菜式。
當晚沒啥生意,一兩桌散客買單兩三百的那種。蒲素他們還是老套路,不進包房特地坐在大堂里,讓外面過路的人覺得店里有些人氣。
陸子明從收銀臺柜子里拿出一瓶好幾斤裝的大瓶清酒,說是日本客人送的。蒲素喝不慣讓他別開了留著以后賣錢,自家人喝點啤酒就行了。
他到現在都不喜歡喝酒,一個人的時候從來想不起喝酒。除非是等人熬時間弄一瓶酒擺在桌上顯得不那么尷尬。
蒲素發現陸子明到是很會摜派頭。桌子上擺著二代折疊大哥大,油頭粉面一副大老板的樣子。他自己都沒舍得用新機,陸子明到搞的人五人六很像那么回事。
蒲素看著心里一動對蒲泓說:“你那個大哥大讓阿哥看看能不能處理掉,你和郭娟回頭也去拿個新機入。”
蒲泓和他的大哥大都是燒機,只能打不能接其實很不方便。只有一點好,不用付話費。
在他看來他們賺的錢理應是蒲泓保管做賬才對,早上知道一直是陸子明在經手他心里就很不舒服。
畢竟還是年輕,心里就有了一些針對他的意思,而且腦子一活絡馬上就又有了新念頭。
吃了沒多會兒,店里來了兩桌客人,每桌都有七個人。蒲泓和郭娟放下筷子就和程瑤一起幫忙招呼去了。
“回去以后我準備弄進口車來桑海賣。”
蒲素和陸子明說道。
“不好弄啊!我問了很多人都不敢碰,上不了手續”
陸子明為難地說道。
“這個我有辦法。你要是能搓到買主就可以在桑海過戶,手續全的。”
“明天把錢提出來,我回去要提車”
蒲素夾了一口菜說道。
“嗯,提多少?”
“全提出來。”
蒲素故意不當回事,輕描淡寫的說著。
“全部提出來?搞的這么大?銀行要預約的”
陸子明說這話的時候蒲素感覺他的眼珠子都彈出來了。
“現在做洋酒和大哥大畢竟是小打小鬧,搞到現在煩的要死才賺了多少?”
“車子搞一輛,開到桑海來分分鐘就抵我們之前做幾個月的”
蒲素喝了一口酒看著陸子明說著。
“可,可風險也大啊,萬一出事全部”
陸子明放下筷子說道。
“那要不這樣,我把我和我姐姐那一份拿走,我自己來做。你把該分給蒲泓的等會算算”
“我負責車子到桑海,手續齊全過戶付款。你只要有客人就能賺差價,肯定有的賺。”
蒲素這個提議基本就是拆伙了。
像現在這樣混在一起他覺得不放心,陸子明也確實沒啥讓他放心的地方。之前對自己的幫助,他認為自己也沒讓他吃虧。
而姐姐蒲泓的性格其實很大大咧咧,完全不是那種能制衡住陸子明的人。
陸子明是什么人?他家里人在澳洲,之前連去趟澳洲都能人肉背羊皮回桑海,然后賣給朋友賺回機票錢的那種。
他一直是老老實實的把進貨的成本都告訴了陸子明,而陸子明到底信不信他不好說。至于他到底賣了多少錢,蒲素也搞不清楚。
其實和勁松莫權他們的交際蒲素是往里貼錢的。這錢沒法和陸子明說,說了萬一他不相信鬧出誤會反而不好。
假如陸子明認為沒必要出這個交際費用,兩人肯定也不愉快,所以他干脆沒提。其實不管在香山還是南州,自己各方打點的費用認真算起來并不少。
而陸子明那里等于是零成本,前面賬本里他看到這廝現在出門打出租喝杯咖啡都開發票,一本正經算在他們這生意的成本里。
他自己每次讓蒲泓匯錢都是要記賬的,上午蒲泓剛拿給他一萬,就在賬本里記上了。
洋酒和大哥大的生意也就算了,畢竟這種模式就像是螞蟻搬家。之前倘若真吃虧了自己確實沒辦法,而且也無傷大雅。
以后倒騰車就不一樣了。倒車最難的問題就是手續問題,他現在解決了。貨源他也有譜,現在唯一要解決的就是銷路問題。
他和老劉之間怎么談手續費用,到時候就算說給陸子明聽他也未必相信。而陸子明經手到底賺了多少利潤,自己也是一無所知。
他想來想去最直接的操作模式就是以后每輛車看車型和成色,他加好價再報給陸子明。至于他賣多少是他的事,自己只收自己這一份錢。
而且趁著這個機會正好把之前的資金提出來,把姐姐該得的那一份也拿出來一次性和他搞搞清楚。
另外以后郭娟在桑海將會起很大作用,自己也要給她一個交代。之前那樣稀里糊涂想起一出給一出的方式顯然對她也不負責任。
難道以后自己和郭娟要用錢,次次還要通過陸子明?簡直是笑話。之前他一直和蒲泓聯系匯款,他還以為款項都是蒲泓在負責。
今天剛知道居然錢都在陸子明手里控制,這簡直是不能忍。自己的姐姐沒辦法說她,但是他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再這樣了。
孟菲斯有賬戶和支票,難怪之前每次開支票或者去兌現都是陸子明在填寫票據蓋背書。
他最近看了不少經濟類書籍,加上之前在南聯的工作經歷,對于商業運營的一些基本賬戶操作和資金的重要性不是陸子明想象中那樣一點認識沒有。
“這,這個我回頭和你姐姐商量一下”
陸子明的臉色變的很不好看,隨之而來桌子上兩人之間的交談也幾乎沒有了,各喝各的悶酒。
蒲泓和郭娟忙完了再回到桌子上吃幾口菜的時候也都察覺到了異樣,兩人互相看看都不明覺厲。
蒲素不怕陸子明鬧出什么幺蛾子。面對桑海男青年,他心里是有這優越感的。文就算不敵,但是也很難糊弄到他。而武,他更是自信沒有一點問題。
最壞的打算也是文的不行就來武的唄!自己就算不好意思出面,大不了叫莫權他們用火車拉幾個南州土痞子過來處理。
陸子明最好別讓他失望,不然他是沒事只不過擔心姐姐蒲泓會傷心。自己現在說難聽點,就是爛命一條。
而陸子明清楚他的暴力傾向史,造成什么嚴重后果也很明白。而且這個準小舅子還只是管個閑事就把人的脾給摘了,要是為了自己的錢
氣氛沉悶下去以后蒲素酒也不喝了,吃了一碗飯準備去賓館休息。看到郭娟眼巴巴地看著他,把郭娟也叫上了。
“阿姐,等會忙完了過來洗把澡。比在家洗的舒服”
臨走時他讓蒲泓一會來賓館找他。
靜安賓館離孟菲斯就幾分鐘的路,過了南經路就是了。他帶著郭娟特地繞到九百去買了兩條阿羅褲替換,并且告訴她以后買什么東西這里都有。
回到酒店后郭娟給他放水洗澡,他說想泡浴缸,郭娟打電話讓客房服務進來用消毒液當著她面又消毒一次后,才在浴缸里放水。
這幾天馬不停蹄又都在不熟悉的地方睡覺,泡在浴缸里的蒲素很是愜意。他點了一支煙躺在浴缸里,噴出一口煙后躺在浴缸里一邊放松,一邊捋著思路。
蒲素原本想好好泡泡,結果浴室里太悶。躺著憋悶的難受,沒多久就在浴缸里坐起來,過一會坐著也不行,繼續泡在里面只能是受罪了。
無奈爬出浴缸沖了一把從浴室出去后,郭娟把衣服都整理好掛在衣柜里了。看他出來就拿著他換下來的衣服準備進去洗。
“不著急,先坐下。我和你說說咱們以后的打算。”
蒲素叫住了她。
“這么嚴肅,不要這么嚇人好不好”
郭娟看他難得這副一本正經的樣子有點慌。
“嚇什么人?郭代表你現在作為駐桑辦首席不想聽聽未來的發展計劃嗎?”
蒲素又開始嬉皮笑臉了。
接著他和郭娟說起了自己的打算。
他原本設想中以后讓她監督陸子明的考慮,因為之前的靈機一動和他把話說開,現在已經沒有了必要。
酒和手機業務以后不用她操太多心,依然交給陸子明做。當然她自己要是有興趣,也可以盯著。
今后她需要用心的是車子的銷售渠道,為此明天準備帶郭娟到附近幾個賣車展示店去轉轉。
“我讓蒲泓盡快在附近租個房子,以后孟菲斯你就當食堂到點去吃飯。”
“平時你要覺得無聊也可以去幫幫忙但那里不是你的正事,這個你要明白。”
“暫時一個月給你2000零花,房租不用你管了。賣了車再拿提成”
“工資從下個月一號開始算,到時候蒲泓會給你。其實賣車也好賣,咱們”
蒲素和郭娟嘀咕了一會后蒲泓來了。手里拎著一盒對面“紅寶石”的栗子蛋糕說是晚上打折,買來當夜宵吃。
“你和陸子明說什么了?他剛才和我發脾氣。”
蒲泓放下蛋糕問他,蒲素聽出姐姐的腔調里很是不滿。
“和你發脾氣?他想作死!我現在就去找他。”
蒲素開始換衣服,準備去找陸子明“好好談談。”
“你去找他干嘛?他已經回去了不在店里。”
蒲泓知道自己弟弟的脾氣趕緊拉著他。
“你怎么還這樣啊,脾氣一點不改,先聽你姐姐說完再”
郭娟知道蒲素去找陸子明肯定不會很溫柔,擔心弄出事兒來也在勸著他。
“他要是不識相以后什么都別弄了。大不了我自己搭班子。”
“和你發脾氣?當我是死人?他算什么東西,瞎了他的眼。”
蒲素被她們兩摁在沙發上,兀自憤恨不已。
“他怎么和你發脾氣的?”
過會兒蒲素看著姐姐問道。
“他也沒說什么,就說你要把錢都拿走,風險太大”
夾在兩個人中間,蒲泓很不好做人。蒲素知道自己姐姐沒說實話,肯定幫陸子明遮掩美化了。
“好白相伐?開始是要他都拿出來,他不肯。現在我拿我兩掙的錢,關他什么事?”
蒲素對著蒲泓說道。
“他說,你負責進貨,他負責出貨一人一半對分。”
蒲泓支支吾吾說著。
“什么意思?你一分錢都不賺?我一直是和你在聯系,他算是幫忙而已。怎么現在他算你老板了?”
“好了好了,以后他沒的做了。明天我和他談談,你放心我不會怎么他。”
“孟菲斯你投了多少?我看也不要和他弄了,明天一起算算清楚。”
蒲素一下子就看開了,陸子明這個鳥人一直在打著小算盤。
也不能說陸子明有多壞。站在他的角度只是為自己打算,本來沒什么。但是他把蒲泓當成什么了?這在很有家庭觀念的蒲素看來簡直是不可饒恕。
雖然自己也是為自己利益做著打算,但是他自認沒有坑害陸子明。陸子明現在表露出來的想法在他看來就是吃死蒲泓了。
他的是他的,蒲泓的還是他的。
“你知道他家在哪吧?”
蒲素第一時間做了最壞的打算,問著蒲泓。
“知道的。他,他不會跑的,店還在這里呢。”
蒲泓為難地看著蒲素囁嚅道。
“行了,不管怎么樣以后他什么都不要做了。”
蒲素咬著牙說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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