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釜底抽薪

    吳天在沐王府的據點呆了十天，可謂是快活無比。有兩個小美人相陪，他有點樂不知蜀了。直至沐劍聲等沐王府一眾離開京城，吳天才帶著方怡和沐劍屏離開，直奔遼東神龍島而去。

    陳近南來到沐王府據點，忽然發現沐王府的人已人去樓空。陳近南搖了搖頭，他知道錯過這次機會，以后與長平公主合作就難了，吳天給了天地會機會，偏偏天地會的人沒有去珍惜，畢竟長平公主和臺灣延平郡王府不是一路人，天地會又是陳近南奉鄭經之命來中原組建的反清組織，天地會屬于臺灣下屬機構，所以陳近南無法選擇，何況陳近南又接到臺灣之令，告知臺灣小王爺鄭克爽將來中原統籌北方事宜。

    臺灣鄭家是不了解中原發生的情況，以為鄭家只要在中原高聲一呼，將得到天下百姓的擁護和響應。鄭家以為打著寧靖王的旗號便可獨霸中原，不過寧靖王卻在近日自刎而死。可以說，臺灣鄭家從未想過把政權移交給朱家，只因漢民無力抗擊清軍，不得不默認臺灣鄭家打著大明旗號。

    徐天川道：“舵主，寧靖王爺呢？他不來么？”

    陳近南神色肅穆，苦澀道：“王爺死了，現在是延平郡王小王子鄭克爽前來中原坐鎮，主持北方大局。”

    徐天川人雖不怎么樣，但聽到寧靖王爺死后，頓知不妙，顯然鄭家不想朱家得到這大好江山，所謂的反清復明，那不過是政治口號而已。從吳天對待天地會，似乎已經知道鄭家會這樣做似的，所以直接南下，并以長江劃分各自統治區。

    徐天川、風際中、玄真道人、關夫子、賈夫人、錢老本等人紛紛沉默，雖然他們都是草莽，不等于他們就是傻子，寧靖王爺怎么在吳天屠戮京城后薨了呢？現在鄭家不想寧靖王出面，是想鄭家占據北方，企圖稱霸中原。

    忽然一個乞丐拿著一封信走來，冷笑道：“死的真是時候啊，總舵主，當年吳某也是聽了天地會抗擊韃子，所以吳某才同意做廣東將軍的，如今看來也只有江南長平公主才能舉起這面旗幟。”

    玄真道人驚道：“吳香主，你怎么來了？”

    此人就是江湖上聞名遐邇的鐵丐吳六奇，但見吳六奇目光炯炯地凝視著陳近南，身上透著一股鐵血之氣，畢竟他做了五六年的將軍，統御十萬兵馬鎮守廣東，江湖習氣漸漸消退，反而養出了一股上未者的氣質。

    吳六奇譏笑道：“我要是不來，只怕總舵主還要瞞我們很久啊，寧靖王是鄭家殺死的，鄭家所謂的反清復明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當我接到長平公主的信函時，我也不信，為了核實情況，我親自去了一趟臺灣，諸位兄弟不知道罷，臺灣早已是鄭家的了，百姓和官吏只知鄭家不知朱家和大明，我們天地會在中原反清復明，不過是鄭家利用的棋子而已。總舵主明知道這事，卻仍隱瞞下去，機芯何在？”

    陳近南臉色一陣蒼白，臉上露出了一絲愧疚的神色，玄真道人怒道：“總舵主，為什么要這樣？”

    吳六奇憤怒道：“其實我們都是傻子，不了解臺灣情況，在鄭家退守臺灣時，寧靖王也去了臺灣，不過到了臺灣，僅被鄭家封了個侯而已。鄭家所謂的反清復明不過是欺世盜名之徒，早已有了自立之心，但又不甘偏安一隅，所以才會打著光復大明旗號。”

    陳近南神色冷靜，肅穆道：“陳某并未要隱瞞大家，也是在所有香主來后召開一次決議，到底是跟著鄭家還是跟著江南長平公主。真的，如果會中兄弟有了共同決議，那陳某也會退位讓賢，天地會本來就是以反清復明為目標，今寧靖王已故，天地會的弟兄著實到了選擇自己效忠的對象了。”

    吳六奇道：“是該召開一次共同決議了，不能不明不白的效忠。現各地分舵的香主均已告知，三日內將到青木堂召開緊急會議。天地會也該為自己的真正目標而活，絕不能讓一個膿包王子來統領我天地會一眾弟兄。”

    吳六奇早已被阿九收服，尤其得知臺灣鄭家行為后，更是對陳近南失望透頂，他親來北方青木堂找陳近南，只是想知道陳近南的想法。二則，他也想拉攏一批北方天地會的骨干成員為阿九所用，至少天地會在北方的情報就不能落在陳近南等為代表的鄭家一系手中。

    陳近南抬頭望著吳六奇，道：“吳兄，你投靠了公主？”

    吳六奇道：“是的，當時聽到這個消息后，我非常震驚，是故，我親自去調查，發現公主所言屬實后，我就答應了公主，愿聽從調遣，也只有公主才能做到反清復明。如今真正的朱家血脈也只有公主一人，那些所謂的朱家血脈不過是大家拉出來搖旗吶喊的傀儡。”

    徐天川道：“如果天地會選擇總舵主，且總舵主又答應不在為鄭家效力呢？香主還要選擇江南的長平公主么？”

    玄真道人疑惑地看著徐天川，道：“徐兄，此話何意？”

    徐天川道：“現在天下大亂，我們雖然是草莽，但我們都聽過評書罷，大明既已滅亡，這是大明的命數，不過臺灣鄭家其身也不正，不如我們天地會直接聯合起來，共同推選總舵主成為我們的頭，在北方舉起義旗，替天行道。”

    陳近南驚駭地看著徐天川，道：“徐兄弟，切莫如此，近南何德何能？況且近南曾是鄭家之臣，怎能有另立之心呢？今次天地會召開緊急會議，實則也是為了給會中兄弟一個交代，此話日后萬不可對人言。”

    徐天川失望地看著陳近南，悲愴道：“舵主，我徐天川雖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不過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而已，孤家寡人，沒有什么不可說，如今韃子被吳天打殘，地方軍閥自立者無數，現在正是天地會趁勢而起的好時機啊。鄭家自從老王爺逝去后，在中原的影響力日漸衰退，一日不如一日，沐王府的人已南下江南，依附長平公主，天地會也要作出自己的選擇，如果依附臺灣鄭家，會中兄弟大部分都會不服的。畢竟會中兄弟在中原拼死拼活，那些犧牲的弟兄也不見鄭家有過任何表示，成了孤魂野鬼，如果舵主自立，那天地會的所有弟兄都會擁護舵主爭霸天下。”

    徐天川有此想法的人太多了，畢竟李自成、張獻忠之流都能成大事，要不是吳三桂引清軍入關，那現在鹿死誰手尚未可知。徐天川說的話，對天地會而言，是最好的選擇，可陳近南不是一個野心勃勃之徒，心中有忠義，他忠的是鄭家。

    所有會中兄弟紛紛把目光落在陳近南身上，只見陳近南不為所動。臉上沒有了先前的嚴肅，反而多了一絲笑容，心中很是感動，他也知道自己在一手創立的天地會中的影響力，天地會有如今眾多英豪，與他的人品和人格魅力有很大的關系。

    陳近南道：“多謝諸位兄弟的厚愛，近南并無自立之心。如今韃子已被吳天打殘，正是我等趁機而起的時候，不過陳某可以給大家一個保證，天地會的使命已然完成，會中兄弟也該有自己的選擇，倘使跟隨陳某支持鄭家，陳某表示歡迎，若是不愿意，愿意跟隨吳兄南下，陳某也歡迎，畢竟統治中原者乃我漢家之人，百姓都不會過上豬狗不如的生活，也不會在韃子的鐵蹄下茍延殘喘。”

    吳六奇道：“是條漢子，這才是我天地會舵主所應有的風骨。雖然吳某選擇了南下，但是吳某不再小覷舵主了。等胡德第來后，我們便召開會議，鄭家若是登錄，恐怕也是選擇山東作為登陸點，那山東屬于鄭家勢力范圍，看在大家都曾經與韃子廝殺過，我們也毋須爭奪，不出三月，關外韃子必然會進兵中原，與天地會爭奪北方土地。”

    陳近南心中了然，吳六奇這般說，實則是吳天的意思。應該說是吳天的戰略布局，臺灣鄭家在中原也該分一杯羹，吳天南下江南，劃江而治，實則是與鄭家平分天下。

    胡德第的選擇，陳近南心中也沒有底氣，畢竟胡德第一直都在中原奔走，其影響力只在他之下，如果胡德第離開鄭家，那天地會中的骨干怕要損失巨大，臺灣鄭家給他的任務就是籠絡住天地會的骨干成員，這是臺灣鄭家登錄中原的先鋒，先搶占富庶之地和戰略要地，將來的天下屬于誰，現在言之尚早。

    本來陳近南對吳六奇還抱著很大的期望，畢竟吳六奇參加天地會，乃是他引進的，并且安插在韃子中最為重要的棋子，不過吳天搶先一步下手，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陳近南也知道現在不是與吳天為敵的時候，四川、貴州、陜西、云南四省是吳三桂的地盤無疑，畢竟吳三桂早已有了反心。一直在囤積糧草，招兵買馬，勤訓軍卒，韃子一干首腦又死于吳天之手，使得清廷群龍無首，各自為政，吳三桂要是不把握這個機會，那就不是造反專業戶云南王了。所以，天地會能選擇的省份不多，河北、河南，山東、安徽、山西都是天地會可以選擇的，不過山西和河北又在韃子威脅之下，不宜天地會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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