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走他？”高旭東瞪著他，目光凜冽，露出嘲諷的姿態，“你覺得你配嗎？”

    小思諾是他養到這么大的，是他看著他一點一點成長的，他的眼神，他的笑容，他的姿勢都有著他的影子，連小思諾的老師都說這樣議論紛紛的，他把小思諾當成自己掌心的一塊活寶，他從來沒有讓他受過半點委屈，他做了一個父親該付出的一切。

    而他路祈生卻什么也沒做，他不配。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配，我沒資格，很謝謝你對他的愛，謝謝你們，但他一個人在山上會很孤單的，我帶他去陪夏淼。”

    高旭東心一顫，望著蒼白的小思諾說不出話來。

    他不得不接受諾諾的死亡現實，他不得不接受路祈生和夏淼是小思諾的生父生母。

    一切的一切他只能默然承受，承受小思諾的離開，同時也承受著自己與病魔的對抗命運，更承受著心臟病對他帶來所有的惶恐……

    是不是有一天他會和諾諾一樣給暖暖帶來脆弱的窒息？

    路祈生抱著諾諾從他身邊走過，“旭東，我從來就沒有企圖過背叛你。”

    不管他信還是不信，他都必須澄清自己的清白。

    兩個護士還在為林暖暖做復蘇處理，高旭東哀傷地望著他的胸口就像被萬馬腳蹄踢著，痛心疾首的痛著。

    如果沒有他開始的決定，如果沒有他開始的欺騙，事情也許不會發展成今天這樣。

    暖暖，對不起！

    此時此刻高旭東他多么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場幻覺。

    蒼白的病房，唐文愛轉身別開視線看向醫院的走廊盡頭，她為小思諾的死亡哀傷而哀傷，她默默地望著路祈生帶著諾諾離開。

    走廊門外的墻角，玉蘭樹上一朵朵白花正在燦然盛開，醫院區遠處的對面河畔上，一圍由錦彩的廣裙懸繞而隨之呈現在春光里，微風拂過，一陣陣蕩漾的青枝，宛如片片五色的春波，在陽光里紋光脈脈。

    這真是一座美好的城市，可這美好的城市卻沒有給他們帶來美好的事情。

    出事后兩天，林暖暖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無論高旭東和方凱洛對她說什么，問什么，她一句都不回答，也不吃不喝，醫院每天都給她補充葡萄糖滴液。

    直到第三天，高旭東沒有辦法才強行扳著她的下巴，想喂她吃些營養粥。

    林暖暖偏開腦袋，用手抵抗用力掙扎，高旭東眉宇間已經透著無比的氣憤，但他強忍住要爆發出來的脾氣，用手溫柔地抹掉被林暖暖揮手撒落在衣服上，板凳上和地上到處都是的粥。

    唐文愛忽然像鬼魂附身丟下拐杖一瘸一瘸走進病房，一巴掌往林暖暖的臉上拍過去，柳眉蹙成一團，聲音尖銳，“你是想逼死我們嗎？”

    諾諾的死

    誰都在心痛，誰都在懺悔，誰都在心疼，可是就算一萬個懺悔都已經無法挽留，無法彌補了。

    林暖暖被唐文愛打得全身一顫，眸光一亮，霧水在眼眶里瞬間飽滿地漲出來，“愛愛！”

    凄慘的聲音，成了病房唯一動人心魄的聲響。

    唐文愛輕輕擁抱她，“暖暖你一定要堅強起來，你一定要振作起來，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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