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人還沒到?”眉千笑眼中精光一閃。
公良俊逸瞬間捕捉到了,默契把頭沉入書山縫前,洗耳恭聽。
眉千笑也沉頭,隔著那條小縫小聲道:“盡管路已給了馮將軍時間想法子應(yīng)對,但是初來乍到東輯事廠這種鬼地方,肯定會有一段陌生期……這一小段陌生期的不安感,說不定能哄出點線索。”
“怎么說?”聽起來好像有點意思,公良俊逸暫時對眉千笑說東廠是個鬼地方的話睜只眼閉只眼略過。
“他情況未明,我們找人假扮匈奴間諜,讓他們在牢房對峙……毫無預(yù)警之下面對面地被人證指控,他必定沒有心理準備,看他如何應(yīng)對……說不定能有蛛絲馬跡。”
“是個不錯的辦法……”公良俊逸心思也活躍起來,怎么他沒想到這樣的偏方,“雖然直接套出口供的可能性近乎零,但從他神情和反應(yīng)著手,應(yīng)該有個大致的苗頭……總比一直一聲不吭,非得逼得皇親自來問好。”
“但臨時起意,急匆匆下我們哪找個匈奴人來假扮間諜?”
“匈奴近些年南下失敗,轉(zhuǎn)而西……被他們掠來不少西域、西方大陸的錢財和女人。西方大陸的女人甚至被當(dāng)做身份的象征獎賞給貴族或英勇的戰(zhàn)士。現(xiàn)在,已有不少金發(fā)碧眼的匈奴官二代了……”眉千笑笑得極其猥瑣。
“這我知道……不對,你的意思是???”
公良俊逸撇了一眼在角落吃糕點的異國外貌的恩克王子,仿佛今日眉千笑碰巧把他帶來是老天爺要給他設(shè)這計策!
“一會弄點泥巴給他膚色弄暗一些,頭發(fā)用泥水勾成一團,瞧他那高鼻梁深眼眶……匈奴新生官二代差不多也就那個樣兒。”眉千笑也撇頭望去,對著還毫不知情的恩克投去老慈父一般關(guān)愛的眼神。
“這……不好吧吧,他可是威尼斯國的王子,西方大陸來的重要外賓……把他扔進我只需五分鐘就能準備好的泥潭里怎么行,使不得使不得……”公良俊逸浮夸地皺著眉擺著手,言不由衷道。
成年人的世界好虛偽啊……
“明人不說暗話,恩克王子我處理,但此事我不保證有收獲,而你必須同意一口價《百家姓》。成不成?”眉千笑懶得和公良俊逸裝,直奔主題道。
“一言為定……我就欣賞你的卑鄙無恥。”公良俊逸十分滿意地點頭道。
反正橫豎他都沒虧。
還是這個貨狠啊……外國來使而且是王子啊,直接拿來折騰……
“彼此彼此。”眉千笑還以一個五十步笑百步的冷笑,回頭笑開了花般朝恩克呼喊,“恩克王子,東輯事廠這邊剛到貨了一批滋潤養(yǎng)顏的護膚神器東海海底泥,打算孝敬孝敬咱們尊貴的威尼斯國王子……只你獨享這至尊服務(wù),夠意思吧?”
……
“馮都督,多有得罪了,請。”
東輯事廠一處獨立的地牢大門被推開,公良俊逸朝里頭張了張手彬彬有禮道。
“哼。”隨著一聲從鼻咽深處極其傲慢而發(fā)一聲冷哼,樓梯傳來沉重的步子。
“我為什么要陪你們演戲!我要回去洗澡!”地牢深處,恩克渾身干透的泥污被綁在木柱,小聲地埋怨道。
“你這不體驗了人家的海底泥全身潤膚套餐嘛!我們中原有句話叫禮尚往來,你收了那么重的禮不得還人家一個人情啊?你好好演,這個可是十惡不赦的重犯,被你演砸了破不了案子,今晚你留在這陪他過夜!”眉千笑連哄帶騙道。
“靠!”恩克王子無奈又帶著些妥協(xié)地發(fā)出接地氣的嘆息。
那個沉重的步伐漸漸傳來,一個身材寬大的男子走了進來。
他頭發(fā)花白,長相兇悍,身材臃腫,但看得出曾幾何時也是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子,只是英雄遲暮。行路帶風(fēng),目不斜視,即便沒穿著官服也帶著居高而下的威勢。
這位就是西軍大都督,馮景懲。
公良俊逸親自引領(lǐng),帶到一處鐵牢,打開了鐵門。
東輯事廠的地牢也分很多種,而且大多獨立分開。因為他們抓捕的主要犯人都是朝廷命官,有的時候證據(jù)未充分之前還是得好生招待。
例如馮景懲來的這處,鐵牢內(nèi)擺著軟臥和桌椅,地面整潔干凈,除了地下室采光不好之外簡直就和小客棧無異,算是很不錯的牢房。
公良俊逸待馮景懲進去后,一路盯著傲立不動的馮景懲背影看,也不吭聲……
直到馮景懲被盯得不舒服了才回過頭居高臨下地瞪著公良俊逸,聲音低沉有力地問道:“怎么,公良大人賴著不走……是想給馮某也刑?”
他們走來的時候已經(jīng)看到恩克王子像條咸魚一樣掛在木柱,馮景懲心中冷笑,就憑這樣豈能唬得住他。
真要行刑就盡管來,他馮某當(dāng)年浴血奮戰(zhàn)在兇狠的匈奴之中腦袋落地都沒怕過,區(qū)區(qū)刑他怎當(dāng)一回事!
“對待馮將軍您這種英雄人物,行刑又有何用?公務(wù)在身,公良只想問馮將軍幾個問題,希望馮將軍照實回答,免得我們難做。”公良俊逸拱手客氣道。
“和你們這些陰陽人我沒什么好說。”馮景懲冷冷道。
東輯事廠早期是由大內(nèi)太監(jiān)高手組成,在這些常年在外的武官眼中就如靠拍馬屁玩弄權(quán)利弄出來的宦官機構(gòu),一直相當(dāng)鄙視。
但發(fā)展到今日,東廠早不是非得由太監(jiān)把持了……甚至太監(jiān)高手都沒剩下幾個,基本在太子謀反一役中被全滅。剩余的這些也因為和魏興朝是個老太監(jiān)的關(guān)系擔(dān)心背景不純,漸漸被替代掉。
但馮景懲一類身居要職的武夫,是不會輕易改變自己固執(zhí)的看法。
公良俊逸明白多說無益,起碼證明真如他所想,這馮景懲連辯解都不說只是單純因為鄙視。
但這事也不可能讓皇親自來過問啊……這點事都要皇親力親為,還要他們東輯事廠毛用?
“馮將軍沒什么好說,但公良有話要說……馮將軍可知道為何會被請來東輯事廠作客?”公良俊逸依然不卑不亢地說道,既不陰陽怪氣也不惱羞成怒,深有大將之風(fēng)。
馮景懲果然如他所說,半句話都不想和東廠的人說,閉嘴不言。
但公良俊逸拍了拍手。
眉千笑立馬屁顛屁顛把剛才在那邊綁著的犯人帶過來。
眉千笑身穿白色東廠華袍制服,五官俊而不厲,頗有一抹玩世不恭的味道,加一身好身材穿著華美的制服,落在馮景懲眼中頓時眼前一亮。
這人長了一副陷陣沖鋒的好身板!若入他軍,定能培養(yǎng)成一員良將!可惜了,沒戰(zhàn)場,卻落在東廠當(dāng)了個廢物。
眉千笑沒想到自己臨時客串了一把廠衛(wèi),還是被冠以廢物之名。
“馮將軍被提審,正是因為這個匈奴間諜指認。”
公良俊逸話音剛落,眉千笑把恩克往前一推,讓馮景懲看清楚恩克的外形,故意大聲道:“說!當(dāng)年你家可汗勾結(jié)的人可是他?!(蒙古語)”
眉千笑終于派用場,畢竟如果馮景懲真和匈奴勾結(jié),懂蒙古語的可能性很高,甚至用蒙古話試探恩克耶不奇怪,他得在這充當(dāng)翻譯。
“我不知道!”恩克聽不懂蒙古語但記得自己的臺詞,直接趴在地裝死,用自然而然就很不標(biāo)準的漢語說道,“我只知道當(dāng)年要投降我們的人的名字叫霍展……還有馮景懲!我這次入關(guān)也是代表可汗找這些人重提合作,你們別再打了,我要招的都招了!”
哎呦,別說馮景懲,就是眉千笑不知底細都要被恩克這口無法學(xué)來的蹩腳口音糊弄住。
公良俊逸適時拿出得到的資料,看去已是十分殘舊不清的紙張了,里頭有霍展和匈奴提及到馮景懲的來往信件和瓜分贓款的賬目,示意馮景懲看仔細。
“這是從他身搜出來的證據(jù)……和當(dāng)年霍展留下的筆跡一模一樣。馮將軍,你還不老實招待嗎!”
馮景懲眼睛在他們身一掃而過,忽然大笑出聲。
震耳欲聾的笑聲在空曠的地牢中回蕩,笑得他捂著大肚子坐在窗沿,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公良俊逸和眉千笑交換了一下神色,彼此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疑。
面對這般突然的指證,通常情況下對方應(yīng)該矢口否認才對,無論他是有罪還是無辜。
但否認也分很多種,有慌慌張張的,有惱羞成怒的,有異常冷靜的……這第一反應(yīng)透露著內(nèi)心想法,對于他們來說十分重要。而且只要撬開了馮景懲的嘴,接下來就能聽到馮景懲的辯解,審訊就算是真正開始了。
誰想馮景懲居然反常地大笑……十分反常,那是近乎發(fā)瘋的大笑。
難道被看穿了他們的詭計?眉千笑連忙仔細觀察,這恩克污穢不堪得鬼樣子,應(yīng)該沒暴露什么馬腳才對……
馮景懲笑到快喘不過氣來才停下,面色漲紅深喘著氣:“霍展怎么可能會和匈奴私通信件……你們居然還弄個匈奴人來演戲,可笑啊可笑……你們這群無知小輩!”
恩??你說什么鬼話??
公良俊逸又和眉千笑交換一下神色……霍展和匈奴私通信件不你當(dāng)污點證人給捅出來的嗎!還證據(jù)確鑿呢!
糟糕……
兩人都是精明人,當(dāng)下反應(yīng)都是暗叫不好,這馮景懲怕是要裝瘋扮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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