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暮搖婳一對視，老國師弟弟的眼神就變了變，接著起身彎腰行禮，“殿下，見此一面，可是不易。”

    他看穿她的身份了。

    暮搖婳目光移向床上躺著的了無生氣的哥哥，“我哥救我……是你授意的嗎？”

    老者面容和藹，說的是她最為耳熟的那句話:“你們本一命相連……他若醒來，皆大歡喜。”

    圣器上分別沾了他們兄妹二人的血，在這里的，先有的是鴻嘉的，她在“奉”上自己的，融到一起，便是國師弟弟所言的“皆大歡喜”。

    暮搖婳看到了好好擺著的圣器。

    她定定地佇立片刻，忽地回頭朝外走去，卻在將到門口時猛然停下，稍有崩潰地深深地彎下腰。

    “席柏言，我真的喜歡過你。”

    就在門外的男人清晰明了地聽見了這句話，渾身緊繃得厲害。

    葉南盡不忍地低聲道:“主子，你若舍不得帝姬，去留下她也無妨的，就算她會生氣，你多花心思哄一哄……”

    席柏言滿面茫然地搖了搖頭，“不，她要的不是我。”

    他永遠忘不掉，她提及她那個夫君的神情，即便小心克制，也難掩喜悅，像是會發光。

    在她的生命里最美好的記憶不是他給的，他拿什么留住她？

    何況，何況那老者也說了，總會皆大歡喜的不是么。

    席柏言心里這般想著，不住地勸說自己要忍耐，他忍了七年，便是忍過余生也無妨。

    “啊！”不大不小的痛呼聲。

    他瞳眸驟然緊縮，再也顧不了其他，跌跌撞撞地沖了進去。

    片刻前他在暗處親自看著的活蹦亂跳走進屋里的小女人，此時卻一動不動地躺在床側。

    “將珠！”席柏言幾近聲嘶力竭，神色倉皇地過去把人抱入懷中，“將珠，你醒醒！”

    男人無數遍的呼喚，聲音漸漸的嘶啞，不再抱有希望時，那嬌軀微動。

    一旁老者看到床上面如冠玉的少年也眼瞼輕顫，滿意地露出慈祥的笑容。

    “將珠？”席柏言輕聲喚道，仿佛聲音大些便會打破這個美夢。

    少女眨著眼，視線聚攏在他的俊顏上，凝結出炫目的光，“你……你是席柏言啊！”

    分明是見到心儀之人的羞赧又驚喜的模樣。

    ……

    暮搖婳親眼目睹“席柏言”將“暮搖婳”擁緊，包括“鴻嘉”也坐起身，便毫無負擔地閉上了眸子，任由自己下墜。

    “嘭”的一聲輕響，像極了自己被扔到了床上。

    她慢慢睜開眼，對上男人濕潤但含笑的黑眸，胸腔的澀意迅速席卷全身，“夫君！”

    席柏言怔然地看著終于醒來的小姑娘撲向自己，力道大的他居然發出了聲悶哼。

    但緊跟著便是露出滿足的笑意，“嗯，我在。”

    暮搖婳摟緊了他的脖子，“等我很久了吧？”

    “還好。”他輕描淡寫道，“一年而已，還等得起。”

    你能醒來便足夠了。

    暮搖婳重重一震，“一年？！”她記得很清楚，在“那邊”，頂多過了三個月。

    到底是出了些偏差。

    “嗯。”席柏言順著她的長發，“鴻嘉在你走后沒到一個月就大好了，目前由他把持朝政，我從旁輔助，天下還算太平……”

    暮搖婳用手指堵住他的唇，“我站在只想聽關于你的事，其他的不重要。”

    “我？”他伸出舌尖輕觸她的指節，“我沒什么，閑下來便想你，與往常并無不同。”

    只是守著她而已。

    只是等著她而已。

    沒多久鴻嘉風風火火地趕來，企圖用大聲遮掩他的熱淚盈眶，“那老頭騙人！我放了血也不見你醒！一直等到今天！”

    暮搖婳若有所思道:“也許是因為我‘那邊’還沒碰到圣器。”

    回來后的小半年，她時不時上個早朝，但很多事仍然由鴻嘉和席柏言處理。

    在這半年當中，發生了很多事，比方老國師弟弟的安然死去，帶著此生功德圓滿一般的笑容。

    再比如說玉舒桐有了喜脈，暮搖婳就要當姨母。

    鴻嘉是個緊張衣服的，朝政重擔順其自然地重新落回暮搖婳肩上。

    某天夜晚她夢到自己沒日沒夜地批奏折然后嚇醒，被身旁的男人下意識地往懷里攬了攬時。

    她當即打定主意，要努力和夫君造小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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