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霞職責在身，當然有去有回，不過在回來的時候便沒那么幸運，手臂一道二十多公分長的傷口，腳踝被斬斷。當然及時醫(yī)治的情況下，一天時間便愈合如初。而次日中午的食堂里，共進午餐的焦明與冰蓮在說完傳送實驗取得的進步之后，又聊到高級魔法學院為了應(yīng)對煉金師一脈約戰(zhàn)而進行的選拔賽。

    “畢竟是五百人，即使是貴族子弟，也能找出二十個愿意為學院戰(zhàn)斗的熱血青年。”焦明聽聞四支隊伍進入半決賽的時候是這樣評價的。而告知此事的冰蓮嗤笑一聲，訂正到：“只有十四個。”

    焦明大訝，詢問詳情，這才得知一支隊伍居然是兩輪輪空這才進入半決賽，且隊員們早已無心比斗，而另一支隊伍中的一人已經(jīng)與隊友鬧翻，揚言不會出席下一場比賽。唏噓幾秒，焦明又問起所屬零二隊一場比斗的情況，是否已經(jīng)投降認輸甩脫麻煩。

    冰蓮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欲言又止。焦明先愣后驚，問道：“不會我們就是那個輪空兩次的隊伍吧？”

    面漾開惡作劇得逞的壞笑，冰蓮道：“逗你玩的，我們哪有那樣幸運，早就被打敗了。”

    “不是認輸？”焦明抓住細節(jié)。

    冰蓮笑容中的惡意再增三分，解釋道：“還記得粉紅火藥隊隊長的那幾個追求者嗎？我故意輸給其中最討厭的那一個。”

    “這是為何？”焦明問，雖然隱約可以猜到大概，但這種事細節(jié)才是關(guān)鍵。

    “那個小婊……抱歉，那個粉毛兔子被打敗后曾許下諾言，可以與打敗我們的人共進晚餐。”

    焦明想了想，發(fā)覺一個小細節(jié)問題：“萬一二人本就互相喜歡，這豈不反而促成好事？”

    “這點小事我會想不到？”冰蓮因被輕視而不滿的嬌哼一聲，壓低聲音續(xù)道：“粉毛兔子的性格喜好我最了解，那個油頭粉面的小白臉是她最討厭的類型，至于比斗為何會巧合的遇此人，當然是用一些小手段賄賂安排賽程的老師拉。”

    “只是共進晚餐而已，你這也太下本錢了吧？”

    “共進晚餐與共進午餐是有不同暗示意味的！”冰蓮笑得就像偷到小雞的狐貍。“至少當初在初級魔法學院的時候南方貴族圈子有這樣的隱語習慣。”

    焦明頓時來了精神，湊過腦袋詢問具體暗示內(nèi)容。冰蓮伸手推開焦明的臉，并用微紅的雙頰無聲地做出回答。

    焦明挑起大拇指，暗嘆女人的報復心，又問道：“畢竟是女孩子家的清白，這有點太狠了吧？”

    “既然是隱語，還是有轉(zhuǎn)還余地的，所以只是很麻煩而已。”冰蓮翻著眼睛回想一陣，道出一句漢語：“后院起火。”

    焦明差點噴飯，笑道：“我什么時候教過你這一句？”

    冰蓮歪頭想，改正道：“后宮起火？”

    “雖然意思更貼近，但還是不對。”

    二人為此笑鬧幾句，話題回歸正事，雖然貴族子弟一邊的選拔賽已近似鬧劇，但灰袍新生這邊只是第一輪淘汰賽便頗為激烈，表現(xiàn)出來的精氣神給校方留下深刻印象。正聊到一半，便有帶著袖標的學生會成員奔進食堂，報告冰蓮某處有某急事，請她定奪。

    此等情況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冰蓮向焦明投來歉意的眼神，而焦明既無理由阻攔便只好任由她離開，然后看著對面位置吃了一半的午餐嘆息。傍晚放學再見面時，冰蓮卻是冷著一張臉皺眉沉思，直到焦明拍肩膀才回神。焦明見情況異常，關(guān)切地詢問因由。

    “灰袍學員的比斗出事了，怎么你沒聽說。”

    焦明搖頭，班級內(nèi)也好，圖書館內(nèi)也好，寧靜得與平日沒有區(qū)別。“嚴重嗎？”

    “一死一殘。”

    焦明難以置信地張大嘴。

    首先是因為這與校園祥和氛圍大異的死亡事件本身，焦明心中一直把魔法比斗當做體育課看待，而乍聞體育課跑步的時候死了人，地球三觀的人都會不適應(yīng)，就仿佛吃蛋糕吃到苦野菜那樣違和。

    接著便是對整個學校一如既往的寧靜氣氛感到恐懼，在地球時候，焦明也曾深信謠言止于智者這樣的話，并鄙視那些信謠傳謠的人，但此時忽然覺得信謠傳謠是一種積極健康的人生態(tài)度，因為比之更可怕的態(tài)度是漠視：一個活生生的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死亡，卻無人把這當做談資。

    寒意侵襲，焦明激靈靈打個冷戰(zhàn)，磕巴幾聲，這才問道：“怎么可能？坐鎮(zhèn)的強者沒攔住？”

    “問題就出在這里，坐鎮(zhèn)灰袍學員比斗的是兩個七環(huán)，而并不是貴族子弟的八環(huán)與九環(huán)。”

    “臥槽他馬！”焦明憤怒地大罵出口，且第一次對這種不平等有了直接的認識。

    套馬的黃霞，等在車里的蘿花還有停車場內(nèi)的下仆和貴族學員都投過來詫異的目光，但聽不懂漢語，也不知焦明在叫嚷什么。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這樣的差別待遇太令人心寒。”冰蓮也有幾分不滿。

    恰在此時，同車回城堡的埃文施施然地走來，有感氣氛怪異，出聲詢問：“二位這是怎么了？”

    人已到齊，冰蓮招呼車，一切路再說。待三言兩語講清楚前因后果，埃文看了怒氣郁結(jié)的焦明一眼，然后問道：“學院八環(huán)九環(huán)強者數(shù)量有限，且都不是閑人，優(yōu)先保障我們的安全無可厚非吧？”

    “這個問題且不說。”冰蓮轉(zhuǎn)過話題，既是不想讓焦明更怒，也明白價值觀的差異只會讓談話僵持，轉(zhuǎn)而用公認的利益計算講明立場。“只是用七環(huán)魔法師看顧灰袍學員的比斗，安全保障并不足夠，出現(xiàn)傷亡的同時也會挫傷灰袍學員戰(zhàn)斗積極性，這五百人畢業(yè)時的環(huán)數(shù)加和必然大大降低。現(xiàn)在只是付出雇傭幾個八環(huán)的薪酬，與日后五百人能夠產(chǎn)生的巨大效益相比，可謂一本萬利，學院實在不該短視地于此處偷工減料。”

    埃文點頭，認同了冰蓮的想法，卻仍舊對焦明的憤怒莫名其妙，明白此時不是探究的時候，只好問道：“那么我們要對此事進行新建議案的策劃嘍？”

    “正是。”

    接下來冰蓮與埃文聊了一路，將建議案討論的七七八八，只等晚飯過后再行定稿。而看著這一幕的焦明也漸漸壓下憤怒郁悶的情緒，理智思考解決問題的辦法，在此方世界講一些人人平等的大道理的確只會讓人莫名其妙，意識到冰蓮的方案雖然曲折，卻是現(xiàn)階段維護灰袍學員利益的唯一辦法。

    晚餐之，小詩湊過來詢問焦明是不是不開心，焦明勉強露出笑容表示沒事。小詩眨巴兩下眼睛，還不能理解成人世界的這種心口不一，夾了一塊烤肉塞進焦明的嘴里，然后問道：“這下開心了吧？”

    焦明拿出演技，總算哄過小詩，卻在實驗的時候再次被叫破，但艾米麗可沒心思關(guān)心焦明為何情緒低落，只是說道：“要不要給你點時間調(diào)整情緒，可別搞砸了我的實驗。”

    “洗把臉就好。”焦明用力拍拍雙頰，如此回答。

    五日后，貴族學員進行決賽的這一天，已然采納冰蓮建議的學院終于有了切實的行動，灰袍學員比斗中的安保人員變成兩個八環(huán)。好在這五天里，由于學生會的告知與約束，雖然灰袍學員的淘汰賽因到了后期而越發(fā)激烈，但終究沒再發(fā)生令人遺憾的事情。

    焦明看著這一切，明白為何憤青在許多人眼里是個貶義詞，因為憤怒的情緒對解決問題毫無幫助。而若是理智占據(jù)主導并開始解決問題的時候，便不再是憤青。相反轉(zhuǎn)眼將此事忘掉，并對另一件不平之事大發(fā)雷霆繼續(xù)當憤青，這只不過是因沒吃到糖果而發(fā)脾氣的小孩子。

    當晚焦明實驗中抽出時間，找到即將回房入睡的冰蓮道謝，冰蓮紅著臉把焦明拉入臥房，以此事開頭聊了一陣，然后在一陣沉默之后相擁相吻。

    不過在即將脫衣服的時候，焦明眼前一花，已經(jīng)回到了實驗室，耳邊則是艾米麗的聲音：“你小子個廁所怎么去這么久？想偷懶？”

    被攪了好事的焦明嘴唇動動，終究還是啥也沒說，撫平衣服的褶皺，繼續(xù)試驗。

    三日后，不出所料，兩支代表高級魔法學院參加比斗的隊伍皆敗，且是慘敗，被那些師徒傳承體系教導出來的同齡人打出五比零的戰(zhàn)績。校園內(nèi)對此反應(yīng)平淡，聰明些的貴族子弟對此早有預料，而蠢笨些的貴族子弟對此漠不關(guān)心。而那些低出身的灰袍學員只是冷眼旁觀，并不認為幾個大少爺大小姐的戰(zhàn)敗與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

    學院聲望大損自不必多說，至于魔法學院高層，從埃文的情報渠道中流傳出來許多真假難辨的八卦消息，比如校長被薩蘇痛罵，比如薩蘇再次砸東西，比如高級魔法學院明年就歇菜。

    “不過有一條是真的。”埃文如此強調(diào)道：“半年之后還有第二次比斗，依然是高級魔法學院和煉金師一脈。”

    “情理之中，學院這邊怎么可能輕易服軟。”焦明道。

    “重點是賭注，學院的老板薩蘇副會長下了重注，而煉金師一脈正在商量著用什么對賭。”

    “什么賭注？”冰蓮問。

    “這就難為在下了。”埃文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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