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雯沒有說話。她看著小林氏，遞過一張手帕。小林氏抹了一把眼淚，拉著裴玉雯的手掌，語帶愧疚：“對不起，雯兒，我給你添麻煩了。這段時間雖然大家不說，但是我知道大家都是不高興的。你們一定覺得我動心了，想要離開裴家，想要嫁給別的男
人。我可以告訴你，我從來就沒有這樣的想法。只是身為女兒，不能完全不顧我娘的心情。”
“嗯。就算你有這樣的想法也是正常的。大家沒有怪你。只是覺得你應(yīng)該與大家商量一下。既然嫁到裴家，就是裴家的媳婦，就是裴家的一員。我們無法代替你做決定，卻有權(quán)參與你的生活。”
這是李氏的想法。然而好強了一輩子的老太太卻沒有把這些話說出來。她就是不想讓孫媳婦為難。
李氏守寡多年，明白當(dāng)寡婦的凄處。小林氏還年輕，李氏給她重新選擇的機會，也是默認了她的決定。“我不說出來，不是擔(dān)心大家阻止我，而是覺得只是應(yīng)付我娘，不會影響以后的生活。等時間長了，我娘放棄了，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小林氏苦澀地笑了笑。“現(xiàn)在變成這樣，我應(yīng)該做點什么才能彌補？
“我已經(jīng)把她送回張秀才那里，并且把她做的事情告訴了張秀才。對莫蘭來說，張秀才比什么都重要。現(xiàn)在她做的那些事情被張秀才知曉，想要嫁給他就更難了。這應(yīng)該是她最害怕的懲罰。”裴玉雯看著小林氏，繼續(xù)說道：“之所以告訴你，就是想讓你明白，在你眼里并不重要的事情，或許對我們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影響。我們是一家人，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告訴我們。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想要
離開裴家，我們也可以放你自由。”“我有子潤，還有你大哥給我?guī)淼膸啄甑男腋；貞洠松粫偌匏恕Ｎ页姓J，面對我娘，我不夠強勢。然而生兒方知父母恩。我是一個母親，所以知道當(dāng)?shù)锏男量唷Ｎ抑皇窍胗酶竦姆绞骄芙^我
娘的提議。現(xiàn)在我娘去了京城，沒有人再強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情，那樣的事情就不會再發(fā)生。”
“嗯。”裴玉雯應(yīng)了一聲。“你和張秀才見過幾次？你有拒絕他嗎？”
“當(dāng)然。我不想我娘為難，故意說他年紀(jì)大，家里的條件不好，說是不想再過苦日子。”小林氏嘀咕：“這么明顯的拒絕，只要長了腦子的都能想明白，他應(yīng)該也能明白吧？”
裴玉雯故意逗她：“有種人叫做書呆子。所謂書呆子，就是讀書讀傻了，除了書本里的東西，外面的一切都看不明白。你覺得這是拒絕，或許他認為你在向他提條件。指不定他現(xiàn)在準(zhǔn)備向你提親呢！”
小林氏愕然地看著她：“不會吧？我說得這么清楚，傻子才聽不出來呢！”
這時候，從外面?zhèn)鱽砼嵊碌穆曇簦骸按笮〗悖饷嬗袀�叫張秀才的男子想要見老夫人。老夫人今天去廟里了，所以屬下特意來請示一下大小姐要不要見此人。”
“來得真是準(zhǔn)時。我們正在提他，他就出現(xiàn)了。嫂子，你覺得他今天的目的是什么？”裴玉雯淡笑。
小林氏看了外面一眼。此時她心煩意亂，對裴玉雯說話也失去耐心。
“我的好妹子，現(xiàn)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你快去問問他的來意。要是他真的誤會了，你可得說清楚了。我一個寡婦要是和外男傳出了不清不楚的是非，讓子潤以后怎么見人？”
“現(xiàn)在知道緊張了？當(dāng)初你答應(yīng)舅母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被那些亂七八糟的男子糾纏？那些男人要是在外面說了什么，你的名聲就徹底地壞了。我們也不是那樣迂腐的人。只是不想你受流言所傷。”“我明白。你對我好，奶奶對我好，娘也對我好。好妹子，先幫我問問他的來意，咱們的事情以后再說。”小林氏是真的擔(dān)心了。最近她足不出戶，就是不想被那些相親過的男子糾纏。沒想到還有人找上門
“我出去看看他。”裴玉雯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塵，優(yōu)雅地站起來。
大堂里，一個青衫男子坐在那里喝茶。他探著腦袋，不時看著外面。當(dāng)裴玉雯走進來的時候，他的眼里閃過驚訝的神。顯然他以為能夠看見小林氏，沒想到看見的卻是裴玉雯。裴玉雯打量著那個男子。二十幾歲的年紀(jì)，瞧著像是三十幾。一身青衫洗得泛白，顯然這是他最體面的一件衣服了，否則也不會穿出來見心上人。他的臉上有許多痘痘，瞧著坑坑洼洼的，將一張并不好看
的臉襯得更加的蒼老。
“小生見過姑娘。姑娘是裴家的大小姐吧？”王氏曾經(jīng)提過裴家是大姑子當(dāng)家。大姑子明明到了婚配的年紀(jì)卻不愿意說親，在家里將自家嫂子壓得死死的。別看裴家有些家產(chǎn)，卻被大姑子掌握在手里。
原本張秀才以為裴家大姑子會是個兇神惡剎，滿臉橫肉的粗蠻女子。今日一見，沒想到會看見一個俏麗的美麗少女。雖然她沒有小林氏美貌，但是她氣質(zhì)出塵，像一朵空谷幽蘭，有著令人難忘的氣質(zhì)。
最重要的是裴家大姑娘沒有出嫁，是個黃花閨女。在這方面，小林氏就遠遠不如她了。
“嗯。”裴玉雯坐在上位，淡漠地看著他。“你是何人？來此何事？”
她神清冷，語氣帶著冰寒，一幅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說話開門見山，毫不留情。
張秀才覺得氣氛突然變得緊張起來。他緊張地站在那里，眼眸里帶著慌亂。
“小生來此是來道歉的。”張秀才深深地做了一個揖。
剛才腦子里有的想法徹底地消失，現(xiàn)在他覺得整個人心慌慌的。這女子確實出，卻不是他能高攀的。他覺得她就是一朵冰山上的冰蓮，只可仰慕不可碰觸。剛才他居然產(chǎn)生了不該有的想法，現(xiàn)在想想真是貽笑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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