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前往村莊門口,目睹整個村里的人都聚集在那里,他們籠罩在一團橘黃色的氤氳里,迪蘭塔就站在眾人中央,人們靜默不語,整個村子沉浸在一種奇異的寧靜里。
艾文瞇起眼睛,夕陽的光輝照進他的眸子里,把他腳下的曲折的小路也染成橙紅色,艾文覺得自己像是在走紅地毯一樣,肩負著整個村莊的希望在眾人的目送下遠行?艾文搖了搖頭,他只不過是去送個信,說白了這不過是個簡單的找npc對話說服npc的任務而已,除了一路上可能遇到一點山賊強盜之類的東西以外,基本上是沒有什么難度的,根本不值得村民為他搞出這么大陣仗,儼然一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樣子。
“站過來,艾文。”迪蘭塔向他招了招手,艾文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站在眾人的中央,感受著四周投來的各式各樣的目光,艾文有些不知所措,保持著僵硬的“標準式”微笑。
“我要在這里向大家宣布一個事情,如你們所見,這位就是之前被我從黑棘森林里救來的少年,他叫做艾文。”迪蘭塔戳了戳艾文,示意他和大家打個招呼。
“大家......好......?”艾文有些僵硬地舉起手,朝人群揮了揮,并沒有人回應他,村民們在一片靜默里看著他,受到夕陽那刺目的昏黃的影響,艾文看不清他們的表情和眼神,只覺得他們應該是以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他,之前在屋子里也是,除了那些天真的小孩,大人們看他的眼神都非常奇怪,帶著警惕還是其他的什么,艾文說不上來。
“他此行是要去安妥斯向普雷洛斯伯爵請求為村子再次派遣一支巡邏隊以保衛村子不受魔獸和山賊的侵害。”迪蘭塔環視著眾人,繼續說道:“這是我和賽麗亞討論的結果,你們都還有工作要忙,我也不可能讓孩子們前去,至于現在的民兵隊成員......奧雷多呢?”迪蘭塔突然發現少了一個人,皺著眉頭問道。
“他生病了,昨晚著了涼,正在屋子里休息。”一個艾文無比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后不遠處響起了,艾文轉過頭,看見賽麗亞抱著一把有些年代的格魯琴慵懶地靠在一塊大石頭上。
“哈哈哈,我以洛克家的錘子的名義發誓,那小子一定是把身子玩壞了!”一個粗獷的笑聲在一旁響起,是那個錘子同學,艾文看了他一眼,一個年輕的胖子,舉著把鐵匠錘手舞足蹈的,突兀地打破了村口廣場的沉靜。
艾文頓時覺得這個年輕的胖子仿佛才是個正常人?一個小村莊應有的,充滿激情和活力的年輕人,盡管他的激情和活力顯得一點也不著調。
“我并不放心民兵隊的辦事效率,我決定派遣艾文前往安妥斯。”迪蘭塔環視著眾人,“有任何問題嗎?”一個村民舉起手,迪蘭塔向他點了點頭示意他發問,“如果這個年輕人不回來怎么辦,要知道,下個月的......”沒等這個村民說完,迪蘭塔就打斷了他。
“如果沒有巡邏隊,我們將來怎么辦?”迪蘭塔凝視著那位村民,沉聲道,“我不想再經歷同樣的事情。”迪蘭塔說到這里,艾文明顯地察覺到賽麗亞的神情一窒,握緊了雙拳,周圍的村民也陷入沉默,一股怪異的氛圍籠罩了整個廣場。
“我明白了,我沒有意見。”那位村民嘆了口氣,退回人群中。
“那么,艾文,我贈予你一把劍作為自衛武器,如果沒有什么問題,現在就上路吧。”迪蘭塔把手中的帶鞘長劍交給艾文,艾文接過劍,厚實的獸皮和經過處理的劍柄摸起來格外舒適,艾文抽出劍,劍身磨了劍油,出鞘極為順滑,鋒利的劍刃在夕陽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用諾曼語鐫刻的文字在劍身上熠熠生輝,“勇猛之士披荊斬棘。”艾文念到。
“是賽麗亞為你刻的劍銘。”迪蘭塔輕聲說。
賽麗亞?那個女人為什么會做這種事?艾文訝異地看向那個抱著格魯琴的少女,少女也看向他,一如既往的微笑著。
“啊哈,艾文,我以洛克家的錘子的名義發誓,這是我們村子最好的劍!”年輕的胖子向他揮了揮錘子,大笑道。
“謝謝。”艾文把劍收入鞘里,左手持劍,右手握拳放在胸口,站得筆直,向年輕的胖子彎腰四十五度行了一個安德雷亞騎士禮,略微猶豫后,艾文轉向賽麗亞,也向她行了一個同樣的禮節。
“你曾是個騎士?”迪蘭塔目睹艾文標準的安德雷亞騎士禮動作,有些驚訝地開口問道。
“是的,先生。我曾隸屬安德雷亞白獅騎士團預備騎士隊。”出于對自己年齡的考慮,艾文并沒有報出“白獅騎士團副團長”的名號。艾文尚不知道近四十年后的今天白獅騎士團是否還存在,但對他而言,那無疑是榮耀的象征,即便迪蘭塔告訴他白獅騎士團早已解體,艾文也會以“某個貴族的私立騎士團,大概是重名了吧”作為理由搪塞過去。
迪蘭塔沒有說什么,深藍色的眼睛盯著艾文,艾文也凝視著他,他的眼睛里泛起一絲波紋。“那么,你可以上路了,祝你好運,艾文。”
“保重,迪蘭塔先生,白十字星的光輝永遠照耀我們前進的路途。”艾文翻身上馬,握緊韁繩,以只有迪蘭塔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迪蘭塔的眼神變換,嘴唇微微顫動了一下,卻沒有說話,深深地看了艾文一眼。
艾文微微一笑,策馬向村外的古道行去。那是安德雷亞的白騎士之間的祝福語,通常只用于一位騎士向另一位騎士表達祝福。艾文不知道這位曾經的傳奇白騎士經歷了什么,從叛國到成為瑞瑟蘭帝國龍血皇的得力助手,再到眼前的落魄境地,四十年的時間,足以發生太多事情。
正當艾文騎馬行到村門口時,一陣悠揚的琴聲響起了。能歌善舞的斯芬尼亞人發明的格魯琴有六根琴弦,在第三紀元中期風靡阿爾賽利亞,時至今日已經成為吟游詩人的伴侶。亦揚亦挫,深沉,婉轉而不失激昂的琴聲讓駿馬也為之放慢了馬蹄。艾文懷著復雜的心情回頭,目睹夕陽把整個村莊染成了橙紅色,村民們還未散去,迪蘭塔站在人群中央,靜默地注視著自己,年輕的胖子向艾文揮舞著錘子告別,賽麗亞靠在被照成血紅色的石頭上,纖細的手指在琴弦間舞蹈。她輕輕側過美麗的臉,粟色的長發被一陣忽如其來的風吹得散亂,遮掩了她的眼睛,艾文只看見她的紅唇輕啟——
噢——群山與大地之子
群山與大地之子
米拉的孩子
飲下最后一杯酒
前路漫漫往昔悠悠
迷霧和荊棘
都不能阻擋你
米拉的孩子
不要回首
太陽正要墜落
太陽正要墜落
......
這是諾亞汶的民謠,黃昏之歌。艾文怔住了,賽麗亞的聲音空靈又飄渺,在山谷里悠悠回響。
夕陽染紅了整個世界。
艾文目睹一陣風從賽麗亞那遮住眼睛的長發里,帶出了一串晶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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