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城動了。

    在云淵喊完之后，他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

    “你這賤女人，你怎么可能說話？”迪古麟瑪慌了。

    駱城的箭，正對著迪古麟瑪。

    駱紹峰松開捂著盛彥耳朵的手，盛彥回頭，看著駱城。

    “我會幫你完成心愿。”駱城低聲輕語。

    只可惜，那個人聽不見。

    當駱城的箭瞄準迪古麟瑪，云淵感覺到無比快樂，有一種報復的快感。

    射死他。

    幫我射死他。

    云淵眼中蓄起了淚水。

    喜悅的淚水，苦盡甘來的淚水，即將解脫的淚水。

    那些日日夜夜，徹底顛覆了云淵的三觀。

    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

    而她，遇上了魔鬼。

    “該死的！駱城，你敢放箭，我就讓我的士兵輪了她！”迪古麟瑪瘋狂地大吼。

    咻——

    駱城松手。

    手上的箭離了弦，以迪古麟瑪根本躲避不及的速度正正地插在迪古麟瑪的眉心。

    箭頭深深地扎進了迪古麟瑪的眉心里。

    一箭斃命。

    至死那一刻，迪古麟瑪都難以置信。

    頭皮被死死地提著的感覺驟失，緊接著是物體落地的響聲，再緊接著是士兵們慌張的喊叫聲。

    云淵直直地看著駱城。

    他的手上又再架起一支箭，箭頭正對著她的心臟。

    駱城的手顫抖著，雙眸里是漆黑濃稠失去光亮的絕望。

    “對不起……”駱城的手，一點一點卸力，“下輩子，下輩子當我的夫人吧……我們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遠離戰爭，遠離爾虞我詐……我只想擁有你啊……”

    結實的臂膀抓不緊一支箭，卻又松不開。

    殺了我吧！

    猛地，駱城身體一顫，猩紅的墨瞳凝望著城墻上的人兒。

    他好像聽到她的渴求了。

    是了，一定是了，她那么痛苦，她只想解脫。

    駱城闔上眸子，一顆淚珠從眼角掛落，滑到下巴，抵在被烈陽曬得發燙的鐵架上，瞬間蒸發，了無蹤跡。

    “將軍……”盛彥不明所以，疑惑地喊了聲，為什么將軍要用箭對著顏姑娘？

    這一聲，像是按下開關。

    駱城睜開眸子。箭，射出去了。

    噗哧——

    他聽見箭頭深深插進她的身體的聲音。

    就連皇上都夸過駱城的箭法百發百中無虛弦，只要是他手中射出的箭，沒有射偏的。

    箭頭射斷了云淵的氣管。

    沒一會兒，她就沒了生息。

    駱城癱在馬背上，結實強硬的粗漢軟得連韁繩都抓不緊。

    副將駱紹峰見此，代他下令攻城。

    大軍很快攻破了城門，很快占領了城池，這座城是他們駱家軍的了。

    可是他們的將軍怎么不見人影？

    ……

    第二年春。

    將軍府，顏夕閣。

    駱城將東西都搬到了這兒。

    日后，他睡在云淵曾經睡的床，他用著云淵曾經用的鍋碗瓢盆，他獨自下著云淵曾經消遣時間的斗獸棋和飛行棋。

    他一個人，完成了所有想要和云淵一塊兒完成的事情。

    他讓府上的妻妾各回各家，他只需要一個住在他心上的女人。

    “將軍，顏姑娘留下的花被你照顧得真好。”

    “不好。只有她親手照顧才是最好的。”

    “將軍，顏姑娘若是在的話，肯定也會贊同老奴的話。”

    “可惜她永遠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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