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祭法有云:“天下有王,分地建國,置都立邑”。大儒鄭玄注釋曰:“建國,封諸侯也。”
在秦漢期間,封公,乃是封諸侯,就是建國。
天子劉協(xié),在昭告天下的詔書中,封曹老大為魏公,也是如此。
曰:“君以溫恭為基,孝友為德,明允篤誠,感于朕思,是用錫君秬鬯一卣,珪瓚副焉。魏國置丞相已下群卿百寮,皆如漢初諸侯王之制。往欽哉,敬服朕命!簡恤爾眾,時亮庶功,用終爾顯德,對揚我高祖之休命!”
自此,魏國初建。
自古國之大事,在祀與戎。魏國既立,第一件事,就是建魏社稷宗廟。但是曹老大呢,就做了一件讓曹丕遍體生寒的事。
他竟然讓隨軍在揚州的曹植,倍道趕回鄴城,與曹丕一同主事建立魏社稷宗廟之事!
表面上看起來,好像也沒什么。
都是兒子嘛,建立家族祭祖之事一起出力,也是應該的。
但是呢,對于曹丕而言,不亞于晴天霹靂!
自從曹昂故去后,無出的丁夫人,被陳恒勸回曹府繼續(xù)為妻,曹老大算是沒有嫡子的。
如今曹丕作為最為年長的兒子,被授權為五官中郎將、副丞相,在常理當中,應該是被當成嫡子來培養(yǎng)。
魏國建立了,也理應是世子!
也理應主持建立宗廟之事!
但是曹老大讓曹植也回來出力,就是向所有人都昭示了一句:他依然沒有冊立世子之心,曹丕與曹植一樣,都有機會!
如此一來,曹丕不急了才怪!
曹昂故去、曹沖天不假年,他方有機會繼承位置。結果呢,卻又多出了個曹植來。
人生,何其多艱也!
路,何其漫漫修遠兮!
去荀府吊喪結束后,帶著曹叡入住陳家烏堡的典滿,也證實了陳恒的猜測。
他在陳恒的書房內,直言不諱將曹丕如今的處境與擔憂,都和盤托出。還帶來曹丕的問計:“子初,事已急矣!汝以為,某當如何自處之?”
陳恒捏了好久的胡子,在書房內來回踱步,神情有些煩惱。他并不是沒有答案,而是真不想做出建議。
主要是不想再多樹敵。
曹老大問封公之事,已經讓他在朝中多了一堆不待見的人。如今曹丕又問計,那么陳群、司馬懿、吳質和朱鑠,這四個曹丕的心腹,當如何看待陳恒?
他們四個,才是呆在曹丕身邊出謀劃策、應對時局詭測的人!
而陳恒,則是領兵在外,為曹丕增加底氣、引為助力的人或者是讓曹老大覺得立曹丕為世子,有利于基業(yè)安定的人。
雙方,分工本來就不同。
若是陳恒將內外之功,都攬全了,那四個人該怎么如何自處呢?
會不會以后就湊在了一起,打壓陳恒、拖后腿呢?
畢竟,司馬懿可是和鐘繇是姻親,天然就對陳恒帶著敵意。有他在,隨意挑撥兩句,形成這樣的結果,太容易了
唉,難不成某今歲,是流年不利乎!
權衡了良久,陳恒心里感慨了句,到底還是做出了建議。
無他,曹丕都讓曹叡住到陳家烏堡了,都讓典滿千里迢迢跑回來問了,怎能不給個答案。除非是,想讓曹丕覺得他不可依靠!
“虎頭,汝回鄴城后,告知丕公子,就說某覺得春秋左傳中,鄭伯克段于鄢篇,尤其精彩。”
沒頭沒腦的,陳恒走到典滿的旁邊,壓低聲音扔下了一句話。
也讓典滿一臉的茫然。
好嘛,勇冠三軍的他,對經書專研的時間并不是很多。
不過呢,他也不糾結,反正就是個傳話的,曹丕聽得懂就是了。心里默念了幾聲,將陳恒的話語記住了,就拱手而言,“喏。某都記住了。”
“嗯。”
陳恒嘴角微笑,點了點頭,他就喜歡這種做事有分寸的人。
馬上又開口,“虎頭,汝告知丕公子,就說今歲秋收之前,某讓人送修兒去鄴城五官中郎將府上,當伴讀。”
這次,典滿倒是聽明白了,還暗自贊嘆不已。
陳修深受丁夫人寵愛,若是去鄴城給曹叡當伴讀,那么曹叡就有許多機會在丁夫人露臉。進而,會讓丁夫人寵愛之。
不管怎么說,丁夫人是曹老大微末之時的妻,兩人感情異常深厚。不管有無子,都不會休了。因此,他日若是確定魏國世子,也肯定會先讓丁夫人收養(yǎng)膝下,明確嫡子的身份。
而曹叡就是替代其父曹丕,先爭取丁夫人的好感。為以后,在曹老大面前,丁夫人能夠多說幾句好話。
畢竟在勢均力敵的時候,就連一根稻草,都能壓倒駱駝。
更別說是,妻的枕邊風了。
典滿重重的點下腦袋,“喏。某一定將家主之言,一字不漏的轉告給丕公子!”
“嗯,汝做事,某放心。”
陳恒微笑頷,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探過來腦袋耳語叮囑一句。
“虎頭,切記。此兩件事,止于汝知、某知,丕公子知。千萬要回稟丕公子,不可透露給第四人。哪怕是吳季重亦不可得知,否則事恐有變矣!”
這么嚴重?
連吳質都不能知道?
典滿有些詫異的睜大了眼睛,他知道吳質是曹丕的鐵桿心腹,兩人經常在一起謀劃事情,比陳群、司馬懿等還有親近得多。
我能告訴你,我是不想被未來的“文帝四友”心生嫉妒,進而樹敵嗎?
陳恒沒有解釋,只是笑了笑,“虎頭,記下就是。”
“喏。”
數(shù)日后,難得有了陽光,大雪也停了。
陳恒便帶著一家子,浩浩蕩蕩的往半山腰而去,為陳太公修繕墳塋。典滿一路隨行,因為其父典韋的安葬之地,也在那邊。
好多天的大雪,讓道路有些艱難。一路跋涉,來到了陳太公的墳塋前,卻現(xiàn)除了敬一杯水酒外,無事可做。
這些年管家陳坤,一直都沒有忘了讓人來打理。導致陳恒攜妻帶子,所謂的修繕墳塋盡孝道,更像是出門踏雪嘻戲
好嘛,說是踏雪,還真沒冤枉了他。
至少頑劣無比的陳修,在給陳太公的墳塋磕過頭后,就撒開了歡。
拉著陳粟打雪仗、堆雪人,玩得不亦樂乎。讓才剛滿兩周歲沒多久的陳亮,都躍躍欲試,在其母懷里嚷著要參與進去。
陳亮,是夏侯若君的第二個孩子,也是陳家的嫡次子。丁夫人親自給起的名字,理由是陳恒當年還在荊南征戰(zhàn),無暇分身。
陳恒拿著酒囊,坐在陳太公墓碑側,時而給自己灌一口,時而在地上澆一些。
看著妻妾子女們的笑容,心中在默默念叨。
阿父,您看到了嗎?
孩兒不僅延續(xù)了己吾陳家官宦世家的門楣名望,還開枝散葉,給家里添丁加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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