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易主、荊南被奪,再加并州太原郡被關羽奪去,而曹軍的應對都是被動的坐視與防御,讓魏國的威望再一次下降。
一些有心人,又開始了鋌而走險。
魏諷,這位心存漢室的人,就看到了顛覆曹魏的希望。
他聯合鄴城志同道合的官僚士人,又勾結長樂衛尉陳祎,準備襲擊魏都鄴城。
就是可惜了,他選人不慎。
陳祎在臨事前懼怕了,直接向曹丕告密。
結果是可以想象的。曹丕直接開展了大清洗,削弱親漢反曹勢力,連坐死者數千人,讓朝廷中心存漢室的人,變得百不存一。
鐘繇雖然對曹魏忠心耿耿,然而作為舉薦人,還是被很無辜的罷免了官職。
讓這位權柄極大的魏國國相,府邸之上一下子就變成了門可羅雀。
雖然大家都知道,他被罷免,不過是暫時的。以他的資歷,過不了多久就會被再度起復,再度成為曹魏重臣。
但是呢,在這種大清洗的節骨眼上,能不去串門就不去了。
不是每個人都像鐘繇那樣勞苦功高、位高權重的不是?人家鐘繇再怎么滴都沒事,別的人嘛,呵呵!
不過呢,還真有不長眼去拜訪的。
是已經變成了曹丕心腹的,曾經狡狐的心腹王昶。
他的來訪,讓鐘繇有些意外。雖然說隨著狡狐守孝后,王昶這個并州名門之后,就開始和司馬懿友善了,但只是友善了而已。
畢竟雙方是曾經的政敵,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變得那么親近呢?
鐘繇微微思慮了一下,便讓人將王昶迎了進來。
以他多年的宦海沉浮,不難猜出在這個節骨眼來的王昶,必然有所圖。萬一是好事,聲稱閉門謝客給拒絕了,反而不美。
“昶,見過鐘相國。”
剛進門的王昶,就很恭敬的行了一禮。
不是卑躬屈膝的討好,而是世家子對老一輩士人、對上官最基礎的修養。
“嗯。”
鐘繇擺了擺手,示意王昶入座后,便一針見血的問出了疑惑,“不知文舒在此時來訪,是有何要緊之事?”
也對。只有兩個人的時候,雙方都沒有必要虛偽的客套。
“回鐘相國,昶特為荊州都督夏侯伯仁而來。”
嗯?
王昶的話語剛落,鐘繇低垂的眼皮就微微抬了抬,一縷精光也眼眸中蹦出,落在了王昶的身上。
后者卻面不改色,還微笑著加了一句,“荊南之失,魏王心中震怒。雖暫時不會調動夏侯都督,然而到了明年四月,恐怕將歸來鄴城矣。”
曹老大之前追封陳太公身后名,就給了所有人將再度重用狡狐的信號。
再加上夏侯尚督戰荊州不利,荊南三郡一舉被奪的情況,狡狐將來出鎮荊州,幾乎就成了定局。
而時間,就是明年四月。狡狐守孝結束的日子。
這種顯而易見的推斷,鐘繇都是知道的。
他奇怪的是,為什么這個狡狐的羽翼王昶,為何來此提及到這點?
他當然不會以為王昶,這是來擺上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都是在出身名門,都是在同僚,做了這種無器量的事情,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既然不是來奚落,難道是代表狡狐,提前為了荊南權力交接等事來傳話?
嗯,除了這個解釋,沒有別的理由了。
電光火石間,鐘繇心中就轉過好多道彎,臉上有些似笑非笑,“文舒之言,何所求也?亦或者,狡狐將欲何為也?”
“狡狐無所求。”
王昶聽完了鐘繇的問,臉上就很變得很嚴肅,再度一個拱手,“昶此番說來,乃私自為之。所求者,乃是想與鐘相國商議一番。看能不能讓夏侯都督,以后依然留在荊州耳。”
好嘛,這次鐘繇臉上的笑容也沒有了。
王昶的話,無異是在明明白白的在說他要改頭換面,轉投到鐘繇的陣營里,背叛狡狐!
是故,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在思索,那只狡狐要玩什么把戲?!
但是呢,他默然了好久。用鋒利猶如刀的眼光盯著王昶了好久,后者都一臉的坦然。
這也讓他心中微微的放下了心。
畢竟夏侯尚留在荊州,對狡狐是百害無一利的。
因為夏侯尚和狡狐之間的變得不對付,魏王曹孟德十分了解而曹魏如今的局面,鐘繇也很了解。
在曹魏威望、人心不穩的情況下,魏王不可能同時將狡狐和夏侯尚都放在荊州!不可能讓他們兩個相互攻訐,而導致荊州不穩!
只是,王昶為什么這么做呢?是為了什么要背叛狡狐呢?
明明狡狐已經再度被魏王所重視了!
馬上就要再度執掌權柄了!
“文舒,此間唯汝及老夫耳。”
持續了好久的沉默后,鐘繇還是吐出來了一句話。
他的意思很明確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汝個王昶,為什么這么做?給出個讓大家都相信的理由來!
“諾。鐘國相,某的理由有二。”
王昶點了點頭,開始了滔滔不絕。
“其一,太原王氏乃官宦世家,已傳承多年,家中子弟都應該以此為目標,將此門楣傳承下去。”
“其二,昶舊日曾經受過狡狐之恩惠。昶當努力在仕途之上奮爭,為了日后能報答。比如,在以后,又能力給己吾陳家的子弟,一個走上仕途的機會。”
額
鐘繇聽完了以后,眼中冒出了一絲贊賞。
他當然聽出來了,王昶說要報恩、要給己吾陳家子弟走上仕途機會的意思。己吾陳家若是靠王昶才能走上仕途,只有一種情況才會出現狡狐的權勢一敗涂地。
是的,王昶就是在說,狡狐與鐘繇雙方的權勢之爭,狡狐必敗!
不過呢,鐘繇的笑容很燦爛,撫摸胡子,饒有興趣的來了句,“狡狐守孝即將結束,再督荊州在即,文舒之言恐怕為時尚早。”
“昶已在此,鐘相國何必還要考教邪!”
王昶也笑了,反問了一句后,便壓低了聲音,輕輕謂之,“狡狐之勢在軍中,相國之勢在朝中,在魏王與世子中。而以我魏國之慣例,狡狐在軍中豈能長久邪?他雖娶了夏侯氏,然而畢竟是姓陳。”
“哈哈哈”
猛然間,鐘繇爆出了一陣大笑,看著王昶的眼光掩蓋不住的欣賞,“文舒之言,大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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