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白色的黯淡月光透過半掩著的窗戶透入屋中,映在橫于半空中的長劍之上,這一泓深寒在昏暗的夜色中格外顯眼。
喉嚨上傳來帶著淡淡冰冷的刺痛,寧越望著陰影中出劍之人,看不清他的全貌,卻完全能夠認出對方的身份。
悄無聲息的出劍,隱入黑暗中遮掩面容的面具,猩紅如血的長袍……除了他,再無第二人。
紅狼,赤鋒。
面對赤鋒,寧越心中無比清楚,就算自己正面交鋒都沒有絲毫勝算,更不用說被對方搶先制住,繼續握著暗煊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索性松手。因為,他也堅信,赤鋒沒有殺自己的理由。
否則,今夜他將在夢中永遠無法蘇醒。
“事情小茵都告訴我了,她和你約定的可是昨天,你遲遲不到。所以今夜,我也只好登門拜訪!背噤h回答的聲音很輕,帶著幾抹冰冷意味。
寧越無奈回道:“我也沒辦法,昏睡到今天才醒,對于食言之事,很是抱歉。既然你來了,那這就走吧。只是,可能我行動依舊會有所不便!
“當然,我就是來帶你走的。不止是你,還有那個來歷特殊的小丫頭。之所以今夜來的是我,是因為我有十足的把握將你們兩個一齊悄無聲息地帶走。你應該知道,在我面前任何小花招都是沒用的。”
說罷,赤鋒抽回了手中的長劍,抬手指了指房間的一角。
寧越疑惑一望,下一瞬間,雙眼一瞪,布滿了震驚。在那個位置上,芷璃蜷縮成一團熟睡著,一動不動。剛才,他刻意張望過房間四周,那個時候可是沒有現哪里有問題。
“不用詫異,若是連這點藏匿手段都沒有,紅狼又如何能夠在雪龍帝國立足這么久?”
赤鋒冷冷一笑,抬手遞出了一張薄紙,附帶一支已經沾上墨水的小狼毫。這些寧越有印象,應該是房間里本身就有的,一直放在旁邊靠墻的桌上。
有些疑惑地接過紙筆,他愣了愣,問道:“做什么?”
“留個手信,讓隔壁那個疾狩的女子知道你是自己離開的,而非意外。雖然我有把握不留下任何蹤跡,不過如果她動用疾狩的勢力想要找你,多少還是會惹出些麻煩的!
聞言,寧越點了點頭,揮筆迅寫下數行。由于手臂有些不適,而且并非將紙壓在桌上書寫,寫出的字跡略顯潦草凌亂,甚至大小不一。
皺了皺眉,他下意識說道:“換一張,我到桌前重寫一份!
“沒必要的,以你目前的狀況而言,留下一張字跡潦草的手信更符合情況,過于工整反而令人起疑。”
赤鋒淡淡一笑,奪去薄紙,也沒有確認上面書寫了什么,直接將其壓在了桌上。在他看來,寧越不可能留下什么暗語,令與紅狼無關的蘇芊攪入局中。
很快,寧越穿戴整齊,抓起帶鞘的暗煊,朝著赤鋒點了點頭。后者與他一起走到門外,直接扛起芷璃在肩上,而后探手一抓,按住他肩膀,竟然帶著兩個人一同身形騰起,翻躍于屋檐上,朝著遠方迅掠出。
聆聽著耳邊傳來的陣陣呼嘯風聲,寧越不由合上雙眼。
該來的,無論如何都躲不過。蘇芊,原諒我的不辭而別。
一刻多鐘后,赤鋒停下了步伐,縱身落于街道上。一同落下的寧越堪堪站穩,突然察覺到身后有人,正欲做出反應,右手卻是被赤鋒直接鎖住。
緊接著,他眼前一黑,被蒙住了雙眼,心中同時也猜到了幾分,索性放棄抵抗,任憑對方作為,連手中的暗煊古劍也被奪去。
又走了挺長的路,拐過幾處岔道,最后似乎是進入了某處大院中,又七拐八拐,停下之時,他清晰聽到了房門被合上的聲音。
聲響挺沉,恐怕此處面積不小。
即使到了這里,他依舊被蒙著雙眼。房間內,隱約能夠感覺到好幾道氣息,各有強弱,絕無法判明究竟是哪些人。
“寧越,有段日子沒見了吧?寒暄招呼什么的,我們也免了吧,直奔正題。你也應該清楚,自己為何被這樣帶來吧?”
傳來的聲音寧越同樣熟悉,紅狼的統領,即使是赤鋒也需要臣服之人。
他輕輕點頭,回道:“當然知道,身上受的傷不輕,但是腦子還沒壞。這樣被當成敵人對待。只能說明你們對我起疑了。只是,你到底想從哪里問起?”
倚靠坐在主座上,統領左手中似乎把玩著什么,俯視下方的寧越,笑道:“那就從頭開始,我也想聽聽,這些天來這么多事情,你打算如何解釋?”
寧越回道:“那天夜里的事情,羽獵和烏獠應該也和你們說過了。小茵帶我去過的那個孤兒院來了人求救,我不能坐視不管,縱使違背被禁足的處置。后來生的事情,至今還有許多疑點,我與一批來歷不明的人交手,途中孤兒院地底之下冒出威勢非常強烈的光柱,讓我失去了意識。醒來時才知道,被芷璃救走了。對了,那夜與我交手的人,又有帝國楊家的份!
點了點頭,統領應道:“嗯。但是有幾點也許你不知道,在你走之后,我們居住的大院遭受了襲擊,烏獠差一點殞命。如果他死了,某些尚未銷毀的情報也將落入敵人之手。你接待求救之人,并非擅自出動,可是讓紅狼蒙受了不少損失!
“等一下,告訴他們住處的人是我。真要罰,我更加推脫不了。”
這個時候,暮茵茵的聲音響起。
“小茵,閉嘴,F在沒有你說話的份,要么在那邊好好聽著,要么直接走人回去,別在這里礙事!”統領冷冷一喝,緊接著目光重新回到了寧越身上。
“那晚的事情,我之后再與你細談。直接說后來的事情吧,你為什么會來到帝都銀翼城,而且與疾狩扯上關系?甚至,加入了他們的行動!
寧越輕輕搖頭,回道:“芷璃救下我后,將我帶到了她臨時的住所,一個靠近銀翼城的小村莊。因為收留她的人家,老爺子染上了幻粉,最后毒死在外面,疾狩上門來找,與我生了些沖突。后來,之前在青峰城認識的疾狩蘇芊出面,幫忙解調。我與她的認識,還是因為常玄軒而起,過程你們可以問他!
“沒錯,是我在青峰城帶他外出,結識了蘇芊。后來一起與寧越師兄去對付圣宣教,產生了不少交情!
房間中,常玄軒的聲音也響起。不過除去訴說外,他沒有再言,也沒幫寧越求情。
寧越再道:“關于我和紅狼的事情,我沒有透露半點給疾狩。只是因為目睹了被收容的那些染上幻粉之人的慘狀,才答應了獵將秦嵩的邀請,參加他們的收繳行動。只是后來的事情展,完全乎了預料!
“哦,目睹了慘狀,于是心中正義感作,加入了他們的行動?從年輕氣盛的沖動上而言,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的選擇。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自己與疾狩接觸久了,會不會不經意間透露出什么。而且,疾狩可是很不簡單的軍衛組織,他們高層的眼力很不差,從你的某些下意識動作與習慣上,也能夠得出些判斷。更不要忘了,你依舊處于通緝中!”
統領不屑一哼,左手五指一合,緊緊握住把玩之物,撐著側臉,冷笑道:“紅狼的成員有自己的自由性,想要做什么,我管不著。但是,更要有足夠的自知與判斷,知道哪些人不可以接觸。另外,我可以告訴你,這次疾狩行動依舊被人提醒察覺了,布下陷阱等你們鉆進去。死了算好的,如果還活著被他們生擒,后果不堪設想。不要以為你嘴很牢,他們有的是辦法叫你開口!
心跳嘭嘭加劇,寧越咬著牙回道:“我知道,這次的決定過于魯莽。過程中,我也被他們擒住過,但絕對沒有透露過什么。而且正因如此,知道了一些秘密,他們內部的爭斗與不統一。”
“哦?你的意思是,想提供些我們不知道的情報,將功補過?其實那天夜里的行動,在進行之前,紅狼就已經知道地底下存在著什么,而且不止一股勢力。他們之間,也不太平。你的情報,根本沒有價值。比起那個,你和那個小丫頭犯下的過錯,不可寬!”
統領的一喝令寧越渾身一顫,心中騰起陣陣寒意,最為擔心的質問終于到來了。之前的事情無論怎么解釋,都留有余地,紅狼不至于將他嚴處。但是唯獨最后一件,最為重要的一件,沒有回旋的余地。
刺蝶被芷璃誤殺,板上釘釘。
“芷璃并不認識刺蝶,而且事突然,她從暗道中竄出,也將我們當成了敵人。所以……芷璃動作太快,實力又勝過刺蝶,我制止不及,才生了悲劇……這一點,我不否認!
“殺人償命,這條規矩亙古不變。既然已經到了這里,你該有覺悟了吧?”
統領戲謔一笑,突然從主座上站起,抽出腰間佩劍大步踏到了寧越身前。很快,又是從他身側穿過。
頓時,寧越心中一凜,已然猜到對方想做什么。
“別傷害芷璃!”
“嗯?我想你應該知道,這個小丫頭來歷很不一般,而且是站在我們對立面的。不除,難絕后患。不如,我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好了。”
統領話音落實,寧越只覺眼前一明,蒙住雙眼的布巾已被解除。同時,手中被塞入一物,柱形的冰冷,挺沉。
那種觸感他再熟悉不過,是劍。
統領站在寧越身邊殘忍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殺了她,證明你的清白,很簡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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