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人影匆匆奔跑在街道上,完全不顧兩邊行人詫異的目光,還時不時張望一下身后。每次回頭后,他神色都更加慌張,步伐逐漸倉促,連連跌倒,卻顧不得疼痛,第一時間連滾帶爬起身,繼續逃竄著。
后方,另一道身影一直緊步跟隨著,無論前方逃竄之人是快是慢,他與其之間的距離都保持在十米左右,不會落后太多,但也刻意不趕上。仿若貓戲老鼠般,在捕捉動手之前,盡情地玩弄。
看到那個追逐之人的裝束,兩旁的過往行人急忙將臉別在一旁,直到對方走過他們至身后之后,才嘆氣搖了搖頭。那身服飾代表著海家,一個在青峰城的恐怖可不亞于城主府,而且更令人談虎色變。
對于被追逐之人,他們也只能心中暗暗惋惜,敢怒不敢言。畢竟,誰也不希望惹禍上身。在青峰城,得罪了海家,比得罪了城主府,下場更加可怕。得罪了后者,至少還給個收尸的機會。
嘭!
拐入一道狹長的偏側過道后,逃竄之人腳下一步踏空,重重摔倒,將一旁堆放的陳舊雜物撞塌大半,手掌撐著地面想要起身時,一陣劇痛襲來,抬手一看,幾縷纖細的木刺狠狠釘入了血肉之中。然而,他仍舊不敢在此停下,手指一撐,咬緊牙關強行起身,沒走出幾步,突然有所察覺,轉身一望。
頓時,他雙眼圓瞪,臉龐都在抽搐。
在他后方,追逐之人只剩最后不足一米的距離,不再是之前那般信步閑庭地隨意跟隨。
“怎么,不跑了?”
那人冷冷一笑,仰望著上方空中恰好被一片云彩遮掩的太陽,嘴角再是一挽。
“這里沒人,又算陰暗,正好適合動手。放心吧,我不會要你的命,最多打斷一條腿,就當留個教訓。”
他獰笑一哼,右手五指猛然攤開,手指顫動中出陣陣清脆聲響。想要折斷一個沒有修為的平民的骨頭,對他而言,輕而易舉。
咚!
被追逐之人瞬間跪倒在地,卻也沒有求饒,一臉的絕望。然而,在對方即將動手的剎那,他的眼中又驚現一抹詫異。
“那么,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下,什么話是不該說的?”
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就在追殺者的身后。
聞聲,他驟然一驚,閃電般回一望的同時,尚未看清眼前景象,破空的凜冽風聲率先襲至,傳入耳中。
沒有多想,他右臂一扭,一拳倒轉反擊,迎向襲來的那一擊。
嘭!
咔嚓。
沉悶的撞擊聲后,緊隨響起的是一聲骨裂折斷之音。身為海家守衛的追殺者臉色猛然一青,出拳的右手收回之刻,手腕處已然軟綿綿一片,垂下的右掌一片紫青,仿若失去了一切活力。
強忍著才沒有痛哼出聲,他咬緊牙關定睛一看,驚道:“是你?”
“當然是我。”
咚!
話音落實,又是一拳突進,直擊對方小腹。
身軀猛然一顫,海家守衛隨即癱倒,昏迷在地上。
隨意解決掉這名不入流的敵人,繞路趕至的寧越強擠出一抹微笑,上前兩步,伸手遞向了倒在地上的那名被追逐者。
“這位大哥,沒事吧?”
望著對方遞出的手掌,跪倒在地之人神情略顯恍惚,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點頭應道:“還好……你怎么來的?難不成,海家的人沒把你攔下?”
“使了點小計策,短時間內他們是反應不過來的。萬幸的是,我趕上了。”
寧越在對方伸手準備握住他手掌時,右手突然再往前一遞,換至其手腕一握,進而運勁一扯,將其拉起。對方手掌上還刺著幾根木刺,他可不希望自己一碰加劇了其傷勢。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可知道附近有什么隱蔽之處嗎?”
“有,跟我來。”
那人打量了眼寧越,似乎看出來些什么,下定決心,點了點頭。準備帶路之刻,他神色又是猛然一變,望著寧越將被打暈的海家守衛扛起,一臉的震驚。
瞥見他這副模樣,寧越若無其事回道:“他還有用處,我要問他些話。放心吧,不會再牽連到你的。”
“事已至此,我還怕什么牽連?”
一刻鐘后,兩人一路繞道,走的都是無人小路,七拐八扭穿行之后,從后門進入了一處非常簡陋的小院中,看得出這家主人很是窮困潦倒。
屋內,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蛛網,破爛的家具上也是一層厚灰,顯然長時間沒人居住。
望著寧越詢問似的目光,帶路之人回道:“這不是我家,只是一處被遺棄的院落。三年前,這家主人的妻女被海家強搶,后來去找城主府想討個公道,在門口就被海家的人拖走,從此再也沒人見過他。大家都覺得晦氣,平時也不會到這里來。對了,在下吳憨,不知這位小哥尊姓大名?”
“你可以叫我常越。”
依舊是曾經用過的假名,寧越可不想留下什么蹤跡,他隨手將那名昏睡中的守衛放下,而后,他環視著這再無人煙的破屋,嘆道:“在青峰城,像這家主人一樣遭遇的人,恐怖不少吧?”
吳憨回道:“哎,誰說不是呢?海家氣大財粗,到處又有關系,平日里橫行霸道,沒人敢管。海家的老爺以及他的三位公子,個個都是色中餓鬼,遇到有些姿色的女子,有時還會去打聽,給些錢疏通,讓那家自己乖乖把人送上。有的時候急了,甚至當街直接強搶。過不了幾日,就會有女子衣衫不整從海家大院扔出。那還算好的,至少留口氣。有的直接再無音訊,也許是死了,也許是賣了,也有說她們被永遠關押在海家一座暗牢中,不見天日。”
“該殺!”
雙眉一皺,寧越下一抬手重重一拍,身側的半副腐朽衣柜瞬間化為粉屑。
見狀,吳憨猛然一退,眼中閃爍著幾抹畏懼之色。
“沒事,你繼續。”寧越反應過來自己失態,聳肩一笑。
點了點頭,吳憨繼續說道:“那些也是舊時候的事了,五六年前,新皇登基之后,大赦天下,卻也立了新的律法,絕不放過任何作奸犯科。那段時間,海家收斂過。后來,不再那么明目張膽,轉入了暗中。其實大家都明白,青峰城里突然少了個女子,基本都是海家干的。也一樣,有些時候人能回來,衣衫不整被扔在某個角落,甚至肚子也大了。更多時候再無音訊。據稱,這些年來,青峰城與附近城鎮的青樓,一直都有海家賣去的女子。”
聞言,寧越神色微變,問道:“不知道,吳大哥有沒有聽說過,大約六年多前有一位某個宗門的女弟子想要管海家的閑事,結果卻被他們抓走,之后,賣給了青樓?后來,有傳言說,那女子被一只闖入青樓的魔獸帶走了?”
寧越沉聲問,統領給他的情報上有這一條,他只是想再確認一下。
他口中的那個女子,并非別人,正是魔靄山脈群獸暴亂明面里的罪魁禍,放棄人類之身甘愿化為幻魔獸復仇的火兒。甚至,他連她的真實名字都不知道。
從魔靄山脈回來后,寧越一直沒有忘記火兒訴說過的過去,更是在自己十七歲生日的當夜,去赤鋒的房間中詢問過,拜托對方幫他調查相關情報。他想知道,當初將火兒逼上不歸路的人究竟是誰。
算不上幫忙報仇,紅狼是殺手組織,他只是遵從宗旨的拿錢辦事。他得到了對方并非本意的饋贈,那枚帶著怨恨塞入他體內的殘缺魔族偽靈器,又知曉了火兒的悲痛過去。這是單方面的回報,也是去徹底了結那場禍事起因之一。
對于火兒,他既痛恨,亦惋惜。
所以接到這次任務時,看到那條額外加上去的情報時,寧越心中已然明白,這次任務絕非紅狼戰力空缺才叫他補上,說不上專門為他準備,但是一旦執行,他一定是必備人選。只是,當初他沒想過,赤鋒會用這種方式經統領之手,將答復給他。
另一邊,沉思了許久后,吳憨終于微微點頭,應道:“好像是有聽聞過,一個宗門的女弟子抱打不平,奈何不敵被抓走了,受盡屈辱,最后賣給青樓。被魔獸帶走的事情,也有所傳言。海家的這一代,據說大半都拜入了八大宗門之一的星辰閣門下,實力有強有弱。海家大院中,更是養了一批為虎作倀的強者,拿錢辦事,絕不手軟。”
說到這,他下意識瞥了眼屋外,壓低聲音囑咐道:“這位小哥,你可能血氣方剛,想要管一管這里的不平之事。聽我一句勸,算了吧,就此收手。不然的話,下場會很慘的。”
瞥了眼地上昏睡的守衛,寧越哼道:“已經動手了,怎么收回來?就算現在我殺了他,難不成海家就會不再找你的麻煩了嗎?對于惡行累累的海家,既然帝國的律法行不通,那就需要一些別的裁決。吳大哥,可有誰對于海家有仇,而且對海家大院的內部比較了解。比如說,大院的分化結構,或是守衛分配。”
“有。”
沒想到,吳憨根本沒有多想,直接回答。
“但我也不太肯定他肯不肯幫忙。要不我這就去問問他。傍晚之前,我肯定會回到這里,告訴你結果。”
“你愿意幫我?”
保險起見,寧越還是詢問了一聲。
吳憨笑道:“我看小哥絕非一般人,海家張狂了這些年,是該有人治一治他們了。但愿,你可以成功。”
“愿承吉言。”
目送著吳憨離開,寧越突然冷笑一聲,一把抽出別在腰間的匕架在地上昏睡的守衛側頸上,一掌將他拍醒。
“現在,我問什么,你答什么。不然的話,哼哼,下場你應該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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