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距離地炎輝晶虺伏誅已經過去了六個時辰!
輕撫著襤褸的折光斗篷,寧越輕聲說道,在他手掌之下,那一片斗篷若隱若現,在實態與透明之間隨意變換。
間隙閃爍的施展間隔,與魔族血脈覺醒相近,需要一天的過度才行。不過,若只是想要折光斗篷恢復到正常施展折光隱匿的程度,六個時辰即可。保全的手段回歸,他心中也是安穩不少,若是在遭遇其余兇狠魔獸,至少能有一個全身而退的機會。
“六個時辰?那么現在在外面,應該是黑夜了。”許奉點了點頭,隨即,轉身問道:“你剛才所說的是,地炎輝晶虺?那個魔獸的名字,你從何得知?”
“坑道之下,有前人留下的刻字。地炎輝晶虺原本就沉睡在這山洞中,因為人類過度開采螢石,激怒了另一種魔獸,傷亡慘重。萬般無奈下,他們喚醒了那條掌控著強大火焰的巨蛇,玉石俱焚。不過,當年留下刻字的那人最終成功將巨蛇封印,只是某個過于魯莽之人,誤打誤撞,將封印解開!
寧越聳了聳肩,瞥了眼一旁,沒有言明,但是在場幾人自然心知肚明。
許奉急忙和解道:“過去的事,就如你所說,算了吧。萬幸的是巨蛇伏誅,也算是我們幫后人解決掉一個隱患吧。不過想想,若是等待在洞穴外的人一擁而入,遭遇巨蛇的話,還不知道會傷亡多少人!
“只怕到時候,我們幫忙探路開道,最后卻連一句道謝都換不來。但話又說回來,我們在這里探路,哪個不是私心其實更重?你們是為了自己的宗門,我是為了我的同伴,才冒險進入此地。至于其余勢力之人,不過順帶著幫一把,并非有心相助。走吧,但愿能夠在天亮時分,從這里出去!
右臂依舊活動不便,寧越左手持劍,走在最前方,三尺劍鋒銹跡斑駁。
望著他的背影,郭頌冷冷嘀咕道:“哼,他剛才那番話,可是有些指桑罵槐的意思!
“夠了,之前是我們做得過分了,他抱怨幾句也是人之常情。若是你想能夠出去,現在絕對不能起內訌,明白不?”
許奉沉聲一喝,率先走在寧越身后,卻是空著手,并無兵刃。名揚劍門闖至此地,本身就只剩最后兩柄劍,還有一支被莫長老帶走。剩下的最后一柄劍,交由斷后的楊建飛使用。三人之中,僅以劍法而論,屬他最好。
依舊是掌火照明,寧越可不信還會有地炎輝晶虺那樣的存在,因為火焰出現而被激怒。淡淡的光芒映亮前路,一路之上,枯骨尸骸與陳舊的破裂器械還有不少,但是其余魔獸出沒的蹤跡,倒是沒再看到。
來到入洞以來的第三處開闊地,又是一處礦坑,不過萬幸的是木橋未斷,能夠順利通行。在橋上俯瞰下方,這一次的坑道中泛著點點淡色光澤,那是屬于螢石的光芒。
“看來此處,地炎輝晶虺不曾來過,所以才”
突然間,話音止住,寧越于此刻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一個因為先前連番惡戰無暇去思索,而導致忽略了許久的問題。
“你們覺得這個礦洞到底荒廢了多久?”
步伐止住,許奉一臉不解,回道:“怎么突然問這個問題了?說實話,我也看不出來,這洞穴中與外界不同,器械與尸骸的腐朽速度也不一樣,導致不好推算。非要說的話,應該有四五百年吧?”
點了點頭,寧越回身再問:“那么,青雀山圣泉干涸的傳聞,又是多少年前?”
“按照傳言,兩百多年前,怎么了?”
郭頌有些不耐煩地回道,在他看來這可是最基本的常識,既然來到這里就應該知道。
“兩百多年前,青雀山圣泉才干涸。而這個礦洞的人類開采留下的最后痕跡至少是四百年前。那么問題就來了,在這兩者期間的兩百年里,萬國邊疆的強者難道沒有一人通過這里,前往青雀山嗎?”
別的不說,單是從那座沒有被放下的吊橋來看,這里應該不曾有人進入過。不然的話,沒道理通過了,他們還要講吊橋拉起。那樣一座吊橋,想要拽起,可需要不少人同時出力才行。
頓時,許奉三人一臉驚訝,他們也是意識到了寧越所指的端倪所在。確實,青雀山傳說中的圣泉無比誘人,按道理而言,不可能兩百年來沒有強者愿意冒險從這座洞穴中通過。而且在各大宗門得知的路線中,都是有著此處的。
楊建飛撓了撓腦袋,道:“難不成這洞穴中還有別的岔路,我們卻選了一條最難走的路?”
寧越搖頭道:“我是自己一路摸索過來的,并沒看岔路之類,走的是和你們一樣的路。這個假設,可能性很低。我在意的是,兩百年前開始,青雀山圣泉枯竭,這個傳聞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出現的?這個兩百年前之說,究竟是不是準確的?”
許奉回道:“說實話,在加入名揚劍門前,我還真沒聽說過青雀山的圣泉傳說。當時只是在想,可能是因為我不曾觸及到那個層次,所以才會不知道。宗門中倒是一直流轉著這個說法,據稱早在這次圣泉出現之前,就有這傳聞了。到底是什么時候傳開的,就不得而知了。畢竟,就算是凡尊境強者,也基本只有一百五十年的壽命,見證不了兩百年前之事!
“而萬國邊疆的強者,可能經過這條路的人,沒有能夠超越凡尊境的人。恰好,不可能是曾經見證過圣泉枯竭前的人。所以,我開始懷疑了,這個傳說的真實性”
再搖了搖頭,寧越重新邁開腳步,遠遠留下一聲嘆息。
“但愿,是我多慮了。”
后續的路比想象中通暢許多,之前所見過的那種魔獸并非絕跡,但都是寥寥幾只,看到寧越幾人來勢洶洶,先一步知難而退,沒有發難。
不過在路上,他們卻還發現了幾只相對新鮮的魔獸尸體,致命傷是劍傷。想必,這都出自莫長老之手。
中途歇息過一次后,四人再次啟程,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遠,突然間寧越看到手中的光焰在輕輕搖曳,合上雙眼靜靜感受一番后,不由會心一笑。
前方,在傳來陣陣微風,帶著一絲淡淡的清新。
“快走,應該可以出去了!
頓時,所有人加快了步伐,不到一刻鐘后,迎面而來的夜風越來越大。縱使熄滅照明的火焰,前方也能夠透來絲絲亮光。
終于,洞口出現,四人接連沖出,所望見的是一片連綿山脈,而在層巒疊嶂的邊緣上,泛著一層淡紅色的亮光。
時間,已是破曉黎明。
“終于,出來了!”
郭頌振臂一呼,高聲呼喊著,暢快地呼出心中憋屈許久的不悅。
感受著冰涼的陣風,寧越也是露出了一絲微笑,雖說右袖盡毀,裸露的手臂在冬季的寒風中有些冷,但仍舊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
而在洞穴出口前方,一條蜿蜒小路通向山下,一片叢林。
霎時間,他雙眼又微微一瞇。
在那片叢林中,隱約可見幾點火光。
“前面有人,我去看看,你們在這里等一下。”
話音落時,寧越孤身踏出。一個人行動的目的很明顯,他要使用折光斗篷,悄無聲息逼近。
“都出來了,還有什么必要這么謹慎?一起去看看,說不準是在我們之前就穿過了懂雪的人呢!
郭頌不以為意一哼,全力奔騰向前。
對此,寧越心中暗暗一凜。在他們之前穿過洞穴的人,按理而言只有莫長老一個,不然很多地方都得不到解釋。但是,若是他一人,何必點起數簇篝火扎營。
如若不是莫長老,而是其余勢力之人在那邊扎營,既然不是通過洞穴到此,去青雀山的話沒道理走到這個位置。除非,他們另有目的。
呼呼呼
突然間,上空傳來一陣呼嘯風聲,奔騰中的郭頌猛然一止,下意識仰首而望。在他身后,寧越幾人亦是如此。
只見空中一只巨鳥振翅而飛,卻是從前方樹林中騰起。而且在它后背之上,竟然還有兩道人影聳立!
很快,巨鳥尋得一處凸起山巖落下,立在它背上的兩人并沒有躍下,而是居高臨下冷冷看著下方幾人。
一名灰袍老者,瞇著雙眼好像沒有精神,雙手背負身后。
另一人則是一名不到二十歲的青年,整個人給人的感覺與那老者截然相反,陰冷的氣息縈繞周身,帶著一股咄咄逼人的邪異。在他手中,一桿長槍斜持,棕紅色的槍桿,亮銀鏤空槍尖,尖銳的寒意輕輕嘯動。
“嗯?你們幾個是從洞穴里出來的?也就是說,你們應該是名揚劍門的弟子吧?”
那青年有些輕蔑的目光掃過下方幾人,最后,抬手摸了摸鼻子,哼道:“那么,到前方樹林中的營地來吧,你們那位先行出來的長老就在那里等著。當初與我們協商好的是最多等到天亮,沒想到,你們還真的出來了!
“莫長老在前面?”許奉一驚,卻并無喜色。之前,莫長老棄他們而去,再要相見,他想想就覺得尷尬。
“對,就在前面。接下來的旅途,名揚劍門與我們翺天宗,暫時就是盟友了!蹦乔嗄陸蛑o一笑,目光一轉又落在裝束與許奉三人截然不同的寧越身上。頓時,眸子里多出了一抹陰冷。
“那位莫長老還提到一事,如果出來的人有名揚劍門弟子之外的人,更要請他好好過去一聊!
雙眉一翹,寧越冷冷回道:“是嗎?巧了,我也有正好話想和他好好說一說。勞煩,前方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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