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以往的邊遷城就算到了晚上也是一片燈火輝煌,人聲鼎沸。但從三天前開始,一旦入夜,城門緊閉戒嚴,城中宵禁,數隊人馬往復巡邏。
城主府最高塔樓頂端,寧越與柳斷并肩而立,俯瞰著整座城池的夜景,對于這副大張旗鼓的陣勢,他不由輕輕搖了搖頭。
“這肯定不是你的命令。此般大張旗鼓去搜人,除非那種喪心病狂想著挑釁之人,不然的話,絕對躲著不出來。就這樣再繼續下去,不僅僅是丟顏面,更是丟了烈濤門的口碑。以后的邊遷城,可不好管轄了!
“英雄所見略同。類似的話我也說過,但畢竟我只是一個外來之客,仗著以前積累的點名頭,進出隨意或是招呼幾個人還行,想要大規模號令門下弟子就難了。管轄這座城的長老在副宗主死時已是失職,再不做個表面的樣子看看,不就只能干等著責罰下來了嗎?”
說到這,柳斷再搖頭一笑。
“歸根到底,很多事情很多人去做,只是表面裝作很努力,騙騙自己也騙騙別人,已經盡力了。其實,捫心自問,他們清楚得很自己就是在應付!
寧越笑道:“但是,你不會去應付的。雖然不知道當初為何你會從副宗主的位置上掉下來,不過想要重新尚未,這次是最好的機會,你無論如何不會放過的。所以,你才找了我們。雖是借助外力去完成,但也有好處,就是到時宗門內的論功行賞,只有你一人份。”
柳斷點了點頭,再道:“說實話,你的來歷我很好奇,對于宗門行事風格很是熟悉了解,但又不像是某個宗門出來歷練的弟子。你的那位朋友來自萬國邊疆,帝國管制區域,通常情況下宗門之人不會與這類人沾邊!
“來自萬國邊疆的宗門之人,這個解釋不就行了?”寧越隨口一答,對于一個尚不能完全相信的人,他可不想透底。
“不像。萬國邊疆的宗門之人來亂武州歷練的不少,但基本只會留在宗武州,在那里他們都不一定有能力逗留太久,何況是這軒武州。就你和你同伴顯露的那一手,別說萬國邊疆,在宗武州都不止精英弟子層次。特別是你,登位長老都有可能。這樣的人,萬國邊疆的宗門能出,我不信。非要說的話,你的招數中透露出一股隨心所欲的野性,但還保留著少許宗門出來的規矩橋板。應該是,以宗門武學為根基,但真正成長卻是外出歷練,而且多半還有奇遇!
面對柳斷有些咄咄逼人的目光,寧越心中暗暗一凜,右手下意思按向了腰間的劍柄。
這一幕柳斷看在眼中,只是搖了搖頭,回道:“別緊張,別人的東西我不會去惦記,只想著我應得的那份。強行搶奪屬于別人的運道,我想會影響自身今后的氣運,不屑為之。既然你不想說,我就不問。只希望,接下來的事情別再有所保留。那位暗殺者,很可怕!
“當然可怕,我與他們交手過好幾次了,每一次都是險勝。且不說城中這些巡邏隊找不到人,就算再多一倍人手,那位暗殺者當著他們面走過,都不見得會被發現。這副襤褸斗篷可不是裝飾!
“那怎么辦?”
“你心中不是有主意了嗎?不然的話,為何約我站在這里。守株待兔是一個很笨的辦法,只是在沒有線索的情況下,試一試也未嘗不可。那樣處心積慮虐殺一名副宗主,多半不是隨心起意,而是有所預謀的。那么,應該就不會只犯下一起就收手。現在烈濤門的精銳基本都撒出去了,留在城主府的少之又少,算得上內部空虛。既然那位暗殺者能解決一個副宗主,再殺一個長老應該不難吧?”
嘴角微微一挽,柳斷再問道:“那么,你覺得那人今晚會不會動手呢?”
“你認為她會,不是嗎?白天我與我朋友折騰的動靜不你又大張旗鼓把我們接了進來。只要她還蟄伏在城中,不可能不知道。今夜動手,最好混淆視聽,況且是第一夜,我們防范相對會差些。我想,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的!
寧越意味深長一笑,繼續俯瞰著整座城主府。
夜風襲來,時節已到初春,還帶著幾分寒意,但對于乘風境實力的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時間緩緩逝去,不知過了多久,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出現了這座塔樓頂部,襤褸斗篷飄揚下,正是蘇芊。
“西面的墻上有所動靜,應該有人翻墻進來了。來者動作很輕微,留下痕跡不多,也不好推斷到底是去了哪邊。”
“西面?沒記錯的話,那個方向進來,距離城主臥室確實最近。只是如果為了暗殺,這個點還不算晚,沒有入睡,可不容易得手。但不管怎么說,去看看吧!
嘀咕完后,寧越瞥了眼柳斷,道:“一起去還是分頭行動?”
“分頭行動。你們的身份去城主居所不太方便,還是我去。麻煩兩位回到發現蹤跡之處,再細細勘查一下,看看是否能發現更多的線索。”
“好!
話音落時,三人分成兩路躍出,御風而落中,蘇芊暗暗朝向寧越使了個眼神,寧越沒有出聲,輕輕頷首一下。
圍墻西面,灑落了特殊粉末的墻壁之上留下了半枚淺淺的腳印,從纖小的輪廓來看必然是女子。腳印朝向斜起向北,應該是潛入者的目標方向。
寧越俯身細細察看著,道:“如果是城主居所,應該是向南的。就是說,她的目標不是暗殺城主。那么,潛入進來又是為了什么?在這里,有什么她想得到之物?”
“你的意思是,她殺副宗主只是為了讓府邸內部空虛,好潛入完成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但若是那樣,沒必要等到我們來再動手吧。她應該得知了柳斷請我們進來,防備更加森嚴,為何”
“我想,很快就會知道答案了。這一局,到底是誰在算計誰。蘇芊,你去南面看看以防萬一,北面我去。記住使用折光斗篷,但為了防止誤會出現,千萬不要讓烈濤門的人發現你的行蹤!
“行,你多小心!
身形迅速隱匿入黑暗虛無中,蘇芊離開了此地。在她走后,寧越起身一躍落下,也不使用折光斗篷,直接大步走向一側的昏暗角落。
“沒別人了,出來吧!
聲音很快消散在夜色下,沒有任何回應。
臉龐微微一跳,寧越略感尷尬,難不成自己猜錯了。正欲離開之刻,步伐猛然又止住。在他身側虛空之中,一抹冰冷劍鋒悄然凝聚成形。
“能說說不,你怎么發現是我的?”
“在那之前,是不是先把劍放下?好歹,我們也有點交情。如果要從兩者中選一個,我肯定幫你!
被劍架著,寧越依舊在笑,看不見來人模樣,但是聲音還算耳熟。之前的猜測,對了。
“真是巧,都分開走了,最后又遇上,小哥哥。你說,是不是我們有緣?”
一聲輕笑響起,劍刃抽回,堀媛的身影從黑暗中現形,手腕一抖順勢收起劍鋒。
寧越回道:“有沒有緣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你出手殺一個副宗主到底為了什么?以你的性子,肯定不是和那個柳斷達成了暗中的協議,幫他上位。”
“一時高興,行不?”堀媛冷冷一哼。
“若真是一時高興,你沒必要再犯著風險跑回來。而且選在了今晚,就是說,心中是希望我可以幫忙的,不是嗎?我說了,非要選一個的話,我幫你。比起這個劣跡斑斑的烈濤門,你還稍微值得些信任!
說罷,寧越伸出了手。
揮手一拍,堀媛答道:“哼,連好話都說不來嗎?告訴你也無妨,我來找一紙卷宗的,就在城主府的密宗閣中。開啟需要的秘鑰令牌,已經從副宗主身上拓印得到了。烈濤門在軒武州有兩樣絕技拿得出手,一樣是天品低階武學萬索鞭決,還有一樣是束仆之契。他們抓到的仇家都會被印上一個終身為仆的印記,借由當時一同結下契約的卷宗可以輕易追尋到那人的蹤跡,無處可藏。想要破解,要么找到品階不低的煉器師出手,要么毀去卷宗。”
寧越應道:“既然都被他們貶成奴仆了,肯定出不起價錢尋找煉器師幫忙,所以解脫的方法只有毀去卷宗。但我很好奇,你在幫什么人?你的要價,肯定不會低吧?”
“這不用你管!既然你答應了幫忙,就跟我來吧。密宗閣的機關,僅我一人可不好破解!
堀媛冷冷一哼,轉身再邁入黑暗中。
“原來,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才答應的!
聳了聳肩,寧越疾步跟上,折光斗篷輕輕一晃,身形迅速隱匿入虛無之中。
沒過多久,兩人來到了密宗閣前,若非堀媛指明,寧越恐怕會忽略掉著毫不起眼的一間小屋。乍眼一看,還以為是柴房。
“你確定?”
“當然確定。不然你以為,我一劍就可以要了那人性命,為何斬上那么多下。因為,我需要他吐露一些事情。”
說罷,堀媛推門而入,隨手在粗糙的墻壁上翻出一枚暗格,再遞出了一只拓印復制而成的令牌嵌入其中。
霎時間,木屋微微一顫,一處暗道入口打開在側面地板上,幽深的通道不知盡頭為何。
她再抬手一指,示意寧越先進。
“下面的機關每日都在變化,我那夜來不及問出規律。接下來,就看你我本事了!
“喂喂喂,這樣不太好吧?”
夜色越加昏暗,一處屋檐之上悄然卷過一抹微風,披著襤褸斗篷的一道鬼魅身影就此現形,半蹲在上面遠遠望著合上房門的密宗閣,不由咧嘴一笑。
“很好,這一步請君入甕沒有半點差錯,全在計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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