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見身后一聲呵斥,堀媛也是一怔,略微疑惑迅速回首一望,看清宣孛身影之剎,眼中亦是閃過一抹震驚。
“宣孛,是你?”
也在同一刻,被挾持的主將眼中浮現一抹冷厲,瞬間抬手一抓,擒住堀媛持劍右腕,順勢一掀將對方纖瘦身軀摔出。
轉瞬間,回過神來的堀媛暗叫不妙,左手一撫腰間,劈手打出三枚尖針。兩枚落空,但最后一枚直接刺中主將側頸。
一點猩紅血跡涌現之剎,大片淤黑隨即在傷口處開始蔓延。霎時間,主將痛哼一聲,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奈何發出的只有一陣聽不清的沙啞之音。隨即,傾身栽倒,摔在大地之上,不再動彈。
脫身的堀媛望見主將陣亡,頓時明白自己壞事了。制住他,至少有可以威脅此地部隊的資本。但是,他死了,那可就只能血戰到底。
一旁,寧越心中也是暗罵一聲,堀媛竟然在這種關鍵時刻出差錯,直接壞了局勢。不過隨著他目光迅速一掃,很快在亂軍中找到了此地的副將。從還算鎮定的士卒目光下意識回望中,想要找到第二權位者,并不難。
同樣,那名副將察覺到了寧越的目光,但是沒有揮動兵器,而是抬起雙手一攤,示意自己沒有再戰之意。
“我放你們走,但是你們也不能再出手。”
“可以,我不再出手。只是,還勞煩你告訴一聲,你所知道的全部計劃。包括襲擊定嵐城,以及計詐鎮遼城。”
寧越在笑,但是他的笑容足以令那名副將膽寒。
副將心中也清楚,既然這幾位不速之客能夠輕松在亂軍中斬首主將,那么想要一同奪走他的性命,根本不會太難。可是,如若編謊話糊弄,又有一種預感,對方可以看出。
無奈,他再攤了攤手,回道:“我知道的也在不多。只是奉命駐守此地,等到鎮遼城可能從這個方向上派出的援軍,以陷阱將他們全部伏殺。”
寧越一哼:“還有呢?不要只說這些我知道的。”
“剩下的,就是我所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你覺得如果我說了,回去能活嗎?若再在這里魚死破,是誰都不愿看到的。不如,就此罷手吧?”
望了一眼狀態明顯有問題的宣孛以及他的部下,無奈,寧越點了點頭,喝道:“讓你的部隊退后十里地,快!”
隨著一陣錯亂的步伐聲,帝匆匆退走。
遠處,遙遙望見這一幕,坐著的女子將一切看在眼中,搖頭一笑:“看來,實力不足的執行者,加上不夠完善的計劃,終究抵不過一己之力的武勇。這一次,你輸了。”
立著的少女垂下小手緊緊一握,哼道:“嗯,我輸了。能不能帶我去看看,這次壞我計劃的是誰?”
“不行。我們該走了。”
女子立起身子,回望少女,再是幽幽一笑:“有一個厲害的神秘敵人,接下來豈不是更有趣一些?交手的機會,還多著呢。”
“只是算了,走吧。”
少女一嘆,心中暗暗再道。
“為什么我覺得那位壞我計劃的不速之客,有一種熟悉感?”
看著宣孛以及殘余騎兵開始休整,寧越這才得以喘上一口氣,總歸沒有來晚。若是當初他再動搖一下,懷疑自己的判斷,恐怕這支新皇派的生力軍就要折在這里了。
瞥了眼目光多少有些復雜的堀媛,他心中實在驚訝,一向在戰時可以沉得住氣的堀媛,竟然會在關鍵時刻露出那么大的破綻。就認識以來,這還是這一次。
多少察覺到了寧越在看著自己,堀媛輕輕搖頭,說道:“別問,我暫時不想說,好嗎?”
“好。”
寧越的回答也格外干脆,他從不愿意強人所難。
然而,對于這么干凈利落的回答,堀媛卻好像不滿意了,瞪了他一眼,哼道:“真不想知道?”
“你都說了暫時不想說,那么我就不問,省得自討沒趣。”
“對,暫時而已。就因為你這態度,我又想說了,怎么辦?”
“說吧,很榮幸能夠成為你傾述的聽眾。”
寧越聳肩一笑,還是他所熟知的那個堀媛,有時候使起小性子來,特別急。
腳尖輕輕在地上劃動著,堀媛壓低聲音說道:“第一次與宣孛相見,是在兩年多前,我正式成為日蝕之陰前的最后一個歷練,潛入軒刻ns一位地方官員。其實,殺了那個目標對于雋鐸而言沒啥好處,只是給想要成為日蝕之陰的強者一個難題罷了。”
“別告訴我,宣孛是那個官員的護衛。”
調侃一句,其實寧越也隱隱猜得到,事情不可能那么簡單。如果只是曾經交手過的一面之緣,決計不可能讓堀媛那般動搖。
白了他一眼,堀媛哼道:“你的想象力,應該不止這么點才對吧?初遇他時,是在一座酒樓里,比較好觀察目標每天必經之路的位置。只是那里客滿為患,只好拼桌,反正我是為了觀察,無所謂。恰恰,與我拼桌的就是宣孛,當時他還不過一個懷才不遇的底層軍官。說是軍官,不過一個管了十幾個兵的閑職,如果沒有門路,無人提拔,也許一輩子都是那樣碌碌無為。”
聞言,寧越望了一眼還在調整內息的宣孛,確認對方應該留意不到這邊,疑惑道:“他可是凡尊境實力,兩年多前怎么說也該是乘風境層次吧?就算這樣,也能懷才不遇?”
“若是有實力就能夠上位,有一腔熱血就能夠馳騁沙場,為何這一次那位小女皇揭竿而起,能夠那么多年輕將校響應,紛紛出兵?軒刻的官僚,透了,幾個大家族任命唯親,將小女皇架空的同時,又將整個帝國的命脈差不多握在了自己手中。”
對于堀媛的這個回答,寧越沒有絲毫懷疑。孟葉能夠號令那么多年輕將領,短短數月間攻下半壁江山,必然是許諾過什么。為了一腔熱血與心中信仰而戰的將領應該不少,但是,為了功名利祿而戰的,志在封侯的將領也不會少。
只是跟著原來的偽nn,他們什么都得不到。
“既然是拼桌,怎么都會忍不住聊上兩句,我也需要偽裝身份,裝作自己真是一個游客而已。沒想到這一聊,倒還與宣孛有了些共同語言。畢竟,我們都是有自己想法,卻被命運與世道無情捉弄的可憐家伙。席散之時,他說愿意擔任我的導游,好好看看軒刻的風景,我當然是拒絕了。只是沒想到第二天,遇到了點小麻煩,在身份可能暴露的情況下,正好遇到了他,雖然官銜低微,但好歹能夠說上句話,幫我解了圍。當時,他再提起不如在他公務結束后,帶我逛逛,我不好推脫,就同意了。接下來幾天,游山玩水,倒是挺有意思的。大概是我那幾年里,最悠閑的幾天了。”
說到這,堀媛苦笑一聲,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我承認,當時我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大概有那么點喜歡宣孛了。甚至在晚上入眠時幻想著,其實就這樣留下在軒刻,與他為伴。不再回去成為日蝕之陰,該多好?當然,根本不可能。就算只是未完全歷練者,日蝕之陰全部記錄在冊,一旦出現叛徒,必定追殺至天涯海角。而且那個時候,我剩下的時間也不長了。也多虧了以宣孛的身份帶我游玩,去了一些自己可能都不好去的地方,得以完成了觀察任務。在留給我的最后一天里,我終于動手。”
聽到這里,寧越有了些許預感,宣孛對于堀媛的那股恨意,應該不止是被欺瞞那么簡單,恐怕還有隱情。
而最直接的可能,只能是
“你ns的目標,與宣孛有關系?”
頓時,堀媛一怔,最終點了點頭。
“嗯。在動手前,宣孛跑來找我,告訴我為我準備了一份送別的禮物,希望第二天早上我可以等他一下。當時,我根本不在意,因為當晚我完成任務后就一定會離開。雖然說,真的很留戀那幾天,但是必須離開。當夜,我動手了,很順利,輕而易舉解決了目標。當時還在想,不愧是裙帶關系提拔上來的官員,一點防范能力都沒。然而,就要離開的時候,我遇到了他。命運,再一次了玩弄了我。”
“不是說,宣孛不是那個官員的護衛嗎?”
“當然不是,他們是朋友,很要好的朋友。雖然那個年輕官員出身家族,但是自身清廉,很是賞識宣孛,兩人一來一去就成了朋友。只是,宣孛不希望借這位朋友之手讓自己得到提拔,所以依舊只是底層軍官。宣孛平時的日子捉襟見肘,又不懂什么禮數,根本不知買什么作為送我的禮物好,就找朋友幫忙。結果,就在他挑選好想要詢問朋友的意見時,撞見了剛剛將其ns的我。當時,我們兩個都愣住了。之后的事情,沒什么好說了。他追殺我半夜,卻還是終究放了我一馬,但留下狠話,永遠不要出現在他面前”
說罷,堀媛長長呼出一口氣,一臉的苦笑模樣。
“在那之后,我正式成為了日蝕之陰,也終于明白,世間一切名為美好之物,注定與我無緣。只需要,沉溺在殺戮的n中,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滿,直到滅亡之日,僅此而已。”
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寧越搖了搖頭,嘆道:“不,你還有機會的。不管你以前如何,至少現在這條路,沒有選錯。我想,孟葉她不會在意你的過去和身份的,待到起義成功之時,你可以擁有一個不需要繼續藏身黑暗的新身份。”
“你也說了,成功之時。有沒有那一日還說不準。而且,我能不能活到那一日,同樣說不準。其實你說得沒準,誰愿意一直活在黑暗中。我也很想,再能悠閑著看看這美妙的大千世界。”
說罷,堀媛腦袋一歪,靠在了寧越肩上,緩緩合上雙眼。
“別動,就讓我靠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寧越沒有回答,只是靜靜望著遠處的天穹,天際邊緣泛起的魚肚白在預示著嶄新的一天即將到來。
然而,這世道的陰霾何時才能驅除干凈,無人知曉。
但是這一次的起義,興許叫不少有志之士看到了那么一絲曙光。
“希望,這將成為一個起點,改變世道的變革之路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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