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時分,宣孛與其麾下剩余上百騎重整完畢。
繼續去定嵐城叫戰已失先機,說不準還將再中對方新設的埋伏。就算心中很是不寧愿,但權衡之下,他仍舊只能選擇退回鎮遼城。
“之前,多謝了。還不知道,閣下究竟什么來歷?”
朝向寧越抱拳作揖,宣孛沒有絲毫做作之意,發作內心的感激。
輕輕搖頭,寧越回道:“我的身份目前不便透露,你只需知道,我和你是站在同一戰線的,這樣就夠了。這一次,他們是有備而來的,不僅僅打算埋伏你們的援軍,恐怕還打算故技重施,再一次里應外合突破鎮遼城。回去后,勞煩你跟守城主帥通告一聲,加強防范,嚴查最近入城者的身份,以做到萬無一失。”
“明白,我一定轉告。只是,我這次是私下違命出兵,又損兵折將,回去后必定遭一番責罰。那個時候,我說的話管不管用,可真不一定。而且,定嵐城何時能收復,也沒準。”
宣孛無奈一嘆,當看到堀媛向自己走來的時候,眼神再是一變,竟是排斥之情。
“你為何會在這里?我說過的,再遇之時,我誓必殺你!”
“公務在身,我不得不來。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身份了,但是我也知道,就算我說我也和你目前處在同一陣營,你依舊不會原諒我當初的欺騙。但是至少,這個你手下。回去之后,也算有個解釋。”
說著的同時,堀媛遞出一物,是一顆如同核桃形狀的金屬小球,脈絡竟然鑲嵌為暗金之色。
頓時,宣孛雙眼一瞪,驚道:“秘金符!這可是皇帝內衛的身份之物,為何在你手中?”
“我說過了,現在的我和你處在同一陣營,因為公務,才出現在此地。剩下的,你應該猜得到吧?有了這個,也許你不能免去這次出兵的責罰,但至少有機會與主帥一談,讓他加強戒備。”
眼見宣孛不想接,堀媛強行將秘金符塞入對方手中,在其推回之前,抽身后躍,拉開了距離。
“這不是我想懇求你的原諒,而是為了大局,麻煩你權衡一下再做決定!”
此話一出,宣孛正欲將秘金符拋回去的右臂止住,再緩緩放下,終于,他點了點頭。
“好,我明白了。”
看著剩余鐵騎迅速離開,返回鎮遼城,寧越總算松了口氣,道:“至少,我們這一次遠遠趕來有所收獲。現在回去告知沃瑟與影澤宇,再重商計策應該還來得及。不過倒是你,怎么混了一個皇帝內衛的身份?那么重要的身份之物給了出去,到時你怎么解釋?”
“畢竟,我曾經是雋鐸的日蝕之陰,不可能擁有明面上的軒刻身份。當然,出于防范,更不可能給我一個便利的皇帝內衛身份。不過,那位小女皇還是選擇了相信我,就算曾經僅僅只有一面之緣,她相信了我的投誠。至于身份之物丟失,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這種小事,小女皇一定聽你的。”
哼聲一笑,堀媛看著染上天際的破曉陽光,再是一嘆。
“是時候,回去了。”
“什么,他們一晚上沒有回來!”
雙手撐在桌子上,沃瑟放聲一喝,他完全沒想到本應該是謀劃一下,寧越竟然敢直接去定嵐城下一探究竟。
就算能夠全身而退,說不準也會打草驚蛇,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我想,他自有分寸。這個時候還沒回來,恐怕問題有點大。不是他自己的問題,而是定嵐城的問題。很可能,那里的實情比我們現在已知的情報更為復雜。也因為想到了這一點,寧越才動身前往的。”
小傲倒是淡定,一邊吃著早餐,一邊不慌不忙回道。
在他身側,曦柚與芷璃也是挺鎮定的,沒有多少著急的意思。
一夜而已,在他們的認識里,寧越做這種事情可不是第一次了。
也在這時,影澤宇陰沉著臉從門外大步踏入,沉聲道:“發生了什么事?我這邊一大招派回報的斥候說,定嵐城外布防變動了,是什么驚擾到了他們?”
聞言,沃瑟陷入了沉思,嘀咕道:“不會的。以寧越的風格,他還不可能區區兩人就強闖定嵐城的。恐怕,他們真遭遇了什么。”
“什么?他們已經去了?”
影澤宇一驚,轉身便走。
“竟然打草驚蛇!這家伙,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喂,你去做什么?”
“還能做什么?趁著定嵐城換防還未穩住陣腳之前,將他們突破。不然,我們將失去最后的機會!”
話音剛落時,影澤宇猛然止步。因為,就在前方去路上,他看到了一同回來的寧越與堀媛,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們兩個,昨夜也太莽撞了吧?”
“詳情,勞煩影將軍進去,我慢慢訴說。”
“好,我到要聽聽看,你如何辯解!”
片刻之后,廳堂里一片寂靜。對于寧越帶回的新情況,眾人陷入沉思。
這個發展,確實超出了最初的判斷范疇。
率先打破沉寂的是沃瑟,眼中不可遮掩地閃過一絲憂慮。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是你所說的,敵軍還打算對鎮遼城下手,不是沒有可能。攻下定嵐城,也不過一個開始,他們想要的不是這座城池本身,而是這個不得不讓我們想方設法奪回的誘餌。單單這一城在手,足以牽制住附近數城兵力不敢妄動。此外,一旦偽nn與鄰國談攏,讓他們率軍從定嵐城進入軒刻,等于是直接將一把利刃釘在了起義軍的后背上。”
聞之,影澤宇連連搖頭,道:“引他國兵力進入軒刻?若是那么做,帝國顏面何存?更不知,這個時候愿意結盟出兵援助的,會不會是狼子野心!”
沃瑟哼道:“就偽nn數年來所做之事,他們為了重新奪回自己的統治,喪心病狂至此,不是沒有可能的。只是我們還不知道,他們將結盟的會是哪一個?至少,會是九大帝國之一的。從方位上看,珂索、迦尹都有可能性。雋鐸長期與軒刻不合,應該不至于談妥。”
“但只要我們趕在情況惡化之前,奪回定嵐城,就可以將可能出現的他國援軍攔在邊關之外,以絕后患。不過因為我昨夜的行動,救下了鎮遼城私自出兵的宣孛,現在定嵐城必定防備加強。至少我沿途所見,那處營地不再是晚上那么懶散了。”
摩挲著下巴,寧越低聲嘀咕著。在對手已有防備的情況下,再想按照原計劃行事,成功率太低,不能再用。
“等一下。這一片邊關所丟的,只有定嵐城。在他們封鎖起義軍的幾條要道的同時,我們其實更是阻斷了他們的援軍要道。可以說,定嵐城內的敵軍,才是真正的孤軍奮戰。不打下鎮遼城形成犄角之勢的話,他們將一直被困在這里。若是那樣,我覺得有機可乘了。”
“寧越,你想說什么?”
突然間,沃瑟也是有所醒悟。
寧越冷笑道:“渾水摸魚之計,還能夠用。只是這一次,我們要將計就計,混入得更深一點。不過,動作要快。”
軒刻邊關重城,鎮遼城。
定嵐城失守之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對于城內民眾而言,心中多少有些恐慌。沒準再過幾天,這里也將易主。
當然,這種話誰也不敢明面上說,只敢私下杞人憂天。
也就在今日,另一個消息傳來,宣孛私自出兵想要進攻定嵐城,中伏慘敗而歸,剩余士卒無傷者全部暫時關押。至于宣孛這位主將,鞭刑之后,懸掛于城門口示眾。
民眾所見的是,這位最近風頭大盛的新星之將著上身,后背之上傷痕縱橫,血跡斑斕。雙手被束縛吊起在半空,必須稍稍踮起腳尖才能勉強著地。低慫的腦袋之上,頭發凌亂,遮掩了其臉龐。
對這種重罰,望見者無不唏噓。在他們看來,一向驍勇的宣孛就算違反了軍令,也是為了奪回失守城池,縱使有罪,也罪不至此。這一次,罰的太重了。
當然也不止是民眾,城中不少將領也是為之求情,全部被喝退,其中不敢罷休者,直接亂棍打出。以至于,現在私下里一片憤憤不平。
也就在示眾之處周圍,不少暫無軍務的將領前來相看,也是緊握著拳頭。在他們心里,無論是誰也好,只要肯帶頭沖上去,他們將一并闖出,救下宣孛。
然而,半天時間里,觀望者多,基本都是敢怒不敢言。這段時間內,被懸掛示眾的宣孛也是未進米水,一直這么掛著。按照主帥的命令,要掛足三天三夜,只有每夜凌晨,允許喂一次水與食物。
夜色,很快降臨。由于是戰時,宵禁開始,圍觀民眾終于散去。就算是暫無軍務的將士也不便繼續逗留,在私下給了看守些財務,吩咐他們一定照料好宣孛后,也悻悻離開。
不遠處陰影中,堀媛的身形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望著遭此重罰的宣孛,都是暗暗嘆息。也許比不過審訊時的殘忍,但是也足以毀滅其心志。
“這樣,真的好嗎?”
“這個計劃一旦開始,就無法終止。不然,只會白白浪費他的犧牲。記住,不管發生了什么,我們不能現身。”
凌晨時分,按照軍令,看守端上了食物與水。宣孛一臉蒼白,倒是還有點精神。喝水吃食,狼吞虎咽,但也僅此而已,沒有半句話道出。
第二天亦是如此,圍觀民眾敢怒不敢言。只是,前來查看的不少將士眼中不滿更加濃烈。
待到入夜時,幾名將士抬來了一桌酒菜,與看守劍拔弩張之際,卻被宣孛以沙啞之音喝退。
而當夜凌晨,宣孛終究還是望了一眼那桌酒菜。
“給口酒喝吧。”
“宣將軍,我們也敬佩你,但是軍令如山。主帥說了,只許喝水,吃餅,別的都不行。”
“我說,給口酒喝!”
“宣將軍,不要叫我們為啊!”
突然間,看守痛吟一身,軀體一扭倒下,被割開的咽喉中鮮血汩汩流出。
周圍,十余名看守幾乎同一時間倒下,在尸體一側,各自立著一名身著黑色斗篷的詭異人影。
緩緩抬頭,宣孛充斥著疲憊的雙眼打量著這些不速之客,放聲嘶吼:“你們是誰?”
來者不動聲色,一掌拍開桌上酒壇泥封,倒出了一大碗清冽酒水,遞到了宣孛嘴前,笑道:“我等實在看不下去,所以特來為將軍敬酒。”
暗處,寧越雙眼猛然睜開,遙遙望著忽現的這十余道身影,嘴角微微一挽。
還真的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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