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他說實話了嗎?”
看著再一次被打暈的弓鱗,緒紗還是道出了心中的疑問。有了上次的前車之鑒,這一回她根本不敢再輕信這所謂的逼問供詞。
將弓鱗的身軀藏在一處地溝中,再鋪上樹葉將其整個覆蓋,做完這些,寧越才轉身,聳肩一笑回道:“就他害怕的那副模樣,應該是沒有膽量再說謊話了。而且,你也聽到了,我旁擊側敲,連哄帶嚇,試了那么多次,每一回他的回答都沒有出現矛盾的地方,應該是真的了。”
細細回想之后,緒紗皺緊的眉頭稍稍松開,嘀咕道:“但愿這一次,能夠有所收獲吧。對了,之前你那個什么啃手指的酷刑,到底是從哪里聽來的,也太恐怖了點吧?”
“不是聽來的,而是我真的見識過。曾經在人類的地盤上,我與師兄一同剿滅了一伙山賊。他們對于被抓來的那些村民,就喪盡天良做了那種事情,以發泄心中的暴虐。哼,人類一直傳言,魔族兇殘至極,罪不容誅。就我所見,許多藏奸納垢的人類,更為卑鄙,十惡不赦。好了,上路吧,我們動作可要快,在堀家的爪牙反應過來之前,尋得解藥。”
話雖如此,寧越卻沒有翻身上馬,而是重重一拍那魔獸戰駒的后臀,看著其吃痛奔出,大步沖向遠處。
瞥見了一旁緒紗的不解模樣,他解釋道:“剛才我搶這兩匹馬,迷惑的意義大于代步。就它們的鐵蹄,在這種地面上太容易留下被追蹤的痕跡了。距離初步拉開之后,就不能再用,不然是給堀家的爪牙一個追擊的線索。”
“所以,你把它放走,為的就是一個混肴視聽?”
緒紗會意,也是對著另一匹馬駒照做。不過,奔出的方向卻存在一些偏差,地上留下的嶄新蹄印斜出,指向了另一個方位。
“這樣,他們就更沒頭緒了吧?”
“差不多吧。希望,不會弄巧成拙。走吧,上路。之前我看過地圖,在若窟城西北面,還有一處小鎮,先去那里歇腳,恢復力,再從長計議。”
入夜,調整內息的緒紗緩緩呼出一口濁氣,隨即睜開了雙眼。
身前桌上,兩盤已經涼了的食物一點未動,應該是專門為她所準備的。在前方,緊閉的窗邊,寧越仰面躺在椅子上,和衣而眠。
但是緒紗絲毫不懷疑,若是自己突然朝向寧越出手,對方將第一時間做出反擊。表面的熟睡,不過只是假象,長年累月下來的機警,能夠叫他們在任何情況下都第一時間進入最佳戰斗姿態。
“他給我的丹藥到底是什么,效果出奇的好啊。”
伸展了雙臂,緒紗的臉色恢復了些許紅潤。而在她口中,還殘余著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在迅速端過杯子飲上一口清水后,她開始大口吃起為自己準備的那兩盤食物,絲毫不注重自己的形象。而口中的異味,也因此而被遮掩。
末了,她抹了抹嘴,看著不遠處睫毛微動的寧越,哼聲笑道:“其實你醒了吧?有什么想說的,趕快說吧,不然我可就睡了。明早,恐怕還要一大清早就出發。”
“沒啥話,趕快休息吧。只是,回去后可別說出來,你我是一間屋子里過夜的。不然,我擔心會有誰不高興的。”
寧越閉著眼睛,調侃了一句。
聞言,緒紗亦是噗嗤一笑,回道:“放心,我從來不多嘴。不過,能不能問一下,你是擔心誰知道呢?是芷璃或者曦柚,還是我那位皇妹?”
“這個,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你也別裝蒜了,我那個妹妹可是很喜歡你的,你不可能不知道。這一次不辭而別,她可是有些傷心啊。雖然,她也知道留不住你,但也不希望是這樣的分離。在宣孛與堀媛的成親禮堂里,我看得出來,她滿眼的羨慕,還帶著些許的期盼。所以說,到底什么時候,你打算給她一個回復呢?”
頓時,寧越雙眼一睜,又無可奈何一笑,回道:“回復?她是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而我不過一個漂泊浪客,身份懸殊”
“別找借口!只要你愿意,就你的實力以及之前的戰功,在軒刻境內封侯拜相不在話下。但是,你卻在逃避。在經歷了當初皇權之爭后,她應該比誰都清楚執掌權力的重要,卻依舊將一部分政務放到了老五手中,讓他代理。甚至,不去擔心很可能因此再出現一位攝政王。雖然她不說,我也看得出來,她這是已經開始做準備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很可能拉開與你之間的距離,所以她愿意選擇放棄,放棄一個執掌江山的皇位。當然,她不能現在就一走了之,還必須等軒刻的復興走上正軌,并且培養出一位她所認可的繼任者。這個過程,很漫長。于是,她現在就開始著手準備,就為了能夠早一日,與你一同浪跡天涯。而你呢,卻還在逃避,不肯承認與接受。這樣做,對得起她嗎?”
緒紗的質問鏗鏘有力,最后幾句,幾乎是全力吼出。這還是她有意思壓低了些許聲音,不想叫外界察覺。否則,興許那幾聲怒吼,足以將這座略顯破舊的客棧直接掀了頂。
聞言,寧越面色閃過一絲驚愕,隨即,眼中似乎有幾抹愧疚浮現,最終卻還是搖了搖頭,長長一嘆。
“對不起,我做不出選擇。至少目前,我做不到。”
“你無需跟我道歉,因為你對不起的可不是我。也許,她說得是對的,你的心太大了,大到已經不是軒刻這種魔族九部末流帝國的一國之君能夠留住的。在你心中,存在著更為遠大的目標,因此而不能止步不前。所以,我只希望你無論到時候踏足至何等高度,都不要辜負,更不要忘卻,一直以來心中牽掛著你的她,好嗎?”
幽幽一嘆之后,緒紗躺下在床上,合上了雙眼。
“休息吧,明天要做的事情,可不少。”
“嗯,是該歇息了。”
一夜,兩人各懷心事,也不知究竟到了什么時候,才昏昏睡去。入睡之前,緒紗還在思索的是,當初孟葉的那一句話究竟是戲言玩笑,還是真的有所依據。
寧越的真實身份很可能是澤瀚帝國昔日遺失的皇子,如今最為正統的皇位繼承者?
那個推測,在她聽到時就覺得過于匪夷所思。也許,不過只是孟葉因為心中對于寧越的傾慕,而無意識放大了對他的贊賞,最后得到了這個結論。
總之,緒紗只是一笑了之。但卻又無法真的忘記,偶爾還會浮現心頭,略感詫異。
次日,一日奔波,下午時分,兩人抵達了目的地,但也沒有急著直接找上弓鱗所供出的地址,而是尋得一處客棧,再次住下。
夜幕再一次降臨,一片漆黑中,院落中搖曳的幾點火光格外明亮。風中,依稀傳來一陣陣匆匆行走之音。若是仔細觀察,隱約可以看見在昏暗之處,數道身影捧著大小物件,正在緊急離去。
在他們身側,每隔上一段距離,都有兩名侍衛聳立鎮守,很是警惕地環視周圍,如臨大敵。
遠處,勉強能夠俯瞰那座院落的高樓屋檐上,寧越朝向身側的緒紗使了個眼神,將聲音盡可能壓到最低,笑道:“瞧,叫我說準了吧?必要的時候,打草驚蛇沒準效果更好。”
微微頷首,緒紗應道:“你這一出倒是連我都一起瞞了。只是,蛇驚到了,我們又該什么時候收呢?”
“再等等。我想,重頭戲肯定是放在最后的。”
其實,寧越在昨日決定不殺弓鱗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了這條計策。他要弓鱗活著被堀家發現,然而再道出他們所逼問之話,以及他自己的回答。想必,再結合上一次緒紗的獨自行動,堀家能夠推斷出他們的目標就是秘密藥坊。
比起臨時抽調更多強者鎮守,匆匆抽調重要成員攜帶機要轉移,才是上選。而且在這之中,還能再有一條計中計,誘使可能在暗中蟄伏的他們出手,進而一打盡。
只是寧越既然能夠想到這點,自然明白黃雀在后的道理。依舊這么做,自然是又十足的把握。況且他也不認為短短一天時間內,堀家就能夠再抽調出實力還在弓鱗之上的強者,馳援至此。
“你說,暗中等著我們自投羅的爪牙,有多少?”
動手前,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聲。
對此,緒紗冷哼一聲,回道:“應該比昨日的那些雜牌軍更多。其實要我說吧,根本沒有必要這么拐彎抹角,直接攻下這個作坊,取走我們想要的解藥,就能夠返程了。這樣多折兩下,沒準平添變故。”
寧越聳了聳肩,再道:“有了你的前車之鑒,我可不敢深入到敵穴中。一旦失了先機,我們可能會喪失全部的機會。看似我在賭,實則也已經縮小了風險。好了,差不多該出手了。至于引蛇出洞的誘餌,你去還是我去?”
白了他一眼,緒紗沒好氣說道:“還討論什么?反正只要我說你去,你一定會給出一堆理由,你自己坐鎮更加合適。終究是要我去,索性不爭辯,直接出手好了。喂,事先說好了,你出手可要及時一點,目前的我實力最多只恢復了七成,可應對不了通天境強者。”
“放心,我看著呢。”
“那好,我去了。”
話音落時,一陣扭曲躍出,轉瞬間迫近至前方院落上空。緊接著,伴隨著一聲音爆,沖擊勁風赫然卷動在下方道路上,硬生生將兩側侍衛連同中間過往身影,一同擊潰掀翻。
余波正中,緒紗現身,小手下一支幻化巨鐮顯露深寒刀鋒。
“堀家的雜碎們,我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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