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雜著淡淡咸腥味的海風迎面吹來,寧越站在港口一角,背負雙手靜靜地遙望遠方。
之前在臨淵城,戰(zhàn)事焦灼,根本無暇如此閑下來好好看一看這蔚藍無際的大海。他還清楚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大海是在十四歲那年,因為跟隨贏天旭一同外出執(zhí)行宗門任務,偶然得見那一望無際的蔚藍。
那個時候,他可驚呆了。云虛劍閣地處內(nèi)陸,平時常去的地方小溪河流不算少,但湖泊并不多見,更不說海洋了。還依稀記得那一次,在得到同意后,他赤著雙腳在海水中瘋玩了整整一下午。日落之時,才戀戀不舍離去。
今日再有閑情如此凝望那陣陣波濤,卻也再無曾經(jīng)的雅致與愉悅。當初的純真,一去不返。
“寧越,你在看什么?就海平面上的其余幾十艘船只,好像沒什么值得留意的吧?”
在他身側(cè),曦柚悄然而至。褪去了魔導裝備的她此時換上的是一身雋鐸尋常少女打扮的衣衫,雖然衣著樸素,卻也難掩她與眾不同的那份俊俏嬌顏。
哼聲一笑,寧越搖了搖頭,回道:“沒什么,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而已,倒還真是有點懷念。對了曦柚,當初的你除去執(zhí)行任務,余暇時分,可有什么特殊的閑情雅致嗎?”
“若是不上戰(zhàn)場,驅(qū)逐型機巧就只能待在專門的護理室中進行整備。或者說,絕大部分戰(zhàn)斗型的機巧族,離開了戰(zhàn)場,就將進入沉睡,由外界其余機巧族,幫忙完成修理與護理。就好像,無戰(zhàn)事之時,兵器入庫保養(yǎng)一般。自己的余暇?根本不存在的。”
說到這里,曦柚恍然大悟,再看向?qū)幵街畷r,雙眼瞇成了可愛的月牙形,嘻嘻笑道:“我好像明白了。寧越曾經(jīng)的余暇時分,喜歡在海邊度過嗎?”
按了按她的小腦袋,寧越笑道:“你呀,我若不知道,可真看不出來你是一個被制造出來的機巧族。很多見識與理解,與常人無異。難道,機巧族都知道這些嗎?”
似乎很享受被撫摸的觸覺,曦柚的雙眼瞇得只剩一條縫隙,回道:“應該說,我比較特殊吧。或者說,驅(qū)逐型的機巧族比較特殊。因為我們既要統(tǒng)御軍隊,也可能被派去執(zhí)行單獨任務,所以對各方面的知識都必須涉及一二。而且當初我好像有聽說,曾經(jīng)天神族似乎有打算進一步改善機巧族,讓我們更加接近真正的生靈,只是那個計劃沒開始多久又被叫停了。理由很簡單,純粹的殺戮兵器不需要情感。好像,我就是在那一批計劃中被制造出來的,可能真有些不太一樣吧。”
“不管怎樣,反正我就現(xiàn)在所見,曦柚和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差不了太多。就是,多少還是收斂一下你的殺心吧,不要動不動殺意那么重,一出手就要斬草除根。”
“嗯,曦柚盡力吧。只要他們不傷害寧越,我倒是可以手下留情一些。”
回答的同時,她目光所瞥之處,一艘裝潢截然不同的大型船只停靠在整個港口最顯眼的位置。在其船舷之上,一枚巨大的鐫刻徽章標志著其出類拔萃的不凡地位。
那是堀家的船只,雖然從外面上看上去與普通大型商船差不多,但是卻瞞不過曦柚的眼睛。在那艘船只表面普通的外殼之下,所隱藏的是與魔導戰(zhàn)艦無異的驅(qū)動構(gòu)造。就算比不上迦尹帝國的頂尖艦隊,戰(zhàn)力也不過差上太遠。
動用這樣的戰(zhàn)船出航,斷然不可能只是出去游玩一圈。先前墨旭的推斷,很可能一語中的。
只是那若是那個推斷成立,新的問題又來了。為何堀家的少當家堀涅要帶著大批強者,并且乘上魔導戰(zhàn)艦前往迷失海域。這等精良的戰(zhàn)力,可不像是僅僅用于對付可能遇上的海魔獸。
似乎,他們有明確的打算對付的目標。
而在迷失海域深處,存在的不止一枚魔翼皇棋。起因究竟為何,目前也是沒有任何線索。恐怕,只能到了那里,才能夠窺見冰山一角。
“嗯?他來了?”
突然間,曦柚嚶嚀一聲,使了個眼色,卻見長長浮橋的后方,一道身影匆匆趕往這邊。
來者打扮很是樸素,簡易的衣袍之下,露出的肢體飽受海水浸泡與毒辣陽光侵蝕,一片黝黑泛著坑坑洼洼的壞死老皮。這副模樣,沒法偽裝,只能是一個長年累月在海上討生活的漁民。
“兩位,恐怕有些困難了。那艘大船想必你們也看到了,到底是什么來路,也不用我明說吧?那邊發(fā)話了,這幾天就要出海,暫時封閉這里以及沿線港口,其余任何船只未經(jīng)許可,不得出海。抱歉了,兩位。”
說罷,那漁民捧出了一枚還算精致的錢袋,分量可不輕。
一把將錢袋按回去,寧越搖了搖頭,笑道:“不用急著還給我,先收下吧。那個堀家,真的那么霸道嗎?不過自己要出海而已,竟然還不叫你們生活了?”
“哎,看來閣下真的只是一個旅者,對于我們雋鐸了解不多。這么說吧,堀家決定要做的事,就算是當今皇帝陛下想要阻止,都不得不多想一想。堀家,就是這樣權(quán)勢滔天。要我說吧,他們也不是針對我們這些底層的漁民,而是在提防自己的對頭。你這么想想吧,那命令一下,我們這些漁民當然是不敢出航的。那么,除去他們之外,再遇上什么船只從雋鐸的港口駛出,基本就是跟著他們的對頭所乘了,一目了然。這筆錢,我實在賺不了,還是請拿回去吧。”
末了,那漁民再是一推,將錢袋還給了寧越。
擔心被堀家的眼線看出什么端倪,寧越順勢還是收下了錢袋,再張望了一下四周,低語道:“目前真的,沒辦法出海了嗎?”
頓時,那漁民隱約意識到什么,問道:“兩位真的只是打算出海看看風景嗎?若是那樣,完全沒必要急在這幾天。等那堀家走了,我們就可以出海,到時候兩位想怎么游玩都行。”
“之前也說過了,我們兩個就是閑不住,喜歡到處轉(zhuǎn)悠。若是在一個地方待上數(shù)日都沒新的樂子,可要悶死的。罷了罷了,我再去找找別的法子吧。”
寧越故作一副垂頭喪氣模樣,帶著曦柚原路返回。他的余光,一直在留意著遠處堀家戰(zhàn)船前被框出一大片區(qū)域。在那里,大批勞工反復搬運著許多看上去沉重的木箱,大小不一。里面所裝的究竟是兵器還是補給食物,就這樣可看不出來。
“看來,需要另想法子了。”
本身按照他的計劃,重金聘請一位當?shù)貪O民帶著自己與曦柚出海,尋得一個機會靠近堀家大船,想辦法暗度陳倉,混上船再做下一步打算。
在他想來,出發(fā)之前,堀家必然上上下下會好好檢查整艘大船,想要提前混上去不被發(fā)現(xiàn),難度很大。一旦出航了,風平浪靜航行之中,警惕也會隨即下降,自己想要摸上去應該難度更小。
但是顯然眼下,需要重新制定計劃了。就他與曦柚的實力,其實想要直接從港口飛離也難度不大,但難的是無法過長時間維持,等到混上船之前,沒準就體力不支了。
“寧越,你怎么看?要我說的話,就這樣直接上船去,搶占統(tǒng)治權(quán),不就好了嗎?何必那樣麻煩,想著偷渡。”
說著的同時,曦柚眼中閃過一絲冷厲。在她垂下的手指只見,一抹寒光若隱若現(xiàn)。
一把再按了按女孩的腦袋,寧越?jīng)]好氣說道:“剛剛還和你說過,別總是一身殺氣騰騰。用戰(zhàn)斗解決方法是最后萬不得已的手段,能不用就不要用。辦法,暫時我也沒有,再等等看吧。距離他們出航還有些時間,沒準會有新的機會出現(xiàn)。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就晚幾天再出發(fā),大方向反正不會有錯,應該追得上。”
說罷,他目光一轉(zhuǎn),落在了港口的另一角。在那個位置上,停靠的幾只船只恐怕是雋鐸的帝國海軍編制。只可惜,在面對強大堀家時,他們都不得不靠邊停放,讓出最好的位置。
“但愿,我期待的事情會發(fā)生”
“嗯,寧越你在說什么?”
“沒什么。”
一晃眼,兩天過去,又是一日午后,似乎堀涅的戰(zhàn)船準備出航了,港口上的守衛(wèi)都開始撤退,登上戰(zhàn)船。
卻也就在這時,遠處的海平面上,一艘船影出現(xiàn),正在迅速駛來。
頓時,戰(zhàn)船之上一片戒備,不少守衛(wèi)匆匆趕至船舷位置,按住手中兵刃嚴陣以待。
很快,那艘到來的戰(zhàn)船入港,一側(cè)船身之上,卻是懸掛了一致的家徽。竟然,又是一艘堀家的戰(zhàn)船。
“大侄子,這是打算去那里呢,也不跟我說一聲。要論海上,整個堀家,恐怕也就是我最為熟悉了。怎么樣,由我引路,幫你做個向?qū)О伞!?br />
到來的大船船首上,一個粗獷大漢半袒著黝黑胸膛,雙臂環(huán)胸放聲一笑。在他身后,數(shù)十名水手與侍衛(wèi)一臉兇相,可謂來者不善。
聞言,卻見停靠的戰(zhàn)船之上,在數(shù)名強者擁護下,一名年齡不到三十歲的魔族青年大步踏出,一副器宇軒昂姿態(tài),大有飛揚跋扈之意。
“二叔,小侄不過一時興起,想出海轉(zhuǎn)轉(zhuǎn),隨便狩獵幾只大型海魔獸回去,就無需勞煩你老因私廢公,給我?guī)妨恕N吟庀碌倪@一眾強者中,熟悉海域的也有不少,作為向?qū)亲銐蛄恕!?br />
“這樣,恐怕不太好吧?大侄子,雖然你老子是堀家家主,但是這海上的營生,一向都是我在打理。你這一言不發(fā),也不曾告知,帶著大批強者就要出海。若是惹出了什么事端,到頭來大哥責怪的恐怕還是我。放心,我只是擔當一個向?qū)В^對不干預你做什么,如何?”
遠處,坐在浮橋上帶著斗笠垂釣的寧越講那些對話盡數(shù)收入耳中。他的嘴角,忽然挽起一抹弧度。
想要等待的時機,沒想到真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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