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寧越心知繼續隱瞞也無用,點頭答道:“對,我不是星驍衛。但是,我的這套行頭并非偽造,包括腰牌,都是真的。只是,借用了一位總旗的身份。”
“嗯,我就呢,無惡不作的星驍衛怎么會行事那么客氣,還暗中出手救下了燕歌城兵馬司要捉拿的兇徒。那個,官爺,你跟她是一路的嗎?感覺好像,你先前并不知道她在這里,而是被我誤打誤撞拉進來的。”
到這,璧汶心翼翼地留意著寧越的神情,生怕自己有什么錯的地方,惹怒了對方。
星驍衛肆意殺伐,從來不問理由。同樣,如果是被帝國通緝的刺客兇徒,也可能手下無情,沒準是一丘之貉。
“既然知道是假冒的了,就別叫我官爺了。璧汶,你得對,我確實是被你誤打誤撞拉進來的。之前,可不知道她會出現在這里,一切都是個巧合。但朋友有難,就不可能袖手旁觀。卻也因此,給你惹麻煩了。”
罷,寧越掏出了自己的那只錢袋掂拎,再道:“璧汶,為你贖身要多少錢?”
這倒不是他同心情泛濫,而是今夜璧汶有意無意知道了太多事情,繼續留在這里,對他之后的行動風險太大。就算不主動告發,萬一被浪淮亥他們殺了一個回馬槍,羈押起來拷打一番,想必無法繼續守口如瓶。
到時,她將聽到的一切和盤托出,又附上自己刻意去尋找過丑丫修峰一事,很可能會壞大事。
但是,殺了滅口這種最簡單粗暴的做法,偏偏是他做不來的。
退而求其次的話,只能是將她一并帶走。不一定是今后一直帶著,到時委托修峰身后的組織,幫忙安置好應該問題不大。
本能的欣喜過后,璧汶冷靜下來,多少猜到了寧越的實際用意,搖了搖頭嘆道:“沒用的。只是錢湊夠了,但沒有教坊司的赦免文書,我依舊是戴罪之身,離不開這醉宵閣。因為,我也是被抄家的官員的女眷。我爹的職位不高,過于剛正不阿,得罪了上司,最后落得如此下場。好在,他只是發配,并非直接被問斬。若是運氣好,興許我還有與他重逢的一日。”
到最后,她不由哽咽起來,卻是若無其事拭去了眼角邊的淚花。
寧越會意,亦是一嘆:“那么,璧汶是你的藝名嗎?”
璧汶苦笑道:“不,就是我本名。像我這種笨拙混不上頭牌的,哪里有資格得一個藝名。又不會哄那些王孫貴族開心,讓他們幫忙整一份特赦文書。好在家父曾經有恩過優媽媽一家,這才得以在這醉宵閣中只是打雜一般,不怎么接客,還可以渾渾噩噩活下去。”
思索再三,寧越還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如今納蘭芙煙擅不輕,帶上她已經有些累贅了,不可能再加一個毫無修為的璧汶。
況且,在這因為桀骨超結黨營私而腐朽的澤瀚帝國,類似璧汶這種遭遇的家庭,絕對不會少。他這樣單單拯救其中一個,根本是治標不治本。
而真正有用的,能夠從根本上振興澤瀚帝國的手段,也只有他與弦川乃至佰狼數名帝國元老的那個約定了。
不能因失大,顧此失彼。
“璧汶,今夜多謝了。這些錢你都收著,過好一些,別虧待了自己。有朝一日,你一定可以與父親重聚的。”
“不行不行,給的已經夠多了,我怎么再收下呢?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究竟是做什么的,但既然是與這腐朽的帝國為敵,那也差不多算是為我們這樣遭受不白之冤的悲慘家庭做主。怎么還可以要你們的錢呢?”
璧汶連連搖頭拒絕,強行將錢袋塞回到寧越手鄭
也沒有再推搡,寧越鄭重點零頭,再道:“璧汶,對于這個已經腐朽的帝國,你相信有朝一日,能夠重振輝煌嗎?不路不拾遺,夜不閉戶,至少律法嚴明,公正公道。沒有結黨營私,更不會有這么多蒙受不白之冤的冤案。清廉官員必得重用,貪贓枉法者,也一定將得到應有的懲罰。”
略感疑惑,璧汶幽幽回道:“那么理想的國度,我可不敢想象。但是也許,真的會有吧。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那一了。”
“不是也許,我覺得一定會有的。嗯,一定。”
接近黎明時分,后廚柴房。
忙活了一整夜,丑丫修峰伸著懶腰回到這里,打算睡個囫圇。剛剛進門,忽然察覺到一絲不對勁,警覺地回首一望,只見一道黑影出現在面前。
“是我。”
寧越抬手抵住了對方下意識揮出的拳頭,輕輕出聲。
瞪了他一眼,修峰沉聲道:“你還來做什么?接觸越多,越不安全,對你我都是如此。”
“我來找你幫個忙。在這里,恐怕也只有你能夠幫得上我。”
“幫忙?可不要,與之前的那場騷動有關。”
抽回了拳頭,修峰眼神中帶著一股警惕。
寧越點頭一笑,應道:“還真叫你對了。雖不是站在同一戰線,但既然有著共同的敵人,出手幫忙一下,也沒啥問題,不是嗎?”
破曉時分,吱呀吱呀響著的兩節獸車從醉宵閣后巷駛出,堆放在車上的十余桶泔水散發出一股難以言明的混合氣味,酸中帶臭,嗅上一下絕對叫人不由捏緊鼻子。
對于這樣固定出沒于茨獸車,暗中盯梢的軍士自然不愿搜查,直接放校
不遠處的角落里,寧越望見這一幕,心中徹底松了口氣。接下來,只要去獸車的必經之路上尋得一處相對僻靜的地方,將納蘭芙煙從倒扣的那只泔水桶中帶走就好。
想著當醒來的納蘭芙煙聽到這個計劃時,連連搖頭拒絕,卻最終還是妥協聊模樣時,他到現在還忍不住發笑。
之后的進展超乎想象的順利,半路上成功接應,只是離開了獸車與泔水桶后,面色蒼白的納蘭芙煙還時不時撩起自己的秀發嗅上一嗅,一臉的嫌棄。
“等一下安置的地方,應該可以沐浴吧?”
“應該可以吧。只是,這么緊急的情況下,你確認一定要沐浴嗎?”
“必須!一定!還有,這套衣服也必須扔了。”
客棧自然是不能去,寧越尋得的是從修峰口中問出的一處落腳點,燕歌城中一處偏僻院。屋內落灰很重,一看就知道很久沒人居住。不過好在,各類家什還算齊全,準備一桶熱氣騰騰的洗澡水不成問題。
然而,當納蘭芙煙看見總共有三只浴桶時,無論如何都表示,必須三只桶全部備好熱水,沒有商量的余地。
于是,寧越只得照做。看著對方還有余力與自己爭吵,應該是開始逐漸恢復了。毒素已除,又有靈藥相佐,以其星極境的實力自我愈合能力,應該用不了幾就能行動自如。
很快,氤氳水霧騰起在狹的隔間中,寧越背靠著隔門,聽著水花濺落聲,靜靜守護著。
脫下的衣物全部堆在一腳,至于更換的,貼身的內衣從璧汶那里帶了一套新的出來。而外衣,納蘭芙煙可不愿再穿醉宵閣的那種風騷服飾,好在這屋中的柜子里也翻出幾件粗布衫,將就一下問題不大。
也許是這樣的等待過于無趣,而時不時傳來的水花聲又一定程度上擾亂著寧越的心境,終于忍不住開口:“那個,反正你還需要一些時間,不如我去給你買幾套新的衣裳吧。那種粗布衣衫,又放了挺久的,我擔心你穿著不習慣。”
“放心吧,我沒那么講究。不要以為我是錦衣玉食長大的,也許我的過去,比你經歷得還要苦。”
“那些衣服,就只有幾件,也不一定尺寸合身,不是嗎?”
“那么你去買,又知道我的尺寸嗎?”
被這一反問,寧越有些啞口無言,心中盤算了幾次之后,再回道:“你告訴我,不就好了嗎?而且當初在利維坦埋骨地,基本我也都看慣了,大致尺寸還是能夠估摸出來的。”
“寧越,你找死!”
頓時,隔間中還傳來一聲劇烈的水花濺落之音。顯然,納蘭芙煙因為剛才的玩笑話,動怒得不輕。
急忙不再言語,寧越自知彼茨關系雖亦敵亦友,在生死關頭能夠背靠背相互依靠。但是放在平日里,仍舊算不上親密,有些帶著少許惡趣味的玩笑話還是不太適合。
然而在那之后,隔間里出奇的寧靜,竟然連之前時不時傳來的水花聲都沒了。
以為是對方在賭氣,寧越也索性不問。但是又過了片刻,他反應過來情況不對,抬手敲了敲隔門,問道:“納蘭芙煙,你還好吧?”
沒有回應,依稀之間,隱約可以聽到一個很是輕微的呼喚聲。
再敲了敲門板,寧越最后手掌按在了其上,深深吸了一口氣后,再道:“納蘭芙煙,怎么了?我要進來了,可以嗎?”
仍舊沒有回復,他心中暗叫不妙,也顧不得許多,一把拉開了隔門。
隔間里,仍舊氤氳縈繞,濕潤而溫熱。
其中的一只浴桶中,納蘭芙煙癱坐著,嬌軀在微微抽搐著。肩膀上的傷口已經再次裂開,而且可以清晰看見一縷縷詭異的紫黑色游弋在其經絡中,突兀在雪白的肌膚表面,煞是猙獰。
好在,她腦袋是靠在了浴桶邊緣,不至于浸入水中,此刻也不出話來,微微顫動的櫻唇下,勉強發出一絲聲響。
“失禮了。有什么話,等你能活下來,再吧。”
上前一把從浴桶中抱起了不著寸縷的納蘭芙煙,寧越的手指觸碰到那溫熱滑膩的肌膚時,心中不可避免得閃過一絲躁動。
強忍著那股本能的沖動,他一把抽過側面的浴巾給懷中女子隨意擦拭幾下身上的水漬后,一路跑將她送到了床上,拉過被子蓋上。
雪白的嬌軀基本從眼前消失,他也多少平靜了一些,伸指一點按在開裂的傷口處,只見其中滲出的毒血這一次呈現紫黑色,與昨夜有所不同。
“昨夜里,毒素沒有被全部祛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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