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寧越眼中閃過一絲狠意。
“怎么,他不該死嗎?”
納蘭芙煙沉聲回道:“他是機(jī)工神殿的圣子,如果死了,后患無窮。”
搖了搖頭,寧越哼道:“我只知道,放任他活著,對你對我,乃至對楊藏鋒,才是真的后患無窮。雖然我們曾協(xié)力與楊藏鋒死戰(zhàn)一場,但是我想,如果是要對付司徒立陽,他應(yīng)該很樂意再聯(lián)手一次的。而且,你依舊與軍神殿保持了聯(lián)系,也正明了這一點,不是嗎?”
“我聯(lián)系的只是軍神殿麾下的卒,能不能通過她約見到楊藏鋒都不準(zhǔn),更不要聯(lián)手一事。就算話傳到了,我也不覺得楊藏鋒會答應(yīng)的。”
“不,他一定會答應(yīng)的。經(jīng)歷了上次的事情,司徒立陽一定會在背后捅刀子,楊藏鋒想要繼續(xù)穩(wěn)住他在這邊的權(quán)位,就必須先下手為強(qiáng)。甚至可能,其實在這個時候,他也在暗中打算聯(lián)系我了。你信不信,三日之內(nèi),必有回復(fù)。”
對此,納蘭芙煙有些不悅:“喂,我好像還沒答應(yīng),要幫你傳話呢。”
寧越神秘一笑,答道:“你會的。軍神殿你回不去了,只是楊藏鋒的話,能夠幫你圓謊。但如果再加上一個司徒立陽擾亂,那個謊言將不攻自破。所以,你沒得選。”
“你是在威脅我?”
“不敢。我不過是尋找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大家都滿意。”
到這,他忽然停下,因為一旁的伙計端上了最后一份食物。
“客官,東西齊了,慢用。”
“再加一碗甜湯,別太燙。”
“好勒。”
很快,帶著幾絲熱氣的甜湯端上,被寧越一把推到了納蘭芙煙面前。
“泡得久了,應(yīng)該渴了吧,喝吧。”
“哎哎哎,寧越主人好偏心,沒有我的份嗎?”
也在這時,羽茱出現(xiàn)了,眼中帶著一絲怨意。
見狀,納蘭芙煙將甜湯撥到了羽茱面前,起身道:“你們慢用吧,我先回去了。”
罷,她頭也不回直接遠(yuǎn)去。
端起甜湯喝上一大口,羽茱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疑惑道:“談崩了?沒道理啊,感覺上她和以前完全不同,不剩多少敵意。按理而言,只能與我們站在一邊才對。”
“大概是,我還是擦到了她的死穴。雖然我很不想碰的,但是這一次想要她幫忙,必須提及那一件事。希望,她能夠去做吧。”
寧越輕輕搖頭,納蘭芙煙如今最為放心不下的,自然還是她遠(yuǎn)在神降境遭受軟禁的娘親。她過去所奮斗的一切,都是為了解救娘親脫離苦海,所以無論如何,就算目睹了十二神殿的種種不公與陰暗面,也只能任勞任怨。
但是這一次,為了自己,她還是選擇了背叛。一時的沖動之后,自然心生悔恨。如今所能指望的,只剩當(dāng)初楊藏鋒提及的那一句,傳話回去就納蘭芙煙戰(zhàn)死。雖那樣,她的娘親聽到應(yīng)該是悲痛欲絕,但也好過因為叛變之由,遭受家族的變相折磨。
兩者權(quán)衡,選其輕者,寧越只能這么做。速殺司徒立陽,為的并非自己,而是他覺得這一次自己虧欠納蘭芙煙很多,需要幫她做些什么。
即使,明面上招她怨恨。
坐下來毫不客氣地吃著寧越點的各色吃,羽茱還嘀咕問道:“零炎那邊怎么?再一次叫她與機(jī)工神殿為敵,我看不校”
“先不告訴她,待到一切塵埃落定后,再叫她自己選擇,是去是留。”
聞言,羽茱噗嗤一笑,搖了搖頭回道:“寧越主人,你也未免太壞了吧?要是司徒立陽死在了這里,零炎除了留下,還有別的選擇嗎?而且我看你也根本不打算只收服她一個吧,司徒立陽麾下的另外三名機(jī)巧族零地、零水、零風(fēng),還有那個身為隊長的櫻翹,是不是都瞧上了?”
“在你眼里,我原來這么貪心嗎?”
“是啊,至少在我看來,寧越主人一直很貪心的。一向,來者不拒。”
“有嗎?”
“當(dāng)然櫻”
……
對于寧越私下張羅的事情,貝海無意插手,只是在幾之后,以邀請的名義帶著他去一道視察了番附近的兩個農(nóng)場,還有一處漁場。無數(shù)忙碌身影所獲得的豐收喜悅,很是淳樸。
“其實,對于帝國的許多百姓而言,他們并不在乎掌權(quán)者是誰,那些權(quán)力的明爭暗斗對他們來,只是一些茶前飯后的閑聊罷了。吃得飽,睡得暖,奔波勞作一日能夠換來衣食無憂,那就夠了。這個要求其實很簡單,卻又是許多帝皇乃至地方官員,絞盡腦汁想要實現(xiàn)的。我也很慶幸,當(dāng)年在戰(zhàn)場上制造了無數(shù)殺孽的自己,有朝一日能夠完成了這樣的救贖,造福一方百姓。”
點零頭,寧越望著不少勞作者直接坐在田地里開始用餐,那份閑暇之余相互嬉笑的熱鬧景象,與千里之外的血腥戰(zhàn)場有著壤之別。
“聽,城主曾經(jīng)有望成為圓桌騎士,最后卻又放棄了?是覺得,自己殺孽太重?”
“差不多吧。主要是當(dāng)時我的一位副官戰(zhàn)死,臨終前他懇求我把他所有的積蓄送回家鄉(xiāng),希望以此資金改善那個村子的貧瘠農(nóng)業(yè)。我抽空親自去了一趟,看著整個村子的居民食不果腹的病態(tài)模樣,心中一片酸意。就算是先帝當(dāng)年的休養(yǎng)生息之計,也難以確保全國上下衣食無憂。何況再有后來的奪位之爭,將好不容易走上振興之路的澤瀚帝國再一次拖回到數(shù)十年前。那一刻,我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厭倦刀光劍影了,圓桌騎士那種虛名之下,還會有著后半生更多的殺伐。于是,我放棄了。想要真正造福一方,單單是驅(qū)逐外寇與賊匪,根本不夠。所以,就有了現(xiàn)在的卞潮城。”
罷,貝海一笑,指了指不遠(yuǎn)處提著籃子走過來的一名農(nóng)婦。
“瞧,給我們送吃的來了。這里條件簡陋,湊合一下如何?”
“他們都行,我當(dāng)然也沒問題。”
就這樣,兩人坐在田間,望著那標(biāo)志著又是一年豐收的茂密麥穗,開始享用這頓簡約的午餐。沒有復(fù)雜的菜色,就幾張烙餅,一碟煎雞蛋,一碟肉末,再加上一盤翠綠的新鮮蔬菜。
放眼望去,那些田間的勞作者所吃的也是這般,只是少了那盤煎雞蛋。
吃著的同時,貝海突然聲音一沉:“放在以前,這樣的食物他們可能一年到頭,就吃一回。而現(xiàn)在,一日三餐都能夠吃上。至少今年沒問題,但是之后還能不能,可不準(zhǔn)。”
“無旱無澇,再是一個豐收年,問題不大吧?”
隨口回答之刻,寧越忽然意識到了對方所指深意,頓時眼神一沉。
“我懂了,賦稅是嗎?”
“不僅僅是加重的賦稅,戰(zhàn)事繼續(xù)下去的話,為了確保最后的勝利,一切糧食都以供應(yīng)軍需為主。就我昨日接到的命令,一個月內(nèi)必須再上繳三千萬斤糧食。以卞潮城今年的產(chǎn)量,就算交了這個數(shù)值,也依舊沒問題。但是,如果再要呢?若是戰(zhàn)事還在持續(xù),之后要的還會越來越多。富饒的卞潮城都吃不消了,何況其余沒有這般豐收的地域。湊不齊數(shù),百姓苦。湊齊了,百姓一樣苦。”
到這,貝海放下了手中的半張餅,看了看籃中余下的菜肴,苦笑道:“殿下,他們辛勞一年,要的只是這樣樸素的一日三餐,這要求過分嗎?”
這也是這幾日來,他第一次再稱呼“殿下”二字。
“合情合理。我懂你的意思,但是你也應(yīng)該明白,現(xiàn)在的我,現(xiàn)在的第一騎士,還做不到那一步。”
“嗯,我明白。我只要殿下一個承諾,至少,不要讓這些百姓再受苦了。他們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日子。為了這難得的安康生活,他們可以付出,可以上繳更多的賦稅。但是至少,確保他們的日子不至于回到當(dāng)年的食不果腹。若是殿下能夠答應(yīng),我以卞潮城城主之名,愿意全力協(xié)助殿下與第一騎士,復(fù)興澤瀚。”
寧越眼見貝海打算行禮,急忙攙扶住,搖頭道:“城主請起,晚輩受之不起。”
聞言,貝海也不客氣,就此作罷。他拾起那半塊烙餅,邊吃邊看著遠(yuǎn)方。
“上了些年齡,沒簾年的那股沖勁,只想著能夠靜靜度過余生。但是,若是誰敢來妄圖破壞這份安康,我們這些曾經(jīng)放下屠刀的家伙,可是會重披昔日戎裝的。殿下,之后有用得著的地方,盡管開口便是。”
……
入夜,回到住處的寧越長長呼出了一口氣。
他不知道貝海今日舉動究竟是受了弦川幾分指使,看似視察民情以及苦苦相求,實則是逼宮,讓他不得不接過那份重?fù)?dān)。
“老狐貍,就知道你不會真打算讓我在這里避風(fēng)頭的。還什么修養(yǎng)一番,哪有那個時間?”
哼聲一笑的同時,他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扭頭一望,依稀間看到門后有一道模糊身影,心中頓時一喜。
“進(jìn)來吧。這個時候來找我,應(yīng)該只有一種可能吧,談妥了?”
推門而入的是納蘭芙煙,一臉的嚴(yán)肅。
“嗯,談妥了。今夜兩更,楊藏鋒要見我們,只能是我們兩個。”
“這個自然,他都敢跑到這卞潮城的地界來,可見誠意。就我們兩個去。只是,地點呢?”
望了眼窗外,納蘭芙煙低語道:“到時候,跟我走就好。若是提前了,指不準(zhǔn)哪個暗處偷聽的家伙,會偷偷跟著的。”
下一剎,一陣疾風(fēng)從窗外掠至,卻是羽茱落下到屋鄭
“不錯嘛,竟然察覺到了我。”
“就你那點藏身技巧,這種距離可瞞不了我。”
話語之間,兩女似乎有一種暗暗較勁的意味。
無形中,針尖對麥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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