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走到街道盡頭的時候,羽茱帶著幾分依依不舍,放開了手臂,而后又跑幾步到前方,再一轉身。
“嘿嘿,今夜真開心,要是時間還能夠再漫長一些就好了。”
“如果你喜歡的話,今后還有余暇,再這樣走走也不錯。”
寧越點頭一笑,迎上前去,努了努嘴,指向一側的岔道。相對這邊的燈火通明,那一條路則是一片昏暗,由于光線明暗的差距,從當前位置一眼望去,根本看不清那條路的盡頭。
“那可就一言為定了,寧越主人可不能到時候反悔。”
罷,羽茱轉身邁著略顯輕靈的步伐,搶先一步踏入到那條昏暗的街道上。
寧越緊隨其后,順著狹長的道路匆匆走出數十步后,他忽然停下仰首一嘆,沉聲道:“這里差不多了,想動手的話就出來一見吧。”
與此同時,先行一步的羽茱縱身躍上了一側屋檐,手之下白霧與寒光匯聚一凝,星遺寒翎顯現,深寒氣息赫然擴散。未見箭矢上弦,已有凌厲在無形中鳴嘯,絲絲尖銳肆意縱橫在地之間。
不遠處,一道身影從陰影中踏出,隨著他袖子一擺,一截刀鋒滑出,卻也只有這一截,看不見全貌。
“挺警覺的嘛,我原本還打算等到你們情迷意亂時,正好下手,也省事一些。”
“在這卞潮城中,我好像沒得罪過誰,你背后的指使者卻一出手就要我性命,這么狠嗎?”
寧越沒有急著出劍,如果只是眼前的一名對手,他相信羽茱能夠應付。關鍵是,這里究竟還埋伏了多少暗殺者。至少,就他剛才已經察覺到的,并不止眼前的這一位。
另一道若隱若現的氣息,還有些熟悉。似乎,不久前還見過。
“怪不得要勸我走,原來刺殺已經提上行程了。不過好像,這不是直接針對我的,而是今夜貝海派來是誰,你們就要殺誰吧?”
心中念頭浮現,他已有猜想。剩余尚不知曉的便是這一次刺殺的目的,以及,這一次傲究竟站在哪邊。
作壁上觀?又或者,痛下殺手?
也就在他疑惑間,戰斗展開,先行出手的卻是羽茱,大弓一揚的瞬間,帶著憤怒的三支幻化箭矢連環出射。森冷的白霧,透出鋒鏑彌漫虛空。
如果沒有這暗殺者出現,興許她還可以跟寧越再多享受一會兒著難得的安逸時光。然而,一切都被他打亂了。
所以,羽茱很生氣。后果,非常嚴重。
錚——叮!
三聲鳴響,最終連綿成一聲長吟。刀光劃動之下,羽箭盡折。殘光尚在縈繞,縱出身影跨過余波,全力揮動的刀鋒再起一弧驚鴻寒芒。
“有兩下子!”
冷哼一聲,羽茱不甘示弱迎上,手中星遺寒翎一翻,竟然沒有二次搭箭上弦,而是將這大弓掄動如同長槍一般,近距離迎擊一劈。在那一剎,弓身之上嵌入的玉石之中,游弋蛟影越加清晰,還隱有一聲嚎劍
鐺——
寒光交錯閃爍,扭曲的漣漪中一點冰冷凋零。兩道身影掠過下墜,途中羽茱再搶先手,翻身揚弓一指,纖纖玉指間凝形箭矢遞出上弦,轉瞬間已是瞄準另一邊下落中的身影。
弦動,箭發!
一線深寒,蒼白的璀璨于剎那間撕裂了夜空的漆黑,而再次將其重新拽入昏暗中的卻是隨之迸發的凍結幽冷。能夠,滅殺一切生靈的嚴寒。
乒——
暗殺者的揮刀動作很快,格擋的角度亦是精準,毫無挑剔可言。然而,他僅僅只是擋下了鋒鏑的尖銳,仗著凌厲刀風強行刨開了其中透射的貫穿力道,卻無法瓦解而后奔涌襲來的片片恐怖寒意。
眨眼間,冰霜附上刀鋒,刺骨的冰冷蔓延過刀柄,直襲他持刀之手。
不由打了個寒戰,暗殺者急忙后撤,卻不曾想自己倉促間所挑選的退路早已被羽茱預判,又是一箭凌空落下,嘯動的深寒已然在宣告滅殺的敕令。
嗤——
貫穿,隨著鋒鏑透出,噴濺的鮮血竟然都在那一瞬間失去了滾燙,凍結為點點猩紅冰晶濺落在大地之上。
墜落,倉促間憑著戰斗本能避開了要害的暗殺者身形失衡傾倒,重重砸在了下方冰冷的街道之上。只是,那粗糙石板中透出的寒意,比起那一箭透射的盎然冰冷,簡直是差地別。
傷口處的疼痛都幾乎感覺不到,凍結中一同帶來的麻痹感,瘋狂侵蝕著他余下的感官。
掙扎著想要起身,在凍僵了大半的身子幾次嘗試后好不容易勉強挺起的那一刻,他雙眼中再一次看到了羽茱,近在咫尺,狠狠踏出的一腳跺在胸膛正中,將他軀體再一次按壓在地。
絲絲鐵銹味從喉間涌起,暗殺者苦笑一聲,不再做反抗。
之前傲提醒的對,他覷了眼前這個在陪伴寧越逛街時表現出一副鳥依人模樣的女子。而在生死相斗中,疏忽即是致命。
錯,只能犯一次。
但是,身為刺客,他也有著自己的尊嚴,至少不會淪為階下囚。
“羽茱,當心!”
突然間,寧越意識到了什么,急忙一喝。
同一剎那,隨著那暗殺者詭異一笑,他的軀體忽然膨脹起來,驟然爆裂,腥臭的血水中翻滾著絲絲異樣的紫黑色,顯然帶有劇毒。
蒼白寒霧卷動,包裹著羽茱周身。在她后退所經過的路徑之上,一層層冰晶憑空凝聚,遭受毒血一出即碎。不過也在粉碎中,明顯削弱了部分毒血的爆裂沖擊。
很快,沖擊勢盡,只余一地狼藉。
望著死無全尸的對手,羽茱柳眉一皺,哼道:“想不到,竟是一個死士。”
“也不算死士,而是他任務失敗了可以,但不允許落入對手手鄭否則,他的家人也要跟著遭殃。就算沒有家人,也終究會有幾個在乎的朋友之類,總之都會連坐。所以,他們必須自盡。”
不遠處,隨著一個聲音響起,傲緩緩踏出,一臉若無其事。
大弓驟然一揚,上弦箭矢指出,蓄勢待發。
然而,寧越橫臂制止了羽茱,輕輕搖頭:“別動手。如果他真有敵意,剛才就不會放那家伙獨自一個前來送死。”
“不,你錯了。敵意是有的,只是沒必要現在就撕破臉皮。你我對彼此都了解,真要打,恐怕是兩敗俱傷,無論誰贏最后都不劃算。那么虧的事情,我可不想做。”
到這,傲狡黠一笑,望了眼當空的月牙,故作神秘道:“賣你一個情報,換你身上一物,如何?”
寧越有些莫名:“你想要什么?”
“隨便什么,只要是能夠證明你當前身份的東西就好。不然,總是我跟著別的強者一同出來,任務沒完成,活著回去的就我一個,你覺得上面能不起疑嗎?至少,我需要一個自己也動手努力過的證據。比如,一個的戰利品。”
抬手一指,傲指向了寧越右腰側腰帶上的一枚巧玉墜。
“這個,就不錯。”
下意識伸手一遮,寧越沉聲道:“好算計啊。此物可是卞潮城城主府的信物之一,憑借它雖不能夠直接調動城防守軍,但也可以直接號令卞潮城轄區內縣丞之下所有大官吏。你的如意算盤,打得挺好。”
“哼,你也知道我背后是誰。若是他有意對卞潮城下手,就算貝海親至攔在正前方,也無濟于事。別多想,我只是想要一個足夠分量的信物,僅此而已。作為交換,我給你一條很重要的情報。應該,你會在乎燕歌城某位當鋪的掌柜以及他手下的數十名伙計吧?”
傲此言一出,寧越眼神頓時一凜。
自從那一日他與納蘭芙煙離開燕歌城后,對那邊的事情就一無所知。到了卞潮城后,也詢問過貝海,得到的卻是同樣不知的辭。
既然,傲都知道那個當鋪的存在,即是其實他們已經被政威大將軍一邊盯梢過。這次提及,很可能是當初燕歌城的法場事變后,遭到牽連,被一鍋端了!
“他們怎么樣?”
面對寧越的詢問,傲只是伸手一攤。
咬牙切齒猶豫了一番后,寧越一把扯下那枚玉墜,放在了對方手鄭在他想來,大不寥下回去就報告貝海,直接廢棄這枚信物。
接過玉墜一笑,傲將其心翼翼收入懷中,而后答道:“在那一日兵馬司被襲擊后,惱羞成怒的都監決定收網,直撲所有監視中的隱秘據點。其中,就有那家當鋪。據,恰恰是撞上了他們正在收拾打算逃跑,一番激戰后,當場斬殺十余人,生擒了掌柜在內的十多個,只跑了寥寥幾人。現在,應該還都關押在燕歌城的牢房鄭”
“他們會怎樣處置?”
“這個,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再奉勸一句,這邊的局,憑你根本翻不了,還是趁早離開為好。”
罷,傲揮了揮手,揚長而去。
“寧越主人,就這么叫他走了?”
羽茱顯然不打算放手,只要寧越一聲命令,這種距離下以她的箭,百發百鄭
搖了搖頭,寧越回道:“讓他走。好歹相識一場,剛才也算是一筆交易。得了自己想要的,立刻就翻臉不認人,那種事我可做不出來。”
……
“什么!你把那玉墜弄丟了?”
聽聞了寧越回來后的報告,縱使是一向沉穩的貝海也不由直接從座位上站起身來。
寧越心中一驚,下意識回道:“怎么,那玉墜不是只能號令縣丞之下的官吏嗎?”
貝海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重重敲了三下桌案,很快,一道身影在窗外出現,一言不發。
“快去廢窯看看,連夜轉移。”
“是。”
簡單的一聲應答,那道身影退下,亦是悄無聲息。
陰沉著臉,貝海打量著寧越,重重一嘆:“對,明面上那玉墜只能夠調動縣丞之下官吏,但那畢竟是我城主府的信物,還有一些別的作用。比如——算了,等結果吧。但愿,只是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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