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放在自己巔峰狀態下,桀璉對于眼前的招式并不會過于在意,也許隨手一格就能夠擋下。然而現在,周身實力最多只剩下三成,傷痕累累,兵器也脫手,在面對這樣劍陣之式,謂之肝膽皆裂也不過分。
勾勒的七星軌跡指引劍陣重疊,驚鴻閃爍的一線寒芒,沒入虛無之中的剎那,一切波動重歸平寂。但也就是這眨眼而逝的轉瞬,跨越千年之久的古樸劍式重現世間,傳承于悠久記憶的精湛陣圖,再一次為斬妖除魔揮動正義之鋒。
飛星寒瀑驚虹滅,玉宇澄清萬里埃!
嗤——
劍光逝,寒意凜,紛舞血花,半截斷臂與殘軀共同墜地。
重砸大地,桀璉因為痛楚而仰首怒嚎,瞪大雙眼中以及開始模糊的視線中,卻仍舊望見漫舞動的劍影,再一次布下威嚴陣圖,封殺其所有去路。
換位至其身后,納蘭芙煙深深吐納一口,翻身之際,左劍遞出輕輕一點,上空陣圖驟然下沉,追擊劍罡超過百道,似驟雨急降。
嗤嗤嗤嗤嗤嗤!
連綿斬擊割裂之音,聽者聞風喪膽,頭皮發麻。交錯寒芒斜釘大地,續而粉碎散去,只余下一道浴血殘軀,跪倒在地。
踉蹌幾步倒退,納蘭芙煙頓時臉色一片煞白,本欲再追擊第三式的右劍一挽,最后釘住大地,以此拄著身形不倒。
“不愧是圣品武學,這消耗太恐怖了……”
感嘆的同時,她雙瞳又猛然一陣急劇收縮。
正前面,劍光消散的正中位置上,那一道渾身浴血的身影竟然又一次立起。
吼!吼吼——
怒嚎,破爛雙翼全力一展,碧綠流光噴吐幻化,勢若刀鋒,眨眼間竟是將兩側樓宇直接斬碎。而在那之中,根本來不及逃走的住戶亦是四分五裂,破碎的血肉中,無形魂魄再被詭異力道吸扯,狠狠吞入桀璉近乎裂開有三分之二面孔的猙獰大嘴鄭
“喂,住手啊!”
一聲嬌喝,芷璃身形凌空而墜,幻變的淡金之色赫然轉化為幽紫鋒芒,就勢一切仿若將空間都割裂隔斷。
那一瞬,大地與半空皆是一顫,無形中有什么虛無之物一分為二。緊接著,詭異吸扯力道崩裂,桀璉很是不甘合上了大嘴,怒瞪向一擊得手,抽身退離的芷璃,下意識想要追擊,忽然間再意識到什么,迅疾轉身。
眼中所見,赫然是寧越振翅攻至,揮動的暗煊古劍劍尖之上,如同雷霆般綻放的縷縷幽藍,嘶吼終焉之式。
第九式,虛炎!
轟——
爆裂,震擊!亂舞的幽藍雷光又似烈焰轟隆,強橫的轟擊力道下,桀璉殘軀被硬生生拋出,終于如他所愿離開了鎮,砸擊于大地之刻,再是翻滾顛動數下,每一次撞擊,皆是在大地之上留下斑斕血漬。
低吼一聲,他滿臉痛苦搖搖晃晃起身,右臂也是在這一擊中粉碎,灼燒狀的焦黑覆蓋了大半個身子。
周圍,芷璃、佰狼、櫻翹、傲呈現圍困之勢,更遠處還有羽茱帶著零炎零風,以弓弩封鎖退路。
窮途末路,無處可逃。
胸膛劇烈起伏著,失去了雙臂的身軀再退兩步,桀璉突然詭異一笑,仰首一嚎,口中噴吐而現的無形烈焰順勢一卷,最后在上空再一次顯現一道巨大輪廓,碧綠而猙獰的粗壯軀體盤踞夜空,三角形的猙獰頭顱俯瞰大地。
青鎖龍蚺,再現。
“這一次,我看你憑什么逃過我的劍!”
抬手拂過暗煊古劍的劍鋒,在寧越正式出劍之前,其余同伴一齊出招,各異嘯動的凌厲劍光寒芒,肆意斬擊上空虛影。縱使青鎖龍蚺并不具備實體,但是面對一眾星極境強者的圍攻,靈魂一定程度遭受創傷,亦是痛苦不堪,哀嚎連連。
瞄準其軀體扭曲之瞬,寧越終于出劍了,一劍輕嘯并未驚鴻之勢,亦無漫滔寒光。有的,只是一線淡淡猩紅貫穿而過巨大虛影輪廓。就此而斬裂的一線軌跡之中,仿若裂開虛無深淵,狠狠將整具斷裂虛影徹底吞噬。
第五式,戮魂·噬魄。
頃刻間,夜空下只余圈圈扭曲,虛影完全崩裂。
“終于,結束了嗎?”
懸立半空,寧越唏噓一嘆,三次交鋒,以命相搏,終于在此宣告結束。
“不,還沒有結束。”
誰知,靠坐一旁的佰狼忽然眼神一變,微微顫栗的大地,由遠而近的鐵蹄踏動之音,在告訴著他又一波麻煩的到來。
煙塵卷動,鐵騎突出,一隊精銳騎兵奔騰而至。與之同來的還有空中振翅的上百名鷹獸騎兵,個個全副武裝,來者不善。
這座寒楊鎮,隸屬紺奉城,而聽從政威大將軍調遣的兵馬一直駐守附近,聞見動靜第一時間匆匆趕來,恰好在這個時候撞上。
打量著一眾并未退出的強者,為首的統領冷冷一哼,喝道:“諸位,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退下,不得無禮!”
佰狼一聲呵斥,抬手拋出一物,射向那名統領。
統領劈手借助出射之物,翻手一看,驟然雙眼一瞪,眸子里閃過一絲驚訝。而后,裝模作樣地行禮道:“想不到,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圓桌騎士蒞臨,有失遠迎。甲胄在身,行禮不便,還望見諒。”
“不必拘束那些禮數。這里沒事了,禍亂已平,你們退下吧。”
“這恐怕不太好吧?”
就在那統領猶豫的時候,一個聲音響起,卻見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出現在了雙方對壘的中間位置,還在大步踏向佰狼所在之處。
看清來者時,佰狼神色一變,強忍住心中的驚詫,冷冷哼道:“你怎么在這里?”
來者不冷不熱回道:“你能來,我來不得?第十一騎士,佰狼,我們有些時候沒見過了吧?”
“是的,第十騎士,優拿。”
佰狼一口道破來者身份,頓時叫到來的騎兵以及寧越一眾心中皆是一驚。前者還有一些,后者眾人不由暗暗握緊了手中兵齲
不好容易結果了桀璉,沒想到還有一個同樣棘手的對手在這里等著,以逸待勞。
反倒是佰狼,并沒有表現得太過慌張,接著道:“之前發生在紺奉城以及卞潮城的慘劇,閣下應該清楚。今日,吾等奉命而行,恰恰遭罪首,一番激斗,雖有損失,但所幸將之斬殺。此功令黎民百姓寬心,得以重新安居樂業,功在社稷。怎么,難不成閣下打算寸力未出,卻想分一份功勞不成?”
“不不,不敢。我也是奉命行事,政威大將軍親自下令,要我嚴查最近發生在這一片區域的慘案真相。想不到慢了一步,叫各位幫我完成了,自是千般感謝,哪里敢爭功?我看這樣吧,諸位與我一道前去覲見大將軍,道明詳細,也好給各位請功。如何?”
佰狼皮笑肉不笑,淡淡回道:“就不勞煩鄰十騎士了,我們還等著回去復命呢。勞煩將路讓開,我們要走了。”
誰知,優拿眼神微變,沉聲道:“要是,我不呢?”
也在此刻,大地顫栗再一次傳來,只見對端大地之上同樣是遠程卷動,一隊精騎奔騰而至。而在他們到來之前,一道身影先行抵達,往優拿跟前一立的瞬間,佰狼心中忍不住連連叫好。
第八騎士,罡嵐。
他冷冷打量著優拿,道:“優拿,你子最近是越來越沒規矩了?怎么,仗著桀骨濤的勢,就可以肆意妄為不成?”
“喂,就算你是第八騎士,直呼政威大將軍的名號,也同樣是以下犯上。若大將軍要問罪,你可……”
“那就叫他來吧,我等著。”
罷,罡嵐掃了一眼周圍,因為戰斗的平息,還有逐漸加劇的另一樣爭斗,鎮的居民與住客可都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紛紛張望,還不時議論紛紛。
而這里臨近商道,只要明那些商賈再次上路,新的商隊入住簇,消息將很快傳來。用不了多久,足以叫澤瀚帝國大半地區都有所聽聞。
造勢的機會,到了。
嘴角微微一挽后,罡嵐來到寧越面前,未等開口,卻是聽聞見一聲帶著痛楚的吼叫,聞聲一望,雙眼不由一茫
竟然,桀璉還活著!
霎時間,優拿想動,奈何罡嵐橫身一挪,截斷了他想要撲向桀璉的去路。
“寧越,是你吧?”
很是沙啞的聲音從干裂的嘴中傳出,聳立著身軀的桀璉緩緩扭頭,眼中已是一片茫然黯淡。
“嗯,是我。終于,醒了嗎?”
寧越百感交集,想不到還有機會能夠這般與桀璉面對面話。這一次成功斬殺青鎖龍蚺的魂魄后,桀璉從禁錮中被釋放,也在他最初的料想鄭只是就眼下的情況,解脫之刻,也已經一只腳踏入了棺材,無藥可治。
“哼,我一直半睡半醒著。它拿我身體做的事,基本我都看在眼鄭想要制止,卻力不從心。其中種種,已是罪不容誅。雖并非我所為,但一切的一切,歸根結底,都是我桀家做的孽,借它之手,亦是借吾之手,禍害蒼生。”
苦笑一聲,桀璉搖了搖頭,肩頭微顫,似乎是想要抬手,可惜雙臂已斷,不可能實現。
“喂,寧越,其實我們第一次相見的時候,我就想到了你到底是誰。哼,這個名字我在逞給父親的密報中看到過,一個足以摧毀政威大將軍統治權的存在。真的,我不想幫你,也不想幫我爹。但是經歷了這一次后,我忽然醒悟了……也許這就是宿命的抉擇,父輩的錯,吾家的孽,借內心萌生反抗之意的我進一步殘害蒼生。那么,我又豈能繼續逃避呢?”
“別了,休息一下吧。也許,你還有救的!”
急忙一喝,寧越左手暗暗一捏,掌心中所握的是一枚魔翼皇棋。以此物,他足以保桀璉不死。
然而,桀璉仰首一笑,續而搖了搖頭,回道:“不,我必須死,不然沒法向那么多難以瞑目的冤魂交代。而你,也需要我的命作為一個師出有名的開端,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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